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两人刚吃完烤兔肉,放在外面的鼎炉忽然发出沉闷的“咔咔”声,柳妄渊跟宿问清对视一眼同时往外走,紧跟着鼎炉就炸开了,分散的碎片在空中就被某种灵气蒸干。
    半空中悬浮着一物,白光刺目,然后化作一个巴掌大的府邸模样,跟岐麓山的十分接近,因为宿问清夸过府邸好看,妄渊帝捏造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来的。
    这仅仅是开始。
    正上方的天空彩霞汇聚紫气东来!天降异象必有珍宝!藏都藏不住!
    “帝尊……”宿问清喃喃,“这是八品吗?”
    柳妄渊眯了眯眼:“七品。”再一顿,似乎自己也没想通,“但是这个东西可以升品,我炼器这么久,第一次炼出这样的。”
    话音刚落,无数流光朝这边飞速掠来!
    不好!宿问清脸色一变:“帝尊,来者不善。”
    柳妄渊现在只想研究研究这玩意,无意与人纠缠,先是一挥袖,将山洞中能收的东西全部收起来,然后揽住宿问清的腰,徒手撕裂开一个空间,二人一步迈入!
    不过几息,数十人落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将地皮掀开了看,“东西呢?!”
    来的都是这片大陆的大宗门,如此异象,灵气几乎是呈龙卷风状往下疯狂灌入,而风眼就是宝物所在,但他们这么快的速度,竟然扑了个空!
    众人一时间惊惧不已,其中一名花白胡子、绿袍加身的老者正是“万器门”的长老,他凝眉细细感受了一番,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沉声开口:“可能宝器只是路过这里触发了什么,总之让我看到东西才能知晓来龙去脉。”实则放在袖中的手都在轻颤!哪里来的炼器大能?!可否收入门下?!
    “呵,怕是你万器门藏着掖着不愿意说吧?!”有人发出质疑。
    这名长老神色不变,无所谓道:“你们爱信不信。”
    万器门是这片大陆的炼器第一宗门,大能不见得有几个,但是物以稀为贵,能炼出好东西就足以让人尊重。
    虽然都是大派,但真要是出了惹人眼红的东西,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争抢,如果万器门不愿意说实话,也很正常。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仍有不死心的暗中派遣弟子守在这里,妄图发现宝物的蛛丝马迹。
    那自然不可能,此时妄渊帝拿着刚炼的东西,跟宿问清藏身于一个秘境中。
    秘境与世隔绝,他们一时半刻发现不了。
    柳妄渊背靠大树,将东西递给宿问清,告诉他使用口诀,然后往后一靠,双手垫在脑袋后面,神色从一开始的凝重到释然无奈:“从前我尝试过无数回,虽有七品问世,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异象,许是机缘到了。”
    宿问清也算看尽珍宝法器,此刻却觉得有点儿烫手,随口说道:“帝尊,外面此刻找寻此物,怕是已经闹翻了天。”
    “闹呗。”柳妄渊浑不在意,“杀人夺宝虽然正常,但从我手里不行。”他说着面露笑意,询问宿问清,“喜欢吗?”
    触手生温灵气充沛,当然喜欢,宿问清打量一圈认真点头,“嗯。”
    没白炼,妄渊帝彻底满意了。
    炼器只是辅助,哪怕已经能够碾压一众炼器大师,妄渊帝更多的也是把这个当成是一种兴趣而非正途,修道还是以修为实力为重,过于依赖法宝只会导致根基不稳。
    这东西暂时被封住,以免再疯狂吞噬灵气惹人怀疑,妄渊帝心中有了个好地方,在哪里应该不会被发现。
    “轰──”
    这里是个小秘境,但此刻秘境入口被强悍的修为强行破开!几乎是瞬间,焚骸出鞘,柳妄渊冷着脸看向面前的灰尘遮天,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中走出,想着今日让焚骸饮血一回也不错。
    宿问清俊眉微蹙,握住朗樾的手没有丝毫犹豫,他虽然修为不及,但神魂犹在,放眼天下能够接住他跟帝尊同时攻击的,想来不过寥寥几人。
    入眼的先是一截黑袍,往上是莹白的指尖,黑白色彩分明,莫名的,带给妄渊帝几分熟悉感。
    等灰尘散去,秘境入口已经被摧毁殆尽,好大一个窟窿,灵气疯狂外泄,想必这里很快就会凋零。
    宿问清看清来人,眼底露出惊讶。
    柳妄渊则眯了眯眼,语气危险,“你手就那么欠吗?”
    灭灵君:“……”
    这二人不是应该在岐麓山吗?
    “我当是谁呢?”妄渊帝冷哼一声:“追我们追到这里,要打架?”
