“我不碍事。我陪你一起看。”元子青说。
    然而眉畔的动作慢,他自然也就难免会空闲下来一段时间,倒是不催促眉畔了,手上却十分不老实,在眉畔柔软的腰际揉来捏去。
    “痒死了!”眉畔忍不住笑了出来,从他怀里扭身钻了出去,“你究竟是陪我看账本,还是来捣乱的?”
    “娘子看看现在的时辰。即便账本再紧要,也该歇了。明日再看吧。”元子青指了指旁边的铜壶滴漏。
    眉畔转头一看,竟然已经是戌时末了。
    放下账本,她才注意到眼睛干涩得厉害。元子青见她揉眼睛,颇为心疼的道,“什么要紧的事,值得这么点灯熬油的忙?往后晚上就别费神了。又伤神又伤眼睛。”
    “不过费你这么一点灯油罢了。”眉畔打开他的手,“心疼啦?”
    “我心疼的是我娘子。”元子青凑过去看她的眼睛,希望能够从中看出一两根红血丝来,作为佐证。然而左看右看,眉畔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明亮,瞳孔漆黑,眼仁干净,黑白分明。
    眉畔眨了眨眼,“你看什么呢?”
    “娘子的眼睛真美。”元子青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凑过去亲了一口。
    眉畔被他逗乐,就着这个动作倒在踏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元子青不免讪然,“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好笑……”眉畔就一边笑一边看他,“我就是……心里高兴。”
    “高兴什么?”
    “你高兴什么我就高兴什么。”她重新坐起来,伸手勾住元子青的脖子,“青郎,有时候我觉得现在的日子,美得如同做梦一般……”
    因为曾经求不得过,所以更知道那种痛苦,也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她每天都怀着感激的心情去生活,不管什么样子的事情,看在眼里都是好的,美的。
    “不是做梦。”元子青跟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
    停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幸运得过分,竟然认识了这样一个你。眉畔,眉畔……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倾心呢?”
    “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才对。”眉畔呢喃着道,“在我心里,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值得最好最好的一切,我才是什么都没有,配不上你……”
    两个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四目相对,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都这样虔诚而卑微的爱着对方,但他们并不辛苦,因为对方也以同样的爱来作为回报。
    “都是傻话。”元子青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别想了,去睡吧。明日还有得忙呢。”
    “嗯。”眉畔微微侧头想了想,低声道,“青郎抱我过去。”
    “好。”元子青跟眉畔之间,虽然时常亲昵,但的确是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因为那时候元子青的身体不好,眉畔当然也不好给他制造额外的困难。
    但他如今已经彻底好了,连药都不必再喝,自觉也十分康健。于是眉畔心中也不由蠢蠢欲动起来。
    她的手就勾在元子青的脖子上,然后元子青搂着她的腰,两只手往上一提,眉畔就伸出修长的双腿,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元子青用手垫着她的臀,就这么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没有松手,脚尖一动将鞋子踢掉,两个人就滚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到底是新婚,两个人都有些忍耐不住,元子青坐起来将帐幔放下,床帏很快就轻轻颤动起来。
    ……
    眉畔是在元子青怀里睁开眼睛的。
    春天的夜还有些冷。两个人昨夜胡闹完了,便沉沉睡了过去,自然顾不上穿衣服。所以夜里觉得冷了,便自然的往他怀里钻。元子青的身体恢复之后,身上的体温似乎也比眉畔略高些。靠着这么一个暖炉,眉畔一夜好睡。以至于睁开眼时,反应还有些慢,迷迷瞪瞪的盯着元子青的胸膛,半晌才反应过来。
    “醒了?”元子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眉畔微微后退,仰起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不过元子青的下移,让她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羞得又重新钻进了他怀里。虽然看不到,但整个人贴上来,对元子青来说是更加强烈的享受。
    他有些舍不得起床了。
    如果可以他还想将眉畔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元子青忽然明白那些君王为何有了美人,就成了昏君,不愿早朝了。若是日日都面对着这样的美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在这个念头也只存在了一瞬,他知道自己还有更多没有完成的事,不可贪恋。只好凭着莫大的意志力,推开眉畔坐了起来,然后转身替她掖好了被子,“我要去那边忙公务,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娘用早膳的时候再过去。”
    那时候下人们就陆续开始来回事情了,眉畔过去正好跟着学。
    眉畔就裹在柔软的棉被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和鬓边如云的青丝,脸红红的看着元子青穿衣服,还故作关切,“青郎这样不会冷么?”
    “还好。”元子青道,“你若是觉得冷,在被子里穿好衣裳再出来。等等……”他起身取了眉畔今日要穿的里衣过来,一股脑的掖在被子里,“这样暖一下再穿。”
    然而眉畔没有半分感动,而是连忙掀开了被子,将衣裳拿出来。
    “啊……”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丢开手中的衣服,重新倒了回去,“世子以后别再瞎折腾了,那件衣裳是要熨过才能上身的,让你这么一团,整个都皱巴巴的了,怎么穿?”
