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疤痕刺痛双眼,陆辰心里恶狠狠地想,我怎么那么恨你, 可是嘴里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话,一个劲儿问人家这些年想不想自己。
    红色的信息素检测灯一直亮着, 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酒店安保不得不在505门口拉了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从门口通行,同时在走廊里喷洒信息素稀释液。可是这一晚所有人都知道了505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alpha和一个beta在里面, 一整晚。
    到了早晨8点,检测灯终于完成了它的工作, 停止工作。
    经历了3次全过程的两人暂时还没分开,陆辰身上还落着一层薄汗,看向了景澄发肿的嘴唇。
    昨晚一进屋就乱了套,窗帘还没来得及拉上,现在光线照射,刚好投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没有了酒精和夜色的掩护两个人坦诚相见,景澄稍稍错开视线,平息着心脏疯狂的跳动。
    陆辰还攥着他的手腕,哮喘喷雾掉在了枕头边上,眼白在昨夜哭得通红,现在瞪着人倒是显出几分凶狠。
    “干嘛啊?”景澄不敢看他,侧脸笑着,“想杀人?”
    “想啊,杀了你多解气。”陆辰恶狠狠地说,手指却在他腕口反复摩擦,湿汗将他们的指纹黏住了,不留一点缝隙。
    “别杀,你要是生气我以后也给你生小狗狗。”景澄还在笑,不笑的话就只剩不知所措。指尖有意识地勾着陆辰的指节,像是要将他的指纹都勾过来,勾到自己的掌心里。
    “我才不要呢……”陆辰吞咽着怒火,抓握的手势变成了十指交叉,有力的骨节夹着景澄的手指,模仿着古代的酷刑,等到夹住了又变成攥拳,五根手指狠狠地压住他手背,深深地陷入他皮肤里。
    “嘶……”景澄又一次倒吸冷气,疼,哪哪都疼。
    这时,掉在床边的手机响了,景澄瞄了一眼:“你的手机。不会是你昨晚想约的人吧?”
    “苏御。”陆辰看了一眼就说,放开景澄的手去够,牵扯瞬间两个人同时眉头紧皱。终于拿到手里,陆辰按下接通之前调整呼吸,装作无事地开了口:“干嘛?”
    “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昨晚你有没有怨种行为。”苏御打着哈欠,“你在哪儿呢?干嘛呢?”
    “我在家啊。”陆辰吸了下鼻子,咽了一口空气。
    “真的?”苏御问,“昨晚你不是在酒店吗?”
    “想约的人没来啊。”陆辰看了景澄一眼,心虚得怦怦跳。
    景澄支起膝盖,抿住了嘴唇。
    “哦,那就行。”苏御刚刚到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精力再去分辨好兄弟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你找谁都行,就是离你前男友远远的,听见没有?想想他当年怎么对你,想不明白就冲个冷水澡,千万别重蹈覆辙。”
    “我知道,我没那么傻。”陆辰垂眸看着景澄。
    “我是怕你大脑没那么傻,可是老二很傻,毕竟你的大脑知道你前男友是个渣b,可是你的老二不太清楚。”苏御已经倒在了床上,“我睡了啊,昨晚有个早早孕的小o挂急诊,肚子疼了一周还以为自己吃坏东西,结果是着床疼……明天再联系,拜拜。”
    通话结束,房间里霎时宁静,两个人的心跳都要停了,呼吸一声压着一声。
    景澄眼角泛光,开扇的双眼皮颤抖了两下,身体微微僵硬。“苏御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陆辰挪开眼神,还没支吾完地上另外一部手机响了,是景澄的。两个人再次倒吸冷气,将那部手机拿过来,陆辰忍不住,余光扫着景澄的反应,切切地质问:“谁啊!”
    “嘘,别说话,我接个电话。”景澄却没告诉他,只是食指压住了陆辰的人中。
    陆辰顿时皱起眉头来,他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啊,自己都说了,他不说。
    “喂,是我。”景澄按下接通,压住陆辰的那只手一下子被拿捏住了,五指交握地压在耳边,他笑着看向陆辰,慢了几秒才回答,“嗯,你发我邮箱就行。”
    “芝芝我送到幼儿园去了,爷爷那边没事了吧?”南谨开着车问。
    “没事了。”景澄刚回答完毕,陆辰附身凑近,将鼻息埋入他耳畔。
    “那就行。”南谨丝毫听不出那边是两个人,“你怎么了?嗓子哑了?听起来像是感冒……”
    “是……感冒了。”景澄被含住了耳垂,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自己这个模样确实不能照顾孩子,“这样吧……今天你接完孩子直接送到爷爷那里,我怕把重感冒过给她,一周之后再接回来。”
    孩子?陆辰登时停止了动作,认真地偷听。谁去接孩子了?
