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在马车吃,马车内动静只要稍为大一些,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陆骁占有欲那么重,根本不可能允许旁人听到云霏霏动情时的任何声响。
    “孤待会儿再吃。”陆骁喉结滚动了下,字字滚烫。
    现在起来用膳,他不知会对云霏霏对做出什么事来。
    他嗓音喑哑得厉害,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云霏霏听不懂,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她不敢再劝,坐到一旁,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食盒,安静地吃饭。
    由于景帝还带着后宫妃嫔,随行官员也有带着家眷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直到翌日傍晚,大队人马才终于抵达围场。
    在他们抵达前,作为前锋的贺烺早已带着金吾卫,在围场扎营安顿下来。
    明黄色的皇帐就立在最中央,左右分别是高皇后及荣贵妃的营帐,因为惠嫔不久前才出了事,这次秋猎的护卫明显比往年还要多。
    围场戒备森严,到处都能看到金吾卫站岗巡视,御林军固若金汤地围在皇帐左右,搭起一道严密的守卫线,除了御林军统领谢肆之外,其余人等,就连太子都非诏不得擅入。
    众皇子的营帐全都搭在一块,以太子为首,接着是三皇子、四皇子等依序并列。
    云霏霏进宫大半年,八位皇子却只见过两位。
    大皇子为高皇后所出,不到两岁便夭折,陆骁虽然行二,但实际上是嫡子也是长子,然而在众皇子中人缘最好的却是三皇子。
    三皇子自幼备受景帝喜爱,他跟陆骁同年,跟陆知礼一样十七岁就封王,不过他的脾气却跟陆知礼天差地远。
    陆知礼为人非常亲切随和,待人处事体贴细致;三皇子却是让景帝头疼不已,整日里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就是个醉心吃喝的纨绔子弟。
    可哪怕三皇子没心没肺,不干人事又爱荒唐胡闹,还是恶名昭彰的京城一霸,景帝总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对他的宠爱却不曾减少。
    那样几乎毫无底线的宠爱,是陆骁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上的。
    三皇子的营帐就在陆骁隔壁,云霏霏跟着陆骁来到营帐前时,三皇子也刚到。
    “二哥。”三皇子一看到陆骁,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他一身锦衣,头戴白玉冠,手中一把折扇,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三皇子的容貌与陆骁一样,都更像景帝一些。
    据说景帝年轻时的模样,比京城第一美人还要好看,引无数贵女倾慕,哪怕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亦是俊美无俦,端的是随意一站就好看的像幅画。
    八位皇子中,就属太子陆骁跟景帝长得最像,所以景帝最喜欢陆骁,而三皇子也因容貌有四分跟景帝相似,同样深得景帝喜爱。
    三皇子容貌也与荣贵妃有两分相似,他跟荣贵妃一样都长了一张娃娃脸,笑时候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起来格外无害。
    然而有了陆知礼及沈言之为前例,哪怕三皇子看起来再无害,云霏霏也不敢再以貌取人。
    她始终低垂着眉眼跟在陆骁身后。
    景帝最厌恶手足相残之事,即便陆骁欲至荣贵妃于死地,对三皇子却未曾表现敌意,见他笑嘻嘻迎上来,微微颔首:“三弟。”
    三皇子摇着手中折扇,意气风发地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看着陆骁身后的云霏霏,眼中满是不赞同:“二哥明知岁岁这次秋猎也来了,你怎么还将御婢也带了过来,岁岁要是看到会不开心的。”
    前几日景帝在早朝训了太子一顿,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养了个美人,外人不知道那美人是什么身份,三皇子却清楚得很。
    御婢不是什么好词,陆骁不很喜欢,连带着眉眼也冷了下来。
    “她不是御婢。”陆骁面容冷峻,声音也冷漠,“她只是孤的贴身宫女,三弟慎言。”
    “哦。”三皇子没心没肺惯了,并不觉得御婢这个词有哪里不妥,只以为云霏霏并非传言中的那个美人。
    但他觉得奇怪,不禁又看了云霏霏一眼。
    云霏霏低着头,三皇子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看得出她曲线玲珑,小腰尤其纤细。
    这样的身子,哪怕姿容平平,抱起来也足够过瘾。
    三皇子目光太放肆,陆骁忍无可忍,不发一语地越过三皇子,带着云霏霏进到帐内。
    三皇子终于看清楚云霏霏的脸。
    那小宫女姿容艳绝,令人目眩,明明就是太子心爱的美人。
    “二哥果然把那美人带来了,”三皇子面色凝重地摇着折扇,“我得去跟岁岁说这件事才行。”
    另一头,谢肆正在营帐内与贺烺讨论围场的布署。
    这次秋猎,御林军加金吾卫总共一万多余人,可说将整个围场围得水泄不通,谢肆却有一种野性的直觉,隐隐约约觉得今年的秋猎不会太平静。
    十五年前,谢肆便是凭着这股直觉救下了陆骁,护住了偌大的皇城,谢肆不敢忽视,格外重视围场守备。
    围场平日里都是封闭的,但足足有方圆几百里,即便四周都有人守着,贺烺更是提早一天抵达,带着金吾卫里里外外的梭巡,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明日你务必让金吾卫盯紧营帐四周,”谢肆顿了下,沉吟片刻,“尤其是太子营帐。”
    贺烺骨子里就是个肆意不羁的主,从来不会因为谢肆是他的师父,就盲目地言听计从,他略略思索,点头道:“我明白了。”
    惠嫔被掳一事处处充满诡异,暴徒一个也没捉到,景帝暴跳如雷,金吾卫更是丢尽脸面,要是秋猎时皇上的妃子再出什么事,那贺烺就不止丢脸,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讨论就此告一段落,贺烺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就要离开,谢肆却突然问:“太子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你可认识?”
