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下令清理一群反抗者很正常,他理所当然的正确。
    克莱尔克制不住的身体开始战栗,她不知道要如何向失去记忆的他说明,他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她仰着头看他,吶呐的说:“他们曾经是你的下属,最衷心的下属!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们。”
    卡修斯的额间褶子皱的更深了,他埋藏在眼里的阴暗浮上表面,嘴唇抿的很紧。
    他看上去是知道这件事的。
    克莱尔伸手抓住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布料,狠狠的攥在手心里,“你不是厌倦战争才想体验人类的生活?为什么觉醒后还要同意将那最后一片净土赶尽杀绝?将那群无辜的人逼上绝路!”
    “体验生活和清理罪犯不冲突,克莱尔。”卡修斯俯下身,此时的他看起来对那些逝去的下属毫无同情心。
    克莱尔的浑身都在发抖,眼里升起不可置信,难道对现在的他来说,做个好人仅仅是他体验生活里的一个新奇项目?
    难道作为虫族战神,刻在他骨子里的就只有掠夺和殖民...
    战争中的杀戮才是他真正享受的过程,他厌倦了过程却不代表会就此收手。
    那么她呢?
    克莱尔呐呐的问:“那我呢?作为你体验生活的...一部分?”
    卡修斯伸手抚摸上她的面颊,嗓音低沉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没有犹豫,“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带你回母星。”
    他的视线下移,大掌也随之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会培养他成一位伟大的领袖,谁也无法与他匹敌。”
    他所考虑的内容里,没有一样是与曾经的同伴有关的,他不该是这样的。
    克莱尔将身体往后挪了挪,面上强撑的平稳情绪几乎碎裂,“我今晚想一个人休息,卡修斯求你让我休息一会。”
    掌心落了空,男人的温和顷刻间转化成了阴霾,他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就像头真正的野兽,“因为我无意杀了一些人类,你就对我产生了抵触?”
    克莱尔极力下压悲痛,“我只需要用时间来接受。”
    接受他竟然杀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和她的同伴...她能接受的了吗?
    他的掌心压上她撑在床垫上的手背,精致的面孔贴近她,一双拉近距离的金黄色重瞳在黑夜里泛着怒意,“你不爱我?”
    “这和爱情无关卡修斯。”克莱尔干涩说道。
    “我不知情。”卡修斯隐忍暴躁,手指用力抓着她,“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克莱尔。”
    他不过是除掉一支反抗他的逃犯罢了,他只是做了一件所有领袖都会下的决策。
    “他们曾跟随你出生入死,他们曾为了保护我不惜冒险付出生命!”
    说着说着,克莱尔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挣开他的手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喉间压抑着痛苦低吼,“你的遗忘让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等你哪天恢复记忆你一定会比我还要难受!你一定会的!”
    卡修斯抓住她的手将人狠狠揉进怀里,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却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狠狠砸到她的耳朵里,“克莱尔,我需要在乎的人类只有你。”
    哪怕遗忘,但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只会是他的女人,他只会要她。
    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到最后她也没能挣脱开他的桎梏,她又在他怀中大哭一场,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无力和疲惫。
    哭的实在太累了,最终她在他的怀中带着泪痕,紧皱着眉陷入沉睡。
    夜晚微凉,男人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手指安抚着她的后背,眼神凌厉的吓人。
    睡梦里一点也不美好,玛蒂娜的尸体、旺达的、朱迪斯的、斐吉的...
    所有人的尸体堆叠在那开满玫瑰花的树丛中筑起一座人山,血液从顶部汇聚成河滋润着那片娇艳的玫瑰丛。
    克莱尔置身于尸体堆下四顾茫然,她扬起头,看向尸山顶端那个后背展开巨大黑色翅膀犹如邪恶神明的男人。
    整个世界刹时变得纯白一片,除了那座尸体山和山上的他。
    他挥动翅膀向她俯冲而下,笑容是那样的令人胆寒陌生。
    “我的克莱尔。”他低沉的呼唤伴随着冰凉的吐息,近在耳畔。
    陷入被子里的克莱尔骤然睁眼,身体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嘴里大口的喘着气。
    旁边空无一人,皱巴巴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他刚离开不久。
    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赤足从那华贵的床单上下来,踩着同样颜色猩红的毛绒地毯走到窗边。
    紫罗兰色的天际,晨光才刚刚升起。
    克莱尔摸了摸腹部,身体放松转过身,一件保暖又好看的米色针织衫、舒适宽松的牛仔裤整齐叠放在床头。
    她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将衣服换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长廊上站着一名虫族。
    “克莱尔夫人。”
    克莱尔停住脚步,“卡...伊莱伽让你监视我的?”
    “吃完早饭,殿下让我带你去见见熟人。”
    熟人...
