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该不该开口道谢的陆清韵:“……”
    顾三:“……”
    陆清韵忘了哭,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觉得越来越晕。
    她不会是陷入幻觉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操蛋的话?
    顾云川头一次感觉到,心里有些从未体会过的异样。
    他伸手轻轻擦拭陆清韵哭得特别澄澈的眸子,“希望能时刻看到你哭。”
    陆清韵:“……”
    顾三:“……”
    发现这边动静,偷偷溜过来的顾允沉和司慕婉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顾允沉,听见那熟悉的句式,快要窒息了。
    他叮嘱七堂哥要灵活变通,不是这样变通的啊!
    你瞧给人小娘子气的,都气晕了……
    诶?晕了?!
    顾允沉和司慕婉对视一眼,俩人飞快溜了。
    这种翻车程度,俩人都不想上前触霉头,不管谁的。
    顾云川轻巧接住陆清韵,熟练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跟这小娘子似乎每回碰到,她都要投怀送抱。
    这大概就是喜欢?
    以前顾云川没啥感觉,只想离她远远的。
    可这次也许是思量着要娶她,顾云川总觉得怀里的分量太轻太柔软,好像比楚楚还要软,仿佛他随手就能掐死似的。
    这种柔弱和轻软让他眼神柔和许多,在他失控的时候,唯有娇弱到没有任何危险的小生灵,才能靠近他,安抚他。
    也许……正因如此,陆五娘跟楚楚一样,才能牵动他的情绪?
    如此想着,上了马车后,顾云川也没放开陆清韵,还非常顺手摘掉了她的幞头,很自然抚上了掉出来的顺滑青丝。
    手感比楚楚还要好。
    “王爷,陆五娘估计是中了迷药,您动手快,她应该一会儿就醒了。”顾三坐在车辕上轻声提醒,“咱现在送她回陆家?”
    顾云川淡淡道,“回王府。”
    顾三愣了,“啊?就这,这么把陆五娘带回去吗?”
    “陆夫人知道她出门,不会善罢甘休,将楚楚跟她一起送回陆家。”顾云川淡淡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眼皮子底下已经开始转悠,“凭陆五娘的狡猾,她知道怎么摆脱困境。”
    陆清韵:“……”呸!她怎么就狡猾了?
    生活不易,还不允许她这样可怜无助的小娘子聪明睿智一点啦?
    呸完陆清韵身突然僵住了,不是,这狗男人是在摸自己的脑袋吗?
    她吓得不敢再装晕,嘤咛一声睁开眼,“唔……王爷?臣女怎……”
    “你乔装出府,嫡母让人买通帮派之人掳你过夜后送回,我救了你,你被迷晕,在我马车上。”顾云川直接打断陆清韵的‘迷茫’。
    “咬破舌头疼,就别浪费口舌唱戏了。”顾云川平静道,又想起顾允沉的话,补充道,“你不说话正好,我一会儿把楚楚送你,它是个好东西。”
    陆清韵:“……王爷今日出门前,是不是喝了酒没吃药?”
    但凡少喝点都不能如此大病!
    顾云川认真摇头,“我从不喝酒,也不用吃药。”
    陆清韵轻哼,到底念着救命之恩没再吐槽,只硬撑着坐起身。
    乌发散乱披在肩上,她也顾不得,只想着赶紧离这人远点。
    她一个未嫁人的姐儿,坐在外男怀里算怎么回事儿?
    上辈子她并不介意跟个大帅比这样亲密,现在的世道逼着她介意。
    顾云川眼神落在她发丝上,伸手替她理顺在背后,从发心摸到发尾,动作之自然流畅,让软着身子歪到一旁的陆清韵都惊了。
    她瞪大眼睛,“王爷这是在戏弄臣女?”
    这人今天一直都不大正常,难不成是每回碰到的姿势都不大对,给他造成啥错觉?
    她迟疑着要不要甩个巴掌,帮他清醒清醒。
    顾云川动作顿了下,老实将手放在膝上,“抱歉,摸楚楚习惯了。”
    陆清韵:“……”
    顾三听着里头的对话,差点没把马车赶沟里去。
    以前主子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他们当下属的着急上火,现在主子话多了,愿意跟人亲近了,他这当下属的快要急疯了。
    不是,六皇子到底咋教的?他以前追小娘子是用脚指头思考吗?
    躲在茶楼里痛痛快快笑了一场的顾允沉,突然打了个喷嚏。
    司慕婉幸灾乐祸,“肯定是七哥惦记着收拾你呢,哈哈哈……你完了!”
    顾允沉翻个白眼,“你又好到哪儿去,七哥眼看着就要有王妃了,你马上也得嫁别人了吧?啧啧……哪家公子能容下你家那位护卫?”
    司慕婉气得动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怎么就不能找着个不介意的!”
