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一句“我希望族人们能幸福快乐地生活。”
    而是。
    “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希望,茶茶你能过得幸福,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任何东西困住,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母亲转过头,将她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是我的私心。”
    成为她想成为的人,做她想做的事。
    她被母亲离去后包裹她的一切蒙蔽太久。
    她不是承担着族人与母亲父亲的希望而这么做的,她是因为自己才想这么做的。
    去结交知己,去发展族群,去成为一个能够给予别人平等与幸福的人。
    就像顾溪一样。
    绳子绑上她的脖颈,粗糙而带着些许沙砾的触感将她包围。
    在那一瞬间,她看见顾溪的脸。
    “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不会让你失望。
    枪响在周边密密麻麻地显现,大型机甲移动的声响震得周围的围观者纷纷飞奔逃命。
    殷余有些慌乱地坐在高位上,旁边的殷乐两腿打颤。
    他今天穿着华丽,等着绞死他所谓的姐姐后,参加继承者确认仪式。
    殷余指挥着护卫上前对抗,在联盟科技的猛烈冲击下,□□凡胎只是徒劳。
    尸山血海。
    尚且温热的手脚们横七竖八地插在肉泥里。
    殷茶被援兵从绞刑架上救下来。
    或许是为了看她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今天他们没有给她注射肌肉松弛剂。
    殷茶在地上稳稳地站好,咳嗽了两声,将喉咙里的淤血咳出来,从地上插着的刀剑里随意地拔出一把来,往高位上走去。
    想要逃窜的殷余父子被她的部下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殷茶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注意。”
    “感谢您,前族长大人,”殷茶没有叫他父亲,“是您教会我,情感要与理智分开来算,我的情感使我相信您和族人们,而我的理智让我提早布下了这步棋。”
    “你!”
    “这些其实是母亲留给我的,”殷茶看着殷余逐渐扭曲的表情,“您心中天真到恶心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在我出生的时候留下了一支军队,而且是能够不断更新武器的生力军。”
    “怎么……怎么可能!殷玲这个婊……”
    殷茶脸上恶意的笑容消失,一剑将殷余的头颅斩下。
    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她抖了抖手上的剑。
    “我为什么要听一条狗说话?又不是时间多得很。”
    话音未落,她利落地将剑捅进殷乐的胸口,然后向上,将他胸部以上连带头颅一起切成两半。
    “我也不爱听小狗叫。”
    “走了,各位。”殷茶吩咐道。
    “是。”
    夕阳照在她的背脊,殷茶抬头看向天际。
    她期盼着与旧友的重逢。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很轻松就收拾完了,我已经一家独大啦,”殷茶握着顾溪的手,看着这位重逢的旧友,“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第51章 强(8)
    殷茶握着顾溪的手的同时,顾溪的另一只手被依旧在昏睡中的蒋轻轻贴过来抱住。
    殷茶终于将注意力稍稍地从顾溪身上移开,分到蒋轻轻身上。
    蒋轻轻的奇异她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一直还没来得及问。
    “她这个是怎么回事?”殷茶指着蒋轻轻的白发,“你们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黑洞附近跃迁了,”顾溪看着殷茶突变的脸色,连忙解释道,“当时白隆军队在黑洞领域包围我们,如果不跃迁,包围圈越小就越难躲,他们人多势众,炮门也多,估计要被直接击沉。而且我也比较有把握能活下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就算是连忙,她还是下意识地隐去了蒋轻轻的事情。
    她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用,殷茶的脸色还是很差。
    “你当时要求你一个人一条船吧,我检测了一下飞船程序,里面的驾驶者是一位。”她沉声道。
    “啊……”顾溪一时有些接不上。
    她完全没想到秋后算账居然来的如此迅速。
    “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当性命?”
    “啊,那个,我……”顾溪看着殷茶有些泛红的眼眶,后面的“有把握”三个字卡在了嗓子眼。
    “我错了。”她诚恳道。
    “你是多好运才会没事啊!在黑洞附近跃迁亏你想的出来。”殷茶想狠狠地在顾溪的脑门上弹个脑瓜崩,后面还是下不了手,就弹了个稍微带响的。
    “噗呲。”带着笑的呼吸喷在顾溪的另一只手上。
    顾溪转头看向来源——“睡着”的蒋轻轻。
    蒋轻轻感受到顾溪不善的目光,抱着手轻声呢喃道:“顾……溪,你……怎么样了呀?”