    克莱尔抿了抿唇,跟随它去了一间餐厅用餐。
    为了满足她与孩子的营养需求,营养极高的液体装在高脚杯里,精致的食物做了七八份不同的种类,还有一名专门服务她的厨师问她想吃什么。
    这些东西上面铺设的油脂层很厚,克莱尔没什么胃口,也不愿在麻烦厨师,只是象征性的挑选了一样吃了几口,又端起杯子喝掉营养液。
    确保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足够,她才起身说:“走吧,带我去见熟人。”
    再次见到皇帝和罗拉,是在皇宫后面的一间隐秘地牢里。
    她一直以为他们也被处理掉了,可没想到他们还好端端的活在这里。
    不光如此,还是孩童的雷诺兹也好好的被皇帝抱在怀里,看上去还挺健康。
    “克莱尔,克莱尔,克莱尔,你终于来看我啦!”隔着一道金属栏杆雷诺兹向她打招呼,一双墨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雷诺兹。”克莱尔将手伸进去,碰了碰他的脸颊,愁苦的脸上总算荡开一抹笑容,“你的食谱里有特质的营养剂了?”
    “嗯,一个叔叔每天会给我送。”雷诺兹说:“但我还是想吃克莱尔做的饭。”
    退去华服的皇帝雷诺尔此时就像个平凡的中年大叔,脸上的细纹深深凹陷入皮肤里,平添了几分沧桑。
    “克莱尔。”他抱着孩子,语气谴责:“卡修斯骗了所有人。”
    “我知道。”克莱尔点点头,眼里止不住的苍凉,“他连自己的下属都杀死了。”
    “我想他现在后悔了。”西瑞尔温和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里传来。
    克莱尔蓦然转过头,快步走了过去,“西瑞尔?”
    “我提醒过他的,你肯定会讨厌他。”
    西瑞尔穿着洁白的衬衫和灰裤子,坐在一张靠墙的长软矮椅上,手中抱着一本书,看上去全然没有被囚禁的自觉。
    见他还完好无损,克莱尔着实松了口气,“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西瑞尔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对她叹息一声,“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回来了也好,是个转机。”
    他好像早知道她会回来。
    转机这个词她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克莱尔又变得愁容惨淡,“我不确定。”
    西瑞尔站起身走到门边,身体放松靠到金属栏杆上,慵懒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多了一丝恍然,“难怪你今天会来到这。”
    克莱尔抬眼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原来是要我来给你解释。”他说。
    “失去卡修斯记忆的伊莱伽了解过他遗忘的部分记忆,他知道斐吉等人,但他忘记了他们就在霍普。”西瑞尔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意思。”克莱尔动了动唇。
    西瑞尔转过身,双手环胸,削瘦的下巴扬起弧度,“他被泰伦斯算计了。”
    克莱尔一怔。
    “他不知道那些逃犯是斐吉和玛蒂娜他们,泰伦斯过去清理的时候我想他并没有派人去监视,他正忙着重整军队规划殖民地呢。”西瑞尔说的话句句都卡在了点子上。
    克莱尔握住栏杆,看着他,“昨晚他知道了。”
    “不。”西瑞尔摇摇头,“在两个月前泰伦斯清理掉霍普后,卡修斯才通过底层虫的眼睛发现了这里的囚牢,他曾来过一次,我当时很惊讶。”
    “我一开始也很惊讶,他变成了虫族的领袖,还是一个活了数千年的古董。”克莱尔扯了扯嘴角,扬起的笑容实在不好看。
    “我发现他忘记你了,后才把你和霍普的事情告诉了他。”西瑞说。
    克莱尔的嗓音有些干涩,“难怪。”
    难怪她回到霍普呆在医疗舱里的时候,那只还没被她杀死的底层虫会黏在舱外观察她,那根本不是泰伦斯的监视,是来自卡修斯的。
    他一直在默默看她,才在她被带回来的时候会直接出现将她带走,也知道她早已有身孕。
    一时间克莱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扶着金属栏杆慢慢蹲了下来,悲悯都要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如果我能及时过来,或许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没那么多如果,是泰伦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逃犯,他隐瞒了事实真相而已。”
    西瑞尔蹲到她面前,将一块叠放整齐的手帕穿过金属栏杆递给她,“你现在要做的是让卡修斯想起来,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起来,“我为了你可失去了外交部长的位置,你要让我重新坐上去。”
    克莱尔没有接他的帕子,她不知道他的大脑里怎么还能执着这个,望着他的脸,她一时间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了,变成了一个极为变扭的表情。
    “我掌控不了他,没人可以掌控他。”她站起身。
    临走前,西瑞尔在身后说:“克莱尔,促成霍普灭亡不是你和卡修斯的错,是泰伦斯。”
    “当有一日他恢复记忆,会比你痛苦百倍。”
    克莱尔鼻子一酸,袖子抹了抹眼睛,往外走去。
    路过罗拉夫人和库尔公爵关押的房间时,两夫妻皆未叫住她。
    她回过头去看,发现罗拉夫人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手里抱着几件成年人的西装,是她已经死去的儿子们的。
    如果克莱尔愿意停下来仔细听罗拉说的话,兴许还能听见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我后悔了’‘他是个怪物’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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