    顾允沉忙着招架,俩人动起手来,也不耽误他贫嘴,“还真就没有七哥这种不在乎媳妇心里有别人的,你那是结亲吗?你那是跟人结仇!”
    司慕婉闻言,跟他打不下去了,漂亮张扬的小脸一片黯然,“大不了我就终身不嫁。”
    她喜欢的那个棒槌,死活就是不肯以下犯上,守着她爹的遗愿,一门心思要给她当一辈子侍卫。
    除了七堂哥这种不肯跟人亲近,也知道内情的,她不管嫁给谁,都与那棒槌再无可能。
    第18章
    顾允沉和司慕婉还没打闹完,陆清韵就被送回了陆家。
    从她出门到回家,前后没超过一个时辰。
    正院派人过来之前,她怀里抱着楚楚,只靠坐在软塌上发呆。
    镇南王在马车上跟她说过抱歉后,一直到送她回来,连人带猫提进墙内,跳墙离开,一气呵成,半个字都没再多说。
    怀里这只橘狸丝毫没有被主人抛弃的自觉,在她怀里舒舒服服舔毛,顾云川走的时候,它半个眼神都没搭理。
    这俩充分展示了有啥样的主人,就有啥样的猫。
    说实话,要不是怀里沉甸甸的,她真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啥不正常的玩意儿都有。
    “喵~”楚楚感觉背上的手停住,不满地叫出声。
    陆清韵上辈子就养了只橘狸,听见熟悉的动静,下意识微微运转心法,抬起手将楚楚从头撸到尾。
    “喵呜~~~”楚楚伸了个懒腰,喵声又甜又腻,用叫声全方位表达自己的舒坦。
    陆清韵被喵得浑身一僵,她刚刚对楚楚,跟顾云川替她理完头发做的事情,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毛一样。
    这让她不自在极了,从头顶到尾巴根,泛起一阵酥麻的尴尬。
    被人当猫撸了,这还不如对她有点非分之想呢,侮辱谁呀,她又不胖。
    陆清韵鼓着小脸,轻点楚楚湿润的鼻头,“你主人把你送给我,肯定不怀好意。”
    她本意是想跟梁二娘打听顾云川会去的地方,做好猫粮带过去,然后随便喂给那只小野猫。
    只要故意让陆父发现,以为她跟镇南王有一腿,以陆元昌的性子,肯定不会在她及笄后,轻易同意她跟吴祉的亲事。
    她只需要打个时间差,再筹谋嫁到四门学祭酒家,就不会太困难。
    谁知道她登月碰瓷的道儿都还没找着呢,本瓷就把最重要的工具喵送她手里了。
    看着在她膝盖上欢快踩奶的楚楚,陆清韵心里哼哼唧唧腹诽,要说顾云川没所图,鬼都不信。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占双份,还能让他占我便宜?”陆清韵抬起楚楚小声嘀咕,“给了我就是我的,毛他都别想要回去一根!”
    突然被抬起来的楚楚:这两脚兽干啥呢?赶紧放下我,撸我呀!
    桂圆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胖乎乎的猫爪糊了自家主子一脸。
    桂圆:“……主子,廖嬷嬷来过了,奴婢说您睡着呢,她啥都没说就走了。”
    陆清韵柳眉一挑,“知道了,一会儿再有人来请,你只管说我病了就是。”
    桂圆小心翼翼看着熟悉的橘狸,欲言又止,“您不是出门见梁二娘去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陆清韵拍了拍脑门儿,“你赶紧去,让你哥哥给二娘传信,就说我身子不适,等我养好了再约她。”
    她差点被人掳走,后面又因为迷药晕了会儿,又碰上镇南王那样一言难尽的,陆清韵都把今天出门的要紧事给忘了。
    桂圆见主子不愿意说,没敢多问,但心里的好奇都快突破天际了。
    那不是镇南王的橘狸吗?
    怎么会被主子抱回来呢?
    主子到底碰见啥事儿了?
    荣昌院的乔嬷嬷过来时,桂圆还在心里琢磨,好奇得不要不要的。
    乔嬷嬷比廖嬷嬷态度温和些,“主子记挂着自打老爷回京城后,家里人都还没好好聚过,正巧庄子上送了些上好的新鲜食材,请主子们去荣昌院赴家宴。”
    桂圆战战兢兢又为难地把陆清韵交代的话说了。
    乔嬷嬷意味深长看了桂圆一眼,没跟她废话,只淡淡道了声知道了,就走了。
    桂圆心里沉甸甸的,总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好预感。
    她赶紧去跟主子禀报,一进门就惊了。
    “您脸怎么了?”桂圆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上前,“这是……被橘狸挠了?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陆清韵从耳根到下巴上,有两道特别清晰的划痕,微微见肿,这一个闹不好是要破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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