    宿问清养了春启的半截生魂并且归还,算是让灭灵君的生活不再那么鬼气森然,他虽然不爽这道侣二人前后封印他,但也仅限于次,自从危笙死后他的世界再也没有纯粹的爱与恨,一切都变得混沌而绝望,在外为祸苍生给危笙报仇,亦或是被镇压在冥界以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几个月来灭灵君任凭外面打得天昏地暗,都在鬼殿中一点点帮春启恢复,心无旁骛,难得的怀揣希望。
    春启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兄弟,还是家人,曾经跟在他与危笙后面的小跟屁虫,整天叽叽喳喳,不该这么安静。
    灭灵君出来找一些东西,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这里,上午天降异彩,诞生的法宝似乎可以吸收灵气,这对于春启来说太关键了,这段时间他就是个无情的吞噬法器,灭灵君修了鬼道,为他囤不了那么多的灵气,所以这个东西势在必得。
    他十分擅长蛛丝马迹地追踪,知晓对方修为高深也没心生怯意,一门心思想着杀了就行。
    谁知冤家聚头,一聚聚俩。
    开场打个照面就要被柳妄渊嘲讽。
    灭灵君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直接开打。
    而这边宿问清收了朗樾,温和询问:“春启呢?他还好吗?”
    “在。”这个名字戳到了灭灵君心中的柔软,他摊开掌心,一抹红光从中飞出,还是魂魄形态的春启身形很淡,他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宿问清时眼底迸发出欣喜的光芒。
    春启在鬼窟时神志溃散,但他还记得宿问清!
    “哎呦!”妄渊帝微微挑眉,他的固有印象还停留在春启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四肢诡异的长,身上东拼西凑着其它尸体的零部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春启面容秀气,有点儿娃娃脸,很是个干净精神,像是某个名门宗门里面的首席弟子,该是被千拥万护,而不是待在鬼窟,差点儿消亡。
    “仙……仙尊……”春启吐字不清,但看得出他很喜欢宿问清。
    宿问清颇为欣慰:“好久不见了,春启。”
    柳妄渊看看春启,再看向灭灵君,一脸狐疑:“你给这小子重塑肉身,捏脸照着你自己捏的?你这不耽误人吗?”
    春启:“……”我本来就长这样!!!
    宿问清:“……”
    灭灵君静默片刻,掀起衣袖,打吧,柳妄渊这张嘴放眼六界没人欠得过!
    第六十四章 你要不要认我做爹?
    灭灵君的本命法器是一条长长的骨鞭,像是黑蛟筋骨,又经多番淬炼,总之一旦挥舞就带着凛冽的破空之声,都能想象挨到身上是何等破开肉绽。
    柳妄渊召出焚骸一挡,清脆的争鸣之音,察觉到骨鞭没有侵入任何灵力,忘渊帝微一挑眉,明白了灭灵君的意思,也收回灵力,两人实打实地上招式硬功夫。
    现在外面都在疯狂找寻引得天降异象的法宝,他们一旦开战,天崩地裂不说,那些人瞬间就能找来,灭灵君无意牵扯其他人,正中忘渊帝下怀。
    一时间铿鸣之声不断。
    柳妄渊刚筑基那会儿并未找到趁手的兵器,他是个散修,虽然天资聪颖,但也格外傲慢,一个人悟道一个人修行,直到某日醒来,见一个金丹期的老者在山崖上舞剑,红霞喷薄而出,金光自天边泼洒而来,对方剑意凛然,和着耀眼晨曦直接刺入他的心,剑乃百兵之王,柳妄渊觉得跟自己很是个登对。
    开始穷,没钱,也不会炼器炼药,就石剑木剑自己打造,攒点儿钱赶紧弄个铁剑,十分稀罕地在上面嵌一块下品灵石,虽不得章法,但越是艰难疾苦的环境,越是磨砺出无人可及的锋芒,比起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们起手就是好剑,忘渊帝之后可用石剑木剑胜他们,可想而知的功底扎实。
    这阵子哪怕不用灵力,剑光也变幻无穷,以柳妄渊为中心,朝四周挥散开来,形成一道刀枪不入的屏障,将灭灵君的骨鞭死死隔绝在外,不仅如此,忘渊帝一手执剑一手还要以掌法跟灭灵君过两招,虽无杀意但威慑力十足,一旦灭灵君招架不住,将有可能道心受损,日后再见柳妄渊,恐心生畏惧。
    从明面上看,灭灵君不是忘渊帝的对手,哪怕不用任何灵力法宝,他也被逼得节节败退,但气息很稳,像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心性坚定,骨鞭化作绵密的利刃,在空气中交错挥舞,他推掌不行,被忘渊帝一掌拍在肩膀,顿时后退数步,但似乎战意更浓。
    “泽喻!”春启还站在原地,他乃生魂,这些没有灌注灵力的冷兵器伤不到他。
    “不必担心。”宿问清出声,“他们会点到即止。”他朝春启招招手,“来我这里。”
    宿问清的性子跟危笙的截然不同,他端肃又温和,笑时清风朗月,严肃时九天霜雪,一笑一怒皆十分分明,危笙则像是凡间的某种生灵——皮皮虾。
    但春启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令人心神涤净。
    春启不知道这是先天灵根的作用,他只是很喜欢宿问清,哪怕寥寥几面,也很喜欢。
    宿问清找了个石头坐下,示意春启站过来点儿,他眼眸澄澈,盯着忘渊帝许久,钦慕之下又有些其它情愫,然后收回视线,从纳戒中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巴掌大小,春启看他打开,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什么法器,谁知竟然是……红薯干?