    奶声奶气的。
    演的好假。
    顾溪眉头微蹙,将手抽开,在蒋轻轻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醒了就别装睡。”
    “你在说……什么,没……醒。”蒋轻轻依旧敬业地演着。
    “醒没醒?”顾溪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醒了,”蒋轻轻弹射一样地坐起,看着殷茶,瞳仁是健康的绿色,头发依旧保持着白色,“殷茶你怎么在这里啊,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一直在睡觉,我只是梦到我把白隆暴揍了一顿,他跪在地上喊爷爷饶命,所以才不自觉笑出声的。”
    “……你能不能编话稍微认真一点。”顾溪又捏了一把她的脸。
    “那……白隆拉着我一定要叫我爷爷,不然就不让我走,我不愿意有这么个烂糟孙子,他扯着我的衣角跪下给我磕头,我就顺便把他暴揍了一顿。”
    顾溪已经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槽多无口,开门见山道:“听到我被训很高兴?你还记不记得是哪个小崽子溜出来上我的船的?本来那个小崽子应该在m1的。”
    蒋轻轻一双眼睛睁大,仰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顾溪。
    “啊,不记得啊,谁啊?”
    “好了好了,”殷茶作为之中最靠谱的人拦住了这场无意义的乱斗,打出了最后的裁判标语,“你俩半斤八两,乌龟笑鳖没尾巴。”
    蒋轻轻顾溪两人统一战线,炮火对向殷茶。
    “……你好像也好不到哪去吧?”顾溪先开炮。
    “你也不是一个人走了,素素那时候急得不行,一定要顾溪劝你,让你别去,说你这一趟多凶险。”蒋轻轻附和。
    “是啊。”顾溪表示确有其事。
    “所以大家都是乌龟嘛。”蒋轻轻非常坦然。
    “二位还记得你们在谁的地盘吗?”殷茶笑得阴森森。
    “……我们是乌龟。”二人异口同声地认怂。
    三人对视,笑作一团。
    笑完之后,不可避免地开始谈正事。
    “殷茶刚刚想问我的头发吧?”蒋轻轻拉过一绺白发在手指上绕了绕,“应该是遗传因子被这次跃迁激发了,我早亡的父母也是这个发色。”
    “这样吗?”殷茶笑笑,“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
    她知道这不是真相,但是当事人不愿意说她也没兴趣再追问。
    “谢谢。”蒋轻轻道谢。
    “殷茶,”顾溪开口,“我们活着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吧?”
    众所周知,光脑在没有基站的荒星是无法使用的,而音黎这个星球在所有的荒星中更显得特殊。
    音黎不与其他的星球交往,所有妄图进入音黎的飞船,都会被音黎的磁场连带上历代神官控制的保护器击落。
    音黎唯一的对外交往就是定期宣布族长的更替。
    “还没有,神官殿那边还在沟通。”殷茶轻微地蹙了蹙眉,“那群老顽固,我本来是打算先将我夺位的消息隐瞒,好到后面能够出其不意帮上顾家那边,他们说按照传统音黎往外传消息只能是有关于族长的更替,这是对族人的保护,也是他们不能够退让的底线。一定要往外传消息的话,只能搭着我夺位的信息一起传出去,但是那样……”
    “不用传出去,”顾溪拍了拍殷茶的肩膀,“这样我们能够给白隆的惊喜又多了一份。顾家和白隆那边势力差别太大,底牌越多越好,我本来的意思也是让你瞒着。等我们这边万事俱备,再出去给他送一份大礼。”
    “但是顾家那边失去了你,这一段时间能撑下来吗?”
    “能,”顾溪语气轻松,“有燕庚在啊,而且他肯定能猜到我没事。”
    “你这么相信他?”殷茶问。
    “当然,他知道我的为人,”顾溪与殷茶对视,露出一个笑,“再说,我来之前把整个顾家都全权托付给他了,他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
    “真是,”殷茶低头,“也对。”
    如果是你用这样的眼神托付我,无论是怎样不可能的事,我都会拼命做到吧。
    “神官是什么啊?”蒋轻轻发问,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你们这里居然还有全员性的神明信仰吗?”
    “有,我们信仰‘安腊丽’,意为全能之神,她的本体就是我们所在的音黎星,是流传下来的有些荒谬的传统,而神官殿就是这一信仰的体现。神官在我们看来是‘安腊丽’神的使者,‘安腊丽’神通过神官向我们播撒技术,神官也运用技术在繁杂的外部邪魔人类中保护我们这一支纯洁信仰的人类。”
    殷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族长的更替也是由‘安腊丽’决定的,每个上任的族长都获得了‘安腊丽’的承认。族长的更替作为唯一能够公之于众的信息,向外部的邪魔人类发扬神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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