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方格就是普通的麦秆、稻草……这些东西,每个村子都有。按一米乘一米的大小扎成一个个四方格子,里面再撒上草籽或者种上树苗……”叶广祥介绍的很仔细。
    亚力昆大爷和他领来的几个维族小伙子听得也很仔细。
    往千年渡走的时候,亚力昆大爷的眼睛一凝:“那是什么?”
    顺着亚力昆大爷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叶广祥回答:“那是我们育的苗。”
    “育的苗?”亚力昆走过去,蹲在一株梭梭苗旁边认真地看了一眼,“这苗长得很不错哩。”
    他指了指:“能看看吗?”
    叶广祥点头:“可以……”
    亚力昆大爷拿出小铲子,仔细地把梭梭苗旁边的沙土挖走。
    随着他的挖动,露出梭梭苗的根部。
    此时,梭梭苗喝足了空间水,正在茁壮地成长着。
    “根很深呢。”亚力昆大爷又小心地把树苗的沙土掩上。
    抬起头,只见数亩梭梭苗,正在风中摇曳招展。
    亚力昆大爷一下子看得痴了。
    他忍不住问叶广祥:“叶支书,你们育这么多苗做什么?”
    古丽大婶还以为叶广祥会隐瞒,没想到叶广祥很爽朗的就把肉苁蓉的事情说了出去。
    “寄生肉苁蓉?”亚力昆大爷的眼睛直了,“你们已经寄生成功了吗?”
    “去年秋天,夏特村还没有搬迁过来时,我们曾寄生过一次。今年挖了一下,长势还算不错。等到明年,就可以卖钱了。”叶广祥很坦诚的回答。
    寄生肉苁蓉这种事情,做的人越多越好。
    做的人多,他们千年渡就不拔尖,就不招人眼球。
    “但是,种树苗很费水哩。”亚力昆大爷有些意动,又想起今年的天气,摇了摇头:
    “天气只会越来越旱,不能让树和人争水。”
    “如果村子里没树,恐怕你们的河,很快就会断流了。”叶蓠在一旁接上话。
    没想到叶蓠这么一个小姑娘说话都如此有条理,亚力昆大爷笑了笑:“小克孜,你可能不知道,在沙漠里,树木会和人类争水的。”
    “但是人类和树木也是相依相成的。”叶蓠把秦子农院士笔记本上的知识念了一遍:
    “树木确实需要水,但树木也起着固定沙丘和固定水源的作用。”
    “沙漠里哪片绿洲是光秃秃的?周围不都是有大量的胡杨树和各类树木吗?有了这些树木,才能固定住绿洲里的小湖泊。”
    “否则,就只是一个随时枯竭的水眼。”
    听到叶蓠的话,亚力昆大爷陷入了沉思中。
    叶蓠说得很对!
    沙漠里废弃的村庄不知凡几。
    大多数被废弃的村庄都是树木被大量砍伐之后,水井枯竭。
    果勒村,要不要种树?
    第142章 亚力昆大爷有些痴了
    草方格没什么学的,果勒村的亚力昆大爷领着四个小年轻,一个小时就学会了。
    但他们还是在千年渡住了几天,在千年渡附近转了转。
    对于千年渡间作套种的玉米和小麦很感兴趣,每天都要去看看。
    走之前,叶广祥挖了几株树苗给他们:“拿回去试着种一下。”
    亚力昆大爷不好推辞,便收下了梭梭树苗。
    给他们送干粮,亚力昆大爷死活不肯要:“我们带足了路上吃的干粮。”
    他指了指自己村子的方向:“离你们很近哩,就两天的路程。”
    又补充:“就是离团场有点远,去团场得三四天。”
    现在信息不通畅,如果不是亚力昆大爷过来找,叶广祥还真不知道果勒村在哪。
    将果勒村的人送走,千年渡又恢复了平静。
    期间,叶广祥去了一趟团场。
    把最新的报纸拿了过来,不仅如此,还带回一个收音机。
    听到叶广祥带回来收音机,整个千年渡沸腾了。
    “报纸上面,又有咱们千年渡了。”叶广祥乐呵呵地让茹仙念报纸。
    大家都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只是看着收音机。
    叶广祥知道大家心急,只是让茹仙念了一段,便小心翼翼地调试收音机。
    不一会,收音机里就传来滋滋啦啦的噪音。
    很快,大家听到一个庄重的女声:“各位同志们你们好,现在是新闻时间……”
    大家谁都不说话了,屏着呼吸听收音机。
    生怕错过任何一句。
    新闻播放完,叶广祥把收音机关上,里面的电池抠了出来。
    “支书,咋不让听了?”社员们急了,“我们都没听过瘾。”
    “是啊,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是怪好听的。”一个不懂普通话的维族大爷。
    “今天只是试听一下……明天把大喇叭装上,这样听得更清楚。”叶广祥又指着自己带回的大喇叭。
    明天还能听,社员们就笑了。
    “支书,这个收音机,得多少钱?”又有社员问。
    叶广祥一笑:“这是咱们的奖励!”