    春启瞳孔轻颤,仙君如此修为,还吃这些吗?!
    “你生魂状态吃不了东西。”宿问清淡淡:“这是野红薯,帝尊找到亲自烤的,口感不错,待你日后恢复肉身,我再送给你点儿。”
    春启:“……”
    怎么他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变得如此魔幻了?
    春启对忘渊帝只有百分百的敬畏,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曾经震慑八荒的至尊强者,在那么多人都拿泽喻没办法的情况下,问世即封印,实力深不可测,所以春启实在想象不到,忘渊帝挖红薯烤红薯是个怎样的光景。
    也就那样吧,法袍绑在腰间,从那个百宝箱一样的纳戒空间中找出一个铲子,将野红薯挖出来,洗干净,去了皮放在鼎炉中烤,全然没有从人到器皆大材小用的觉悟。
    “冥界看来不是个好的历炼之地。”柳妄渊冲着灭灵君挑衅一笑:“不然你的招式也不至于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这话说的,灭灵君狠狠一鞭子挥上去,一字一句:“封印的地方不过方寸,你想要我如何?!”
    “你轻点儿打,我看你刚好需要我炼好的器,一旦把我打出个所以然来,仙君一个心疼,毛都不给你。”柳妄渊沉声。
    灭灵君有点儿被他的无耻震惊到,自己身上的法袍在焚骸的剑意横扫下变得破破烂烂,反观柳妄渊,从头到脚仍是一丝不乱,他是怎么腆着脸说出“把我打出个所以然来”这种话的?啊?!
    基本功夫灭灵君跟忘渊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后一下焚骸跟骨鞭碰撞,强悍的气流波动使得灭灵君本就支撑不住的法袍轰然碎开,破布条子顿时飞得哪儿哪儿都是。
    烟雾散去,忘渊帝立于原地,在看到灭灵君的容貌后诚恳感叹:“哎呦……”
    宿问清也看来,怔愣过后,忽然有点儿明白为何灭灵君走哪儿都要披着个斗篷不露真容了。
    毕竟战场上用容貌征服对方,说出去丢人。
    白冷砚若是看见灭灵君,什么男身女相六界美人,怕是要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灭灵君斗篷下是一袭黑色劲装,腕口往上绑着似银一般的护臂,他身形修长,多一分累赘,少一分瘦弱,属于肉眼可见的刚刚好,眉眼俊俏锋利,皮肤极白,衬得那双黑瞳隐隐有点儿摄魂的威力,高鼻梁,薄唇,像是画本子中经常形容的薄情郎,但很明显,画本子仅作参考,就为了危笙而差点儿葬送六界这事儿,忘渊帝愿意称他为痴情第二人。
    第一是谁?
    正是不才区区在下我,忘渊帝心想。
    灭灵君的长相当得起一句“精致漂亮”,碾压那些所谓的魔界妖界公主,他天生唇角上扬,该是一笑就潋滟生光,却因为痛失所爱,千年来一直紧抿而压抑着,整个人死气沉沉,脑后束了一个高马尾,用一截不甚般配的红绳绑着,那是危笙留下的东西,几缕碎发在光洁的额前晃着,正有些不服气地瞪着忘渊帝,像是锦绣花团中露出来的剑锋。
    此时不诛心更待何时?忘渊帝心想。
    “哎呦。”他又感叹了一遍,“灭灵你要早说你这副模样,我就不动手了,搞得我在欺负人一样。”
    “闭嘴!”灭灵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要打就打,何来废话?!”
    忘渊帝将焚骸一收,说什么都不打了,“不行,我下不去手。”
    侮辱性有那么一点点大,灭灵君脸色发紧,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眼角余光却瞥见春启进入了那个法器,顿时脸色大变,“你做了什么?!”
    宿问清对他的脾性已知晓一二,温声道:“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春启曾经在鬼窟修行的一些鬼术被人抹掉了,你应该不想让他再做鬼修,这也合理,毕竟重生之后就是人修,他现在受不了鬼气,只能以灵气养着,听闻这片大陆有一处泽被山,灵气最为充裕,法器需要,我需要,春启也需要,要一起吗?”
    宿问清解释清楚,灭灵君脸上的敌意消散,一起不是不行,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没什么比春启的复生更重要的了,只是他早已不擅长……
    “别别别,他去做什么?他回鬼窟,等春启生魂养好,送回来就行了。”忘渊帝很是个嫌弃,他对春启没什么怜悯之心,只是自家道侣明显要救治,那就顺手捞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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