    “也行,小孩儿免疫力弱,要是传染就不好了。要我说这周你居家办公吧,公司里的大小事务我远程递交,什么都不耽误。你这些年也太累了,就当给自己放假。”南谨担忧不已,“家里有感冒药吧?”
    “有。”景澄的身体又像漂浮起来,漂浮后又被陆辰给拽到了地上。
    “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啊?”南谨将车停在路边,打开电脑进入工作状态,“我可以在你喜欢的餐厅里轮流订餐,每日三次送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交那么多物业费,管家就搞定了。”景澄说,“行,就这样吧,我再睡会儿……”
    电话挂断,陆辰猛地勒住他。“谁啊?”
    “南谨……”景澄这才说,两只手又一次被拉至头顶,眷恋柔软的枕面一样,他深陷其中,“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起床?陆总不上班啊?”
    听到南谨的名字陆辰才舒了一口气,无奈地咬了咬牙。“我也不知道,耗着吧。”
    等到两个人成功分离已经过了11点,景澄看着他的身影总是对不上号,总觉得这个肩膀上一秒还是套校服的。等到陆辰打好了领带,他才慢慢坐直,手指却没有再动的力气。
    “先说好,我现在是你前任,而且还没原谅你。”陆辰冷酷地背向他。
    景澄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地翘着。这要是苏御在,指不定要怎么骂人呢。真正的不在意是云淡风轻,是故人旧事,才不是放狠话。
    “如果你想道歉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但是我不一定接受你的道歉。”陆辰走向酒店书桌,从抽屉里拿出备忘录来,又拿了一支圆珠笔,飞快写下自己的手机号,“我的号码你都忘了吧?”
    “什么意思?”景澄脸上的红还没完全褪干净,笑着躺了回去。
    “你说什么意思?”陆辰将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撕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我走了,你自己退房吧。”
    “陆总不管房钱啊?我现在都动不了了。”景澄咬着手指哧哧地笑。
    “昨晚是你邀请我,又不是我主动?我没钱。”陆辰忽然间耳根红了,再一次咬紧牙根,几秒后走向505的门,拧动了门把手。
    现在他也觉出荒唐和疯狂了,可是一见到景澄,所有的事情都转向无法自控的选项,变得莫名其妙。好在自己瞒着苏御,他瞒着南谨,全世界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不会知道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天就滚到了床上,在床上打了一架。
    结果他一出505,酒店安保正在拆警戒线,走廊里聚满了人,全部好奇地看向这边,一眼就瞅见了那个“搞了一整晚把走廊都搞香了的alpha”。
    陆辰愣在原地,咣当,将身后的门撞上了。立景大酒店估计会把自己拉黑。
    景澄是躺到晚上才走的,不是他眷恋房间里的信息素,而是实在走不动。
    哪哪都疼,嘴唇和手指甚至咬破,可是唯独后颈的腺体没有挨咬。他还记得虎牙的牙尖在后颈滑动的感觉,标记对于alpha而言该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可是陆辰竟然忍住了,没有下口。
    他还恨着,所以宁愿不标记。
    穿好衣服,景澄身上的玫瑰香味估计已经很淡了,没标记的beta更是无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他艰难地下了楼,胃疼和酸疼同时夹击,这一次别说杀几亿人了,估计几十个人都没杀成。
    一点都不饿,吃饱了似的。他慢慢走到前台去结账,胳膊肘撑在前台的边沿上,前台却说505已经结完了,时间开到了明天中午之前。
    还说自己没钱,嘴可真够硬的……景澄在大堂里歇了一会儿,缓过半条命才离开立景。打车回家的路上出租司机一直在看他,时不时吸吸鼻子,像是在辨别车内的气味。
    “抱歉。”景澄用烙了牙印的食指按下车窗按钮,在酒店大堂里不明显,在轿车密闭空间里自己身上可能还是有味的。
    “没事……”司机疑惑地看向他,不一会儿又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可以直接开车到omega保护协会门口。”
    景澄一怔,随后一笑而过。司机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受伤害的omega了。“不用,我是beta。”
    回到家之后景澄先联系了管家服务,订好每日三餐后就泡了个热水澡。热水安抚了他的身体,也消除了一些疲惫,身上青青紫紫红红。泡完澡刚好晚餐送到,敲门三声后放在了门口,景澄再开门去拿,一边和芝芝爷爷打视频通话一边吃饭。
    “小宝,多吃点啊。”戴明旭看见爱孙吃东西就高兴,“芝芝我给你带着,你好好养病。”
    “小橙子爸爸快好,我会听爷爷的话。”苏芝芝都要哭了,“快好,不要感冒。”
    “没事,爸爸马上就好。”景澄笑着说,浴袍下面藏着无数个吻痕。
    接下来的一周景澄进入居家办公模式,每天往返于书房和卧室,倒是十分轻松。饭还是吃不多,有时候一天也动不了几口,可是晚上为了不让爷爷担心他又故意去吃,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心态能吃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嘴打嘴,期间确实有两天体温高了一些,但是又不像发烧,所以景澄也没当回事,没吃感冒药和退烧药。
    等到第8天,他再睁眼时已经到了早上10点。
    几点了?景澄揉着眼睛坐起来,愣在床上反应不过来。10点?