    恼了这么个乌龙,元子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他掩着嘴咳嗽了一声,“那我拿出去叫人熨了重新送进来?”
    “罢了,你去开最右边那个箱子,将浅蓝色那一套衣裳给我拿过来。”眉畔道,“这时候去熨衣裳,也只有世子想得出来了。传出去让人怎么想我?”
    好好的衣裳昨儿才备好的,一早上就皱了,那样子分明是在床上滚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用说吗?
    无论眉畔和元子青怎样恩爱都好,关起门来谁也管不到。可这一大早就胡闹的事,传到福王妃耳朵里,就是她这个新妇不知轻重了。
    昨儿才被教训了一通,眉畔可不想再听一次训诫。
    “是我的错。”元子青连忙道歉,一边去里头开箱子给她拿衣裳。幸好这个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日常穿的,所以并不上锁,否则还要出去找行云拿钥匙,那才真是闹了笑话了。
    等到两人换好衣裳,眉畔才走到桌边,拿起小锤子敲了敲桌上的玉磬。这东西做工小巧,敲出来的声音也清脆悦耳,又不至于传出去很远,富贵人家大抵都会备着这种东西,有事时敲一下,自然有人过来应声。免得扬声叫人,到底损了姑娘家的仪态。
    眉畔其实不大用这东西。因为行云从来都是给她守夜的,轻轻咳嗽一声或是有些别的动静,就能听见了。然而如今她和元子青成亲,再让未婚的姑娘家守夜就不大妥当了。虽然行云就睡在隔壁,闹得厉害时未必就听不见,但只要大家不提,就都当做没这回事。
    不过说到这个,眉畔不免也要跟元子青提一两句行云的婚事,“她年纪其实还不大,再留两年也使得。但我想与其多留这两年,不如让她早点成家,我身边也好多个帮手。”
    从前也就罢了,似福王府这样的人家,下人都是有严格分工的。姑娘们就只管贴身伺候,端茶倒水衣裳首饰的事,最多再跑个腿传个话。至于管理府中的事,那时媳妇子和嬷嬷们的活儿。行云成了亲,就能帮着眉畔管家了,所以她才这样说。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眉畔心中对行云有愧。这丫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跟着自己,没享过什么福气。上辈子眉畔没有成亲,行云也就一直陪着她,死活不肯离开。这辈子无论如何,要让她有个家,再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说这话我就想起来了……”元子青一句话说到一半,行云已经走进来了,他就只好停住。
    眉畔站在他身后,狠狠瞪了行云一眼。
    她故意挑了这时候说这番话,本来就是想让行云听一听元子青的意思。——她只要站在门外别走进来,自然就都能听全了,这也算不得逾越。结果她还真就这么直愣愣的走进来,打断了元子青的话。
    也不知道究竟想些什么。
    当着她的面儿,这话自然就不能提了。于是两人各自洗漱,出去吃早饭不提。
    等送走了元子青,眉畔才转头问行云,“你究竟想什么呢?”
    “姑娘急着赶我走么?我再伺候姑娘几年吧。若说姑娘身边没有得用的媳妇,让刘掌柜家的进来支应一段日子也尽够了。”行云不紧不慢的道。
    “支应什么?”眉畔只好叹了一口气,“那些话都是哄世子的罢了。现在王妃什么差事都没给我,也没有要用人的地方。你既这么想,那就再留两年吧。不过话我就先说了,你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个意思了,只管告诉我便是。明白了?”
    “姑娘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行云道,“姑娘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我若是走了,你身边才是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父母过世后,西京的家就等于散了,除了行云和几个中心的老仆之外,其他人便都各自找了新的前程。眉畔上辈子习惯了这样的冷清,也不喜欢身边人太多,拘束得慌。所以除了行云之外,一直也没有往身边添人。
    从前在关家,张氏倒是给她添过两个,不过眉畔并不用,只晾着。后来搬去甘阳侯府也没带,如今不知哪儿去了。
    她一直习惯于行云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会儿才陡然反应过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行云如果要成亲,就不能在自己屋里伺候了,那就要再添新人。——又是一件麻烦事。
    “亏得你提醒我。”眉畔以手加额,“要是真把你给出去了,我才不知要怎么办好。”
    “姑娘和世子成亲,这园子也重新拨了人下来。我冷眼瞧着,那个叫晃儿的不错。做事如何还看不出来,但进进出出间,眼神十分清正。”行云道。身为眉畔身边人,她自然知道眉畔最忌讳的是什么。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姑娘身边的事情越发多了,一个人恐怕不不够用,还得再提两个上来。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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