    “啥奖励?咱千年渡又做啥事了?”社员们不解了。
    “对呀,乌斯满宝藏的事情不是奖励给咱二百块钱吗?咱也分了。”
    “是草方格的奖励!”叶广祥笑着抬高声音,“咱们种了将近一年草方格,收效非常显著。所以驻地奖励给咱们一个收音机……”
    “哇——”大家都欢呼起来。
    “因为收音机要电池,电池挺贵的。所以咱们每天做完活,来农会学习的时候听一个小时。这个收音机就由茹仙保管,电池由苏向晨保管,你们觉得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有些去过团场供销社的人说起电池的价格,“一节就要好几分,是挺贵的。”
    他们在这里说着收音机的事情,果勒村的亚力昆大爷来到前几天扎的草方格那里。
    草方格里是他从千年渡运来的几株梭梭苗,还特别做了记号。
    “亚力昆兄弟,又在看梭梭苗啊?”一个维族大爷走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几株树苗。
    “千年渡的叶支书说这个苗特别容易存活,栽上之后只要浇一次水就可以,我每天都过来看看。”亚力昆想着叶广祥的话。
    维族大爷没当一回事:“种一百株树苗,能活一半就了不得了。你看咱前两天插的扦插,几乎都没活。”
    他指了指旁边,“瞧,都蔫得很哩。”
    亚力昆大爷想起千年渡那郁郁葱的草方格,再看了看自己村子里扎的草方格,有些感慨:
    “他们草方格里的树苗都长出来了,为啥我们的没长这么好?”
    “说不定是后来补种了。”维族大爷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眯着眼:
    “今年这天气,真是要旱哩。与其操心这些树苗,不如想想今年怎么面对粮食减产吧。”说着,摇了摇头。
    亚力昆大爷现在满脑子都是今年叶广祥卖肉苁蓉卖了五十多块,根本就没在意维族大爷说的是什么:
    “种上了梭梭苗,等明后年就可以寄生肉苁蓉了。这样既可以固定风沙和沙丘,又能多一笔收入。”
    他看向维族大爷:“要不然,咱们今年秋天也寄生肉苁蓉?”
    维族大爷正在感慨着今年的天气,没想到亚力昆的思想还是在梭梭苗和肉苁蓉上,噎了一下:
    “亚力昆兄弟,你是不是没仔细听我说话?肉苁蓉那是沙漠里的软黄金,是天生地养的。我们怎么种?还有你说的寄生是啥,我都不懂。”
    “要我说,扎啥草方格?种啥树?还不如领着社员们多开垦些地,如果不多开垦些地,咱们今年就没粮食吃了。”
    “我听说叶广祥今年才二十六岁,他懂什么哩?我吃得盐都比他走的路要多!”
    “我们在沙漠里种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听一个去年才从内地过来的年轻人吗?”
    “你的话传出去,别人一定会笑话你的。”
    维族大爷摇头,觉得亚力昆一定是傻了。
    肉苁蓉是胡大送给沙漠的礼物,胡大只愿意送这么多。
    每年一家一户能挖个一两根卖点钱买点油盐就可以了。
    难道还指望着这个发财吗?
    年轻人能懂个什么?
    沙漠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今天挖明天挖,早晚挖空。
    亚力昆不想反驳,知道反驳也没用。
    他在想叶蓠所说的人与树之间的关系。
    走到果勒村的农田边,果勒村的农田比千年渡的要多很多。
    但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却没有千年渡的长势良好。
    此时稀稀疏疏的麦苗胡乱地长着,一看就是缺少水。
    果勒村还有一条地上河,水源比千年渡要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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