    昨晚几点睡的?景澄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熬夜啊,晚上10点就睡了。
    自己以前可是熬夜冠军,现在是不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啊?而且还不像是自然醒,好像还能再睡一会儿……景澄忽然想起工作,掀开被子下床,结果刚刚站起来肚子里忽然有了一点下坠的感觉。
    景澄揉揉肚子,这些年进食障碍,肚子都疼习惯了,也没当回事。他伸了个懒腰走向书房,看到了压在电脑下方的那张纸。
    号码还是那个号码,8年,根本没变过……景澄捏起了那纸张,犹豫着,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陆辰:只要我们两个偷偷摸摸的……
    酒店围观人员:就是他就是他!
    第64章 好孕宝贝需要氪金!
    拿起手机, 景澄却没有拨通那个刻在心上的旧号码,反而是拨给了南谨。
    “好点了吗?”南谨第一时刻问,“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了, 不过你现在怎么这么有男友力啊?你可是omega……”景澄轻笑着, 谁能想到高中时期柔柔弱弱的南谨现在变化巨大呢, 再加上他信息素是雪松,身高又高, 经常被人错认。
    “omega又怎么了?我已经打了8年长效抑制针剂了,再打两年我的腺体就会永久进入沉睡,变成一个无味的人。”南谨语气淡淡地说, “我不喜欢当omega, 干脆不当了。”
    景澄不安地压一压眉心, 停顿几秒释然一笑:“好吧,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那你现在打电话干什么啊?”南谨听完后也笑了,“是不是想芝芝了?”
    “也想你,行不行啊?”景澄站了起来, 忽然肚子又疼一下,牵扯着他,抽动一样的疼法, 可是当他想要抓住这隐隐的疼痛时又稍纵即逝,仿佛只是幻觉。
    “喂?怎么了?”南谨问, 手机里忽然安静他就不安,“景澄?”
    “没事,可能是胃疼。”景澄在肚子上揉了一把, 想起陆辰说自己瘦了。侧腰的掐痕、疤痕上的牙印全部消失, 可是被恶狠狠勒住的回忆还在。
    “帮我找个律师吧。”景澄冷不丁地开口。
    然后手机里沉默了许久。
    “我想再试一次。”景澄闭上眼睛。
    南谨随即缓过神来。“别逼自己。”
    “再试最后一次,我想试试。”景澄回答, 慢慢走到门口去拿早餐。15b的门打开,对面就是15a,里面住着大橙子,可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还没有拜访过。
    “好吧……但是你别逼自己。”南谨将疑惑和不安吞进肚里,实则慌得心口发冷,“是为了……陆辰吗?”
    这回景澄沉默了,他打开物业为他准备的六菜一汤营养早餐,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全是。”
    “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安排,但是我也必须和你的心理医生沟通。在你见律师之前,你必须见一次心理医生。”南谨当仁不让地说。
    “好吧好吧,你是我秘书,你安排就行。”景澄只能无奈同意,两人确定好视频会议的时间才结束通话。等到电话放下,景澄轻轻落座在沙发里,裹着厚软如云的大睡袍,思索着今天吃点什么。
    他有些发愁,想吃又怕吃了不舒服,不吃又怕家里人担忧,就这样独自蜷在沙发里思考,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再睁眼,面前的圆形挂钟提醒他时间已经流逝了半小时,景澄维持着躺姿,摸摸额头,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拿体温计,结果发现体温又升高了,现在是37度。
    怎么了这是?景澄全身酸软,倦怠的模样像是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可实际上他这几天不仅早睡,中午还会抽空补个午觉。
    算了,可能是最近自己太累了吧,景澄将体温计收好,一步一沉重地迈向餐桌犹如迈向断头台,他小口小口进食,强迫自己吃下去,多吃一些。
    原本预定的居家办公一周被身体拖累,变成了两周,到了周末南谨才把孩子送回来,景澄却还在床上睡着。他听见了门响,也听到南谨和芝芝在客厅里聊天,还听到他们一起做游戏,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体力像是被完全抽空了。而后他又听到门被打开了,应该是南谨带着孩子下楼玩了,景澄勉强清醒了一瞬间,又被困意拽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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