    谢肆是个单纯无趣的人,他不止活得很枯燥,还不近女色,不仅年过三十还未娶妻生子,身边更是连个通房或是知心人都没有。
    这十五年来,谢肆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断袖之癖的传闻也因此甚嚣尘上。
    要不是贺烺知道谢肆的过往,也都要以为他真喜欢男人。
    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谢肆,突然问起陆骁身边的宫女,贺烺实在很难不多想。
    云霏霏是祸水,也是尤物。
    她比贺烺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还要美,就连太子那样无欲无求的谪仙都能为她走下神坛,谁也不能保证谢肆不会被她的美色所惑。
    这妖女。
    贺烺见谢肆神色认真地等着他回答,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下云霏霏,他可从来没见过师父对哪个女人感兴趣。
    谢肆见他迟迟不语,蹙眉道:“怎么,不认识,那可听太子提起过她是哪里人?”
    贺烺觉得自己大概疯了,他居然觉得师父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失望。
    贺烺:“是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她的来历。”
    谢肆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低头整理起桌上的图纸,俊美刚毅的脸庞却流露出一抹兴趣之色。
    “我今日听说她是沈太医的表妹,她是京城云家的人,还是兰陵肖家、河南崔家、吴兴徐家的?”
    承恩伯子女众多,嫁在京城的有,远嫁他乡的也不少,没有仔细打探的话,的确猜不出来云霏霏到底是沈言之的哪个表妹。
    这下不用猜了,贺烺确定师父对云霏霏很感兴趣。
    贺烺盯着谢肆英俊的侧颜好一会儿,才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往椅背一倚,没好气地调侃:“师父对她既然如此感兴趣,怎么不顺便打听她姓什么、叫什么。”
    谢肆侧眸睨他一眼:“我这不是在打听了?”
    “……”
    哪怕玩世不恭如贺烺,也着实震惊了下。
    他完全没想到谢肆会如此毫不避讳,承认对云霏霏感兴趣。
    “师父,那小宫女是云家庶女,行六,原名叫云霏霏,细雨霏霏的霏;进宫后改叫云画,眉目如画的画;但是太子对她神魂颠倒,宝贝得紧,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贺烺知道谢肆的克己自持与陆骁有的比,他本意是想劝师父放弃,没想到谢肆面色反而更深沉了,眼中的阴郁几乎要滴出水来。
    夜宴的时间到了,谢肆没再开口询问云霏霏的事,贺烺眼皮却跳个不停。
    ……
    另一头,太子营帐内,云霏霏正在为陆骁更衣。
    明日一早秋猎才算正式开始,晚上营地却依旧热闹非凡。
    每年秋猎几乎京城所有世家子弟都会参与,不止是要在皇上面前展现骑射,更是要在夜宴上表现自己。
    陆骁太过优秀,往年秋猎都是由他拔得头筹,然而陆骁却从来不参加夜宴上的比武,是以对那些世家子弟而言,这秋猎的重头戏不是打猎,而是比武。
    即便陆骁不参与比试,夜宴却还是要出席的。
    陆骁平时看着瘦弱,换上修身的劲装之后,却完美地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和肌肉曲线,双腿笔直修长,浑身充满力量感,令人不敢直视。
    哪怕云霏霏一天要替他更衣好几次,如今看到陆骁这身打扮,心儿也忍不住跟着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两日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陆骁没少将她捞到怀中亲昵,虽然都只是浅尝辄止的亲昵,却也叫云霏霏难为情透了。
    她红着脸退到一旁后,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偷看陆骁。
    云霏霏安分守己,换上一身劲装的陆骁却朝她走了过来。
    “殿下?”云霏霏不敢抬头,可即便不抬头,她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陆骁包裹在劲装后的坚硬身躯。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一路往下扫去,脸却越来越红。
    殿下穿得这么修身真的好吗?
    云霏霏忍不住胡思乱想,羞怯的目光终于在扫过陆骁握着玉佩的手时顿了下。
    她认出那是太子随身佩带的玉佩,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质润泽细腻,通透柔和,显然是上品中的上品,极为珍贵。
    陆骁低沉的声音从头上落了下来:“头抬起来。”
    云霏霏乖乖抬头。
    陆骁将系着红绳的玉佩戴到她脖子上。
    云霏霏心中一惊,忙不迭地摇头:“殿下不可,这玉佩太贵重了,您不能给奴婢。”
    陆骁不语,修长手指往下,慢条斯理地解开云霏霏的衣襟。
    这个动作太突兀,也太放肆,她吓得想后退,细腰却被陆骁握住。
    云霏霏动弹不得,紧张地喊了声:“殿下?”
    陆骁略显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锁`骨,云霏霏身子一软,小手下意识抱住男人的劲`腰。
    下一刻,冷冰冰的玉佩被塞进小衣里头,顺着肌肤一路往下滑,不偏不倚地停在凝脂酥玉间。
    云霏霏打了个冷颤,脸却瞬间涨红。
    “戴在里头便不会弄丢。”陆骁摸了摸玉佩,满意地眯了眯眼。
    似乎怕云霏霏戴着难受,陆骁耐心地低着头,轻手轻脚地调整着。
    “殿下……”
    不知道是玉佩太冰,还是太难为情,云霏霏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这是您的随身玉佩,要是奴婢不小心弄丢了,是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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