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
    他嗓子坏了,没法说话,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太子。
    太子回身,带他走到另一侧,沿着风霜斑驳的石梯,走上了巍峨连绵的城楼。
    那是大周素日以来举行盛大典礼的地方,平日里都落着锁,不对外界开放,也只有甲胄鲜明的侍卫在上
    巡逻。此刻这高大的城楼之上,便只有他们两人。
    一侧是金碧辉煌的宫城,一侧则是人声鼎沸的皇城。
    前者高大规整,壮阔的建筑冰冷且华丽,后者从内到外,都透着鲜活的生气。
    太子负手遥望,目光悠远,缓缓道:“便赌他,是愿意留在这皇城内,还是到边疆沙场上去。”
    转过头,看向了在一旁的楚歌,道:“假如他选了沙场,那你就乖乖的待在宫中,哪里都不许去。”
    楚歌一怔。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统子,那赵从一要是选择留在帝京里,太子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吗。”
    系统说:“哦,那你是让他留在帝京,还是让他去征战沙场呢。”
    楚歌想都没想一下,十分顺口的说:“当然是让他去征战沙场了。”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沉默了。
    系统说:“哦,你看,那这不就结了。”
    楚歌抓住了木槛,没有吭声。
    太子带着他下了城楼,沿着宽阔的大街走,他们两人都换了常服,除却容貌出众些以外,和周遭的百姓
    并无什么不同。
    跃马桥,锁金井,小南楼,杂耍,糖画,山楂串儿……四处皆是熟悉的风物,当初和赵从一在京中四处
    玩耍时,见得惯的。
    太子带着他,悄悄的潜入了国子监内,听到其中琅琅书声。
    稷下学宫内,学子正在激扬辩论,楚歌在宽阔的高台上,看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楚歌有一些惊讶,又有一些怀疑,太子怎么会这么好心,带他出宫来见赵从一?
    赵从一坐在一侧,衣袍简朴,通身无饰,面对另一侧学子如狂风暴雨般的质问,神色沉着,不慌不忙,
    一一加以反驳。
    他条理清晰,论述清楚,加之旁征博引,各色典故信手拈来,不多时,便让另一侧学子心服口服的拱手
    下去。
    稷下学宫内,辩论题目变了又变,他无疑是其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星。
    楚歌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圈,看到了高台之外,另一侧,诸多老者欣慰的眼神,其中有不少他都是认
    识的,当初在楚王府里,他也很是挑灯夜战焚膏继晷了些时日,对付起功课却仍然有些艰难。
    那时候赵从一,便是游刃有余的。
    太子立在他身旁,淡淡道:“赵常宁是他外祖,以前常把他拘在此处攻书。”
    是以与这里的鸿儒们有旧也是正常。
    岳氏遗孤原本就是一个极好的身份标志,何况赵从一自己,本来也是有才学的,无怪乎入了这些人的眼
    。
    周遭有学子看到了他们,楚歌退后了一步,见到了学子面上震惊的神情。
    学子慌不迭便要下跪行礼,张口便要惊呼,在此之前,太子摇了摇头,于是惊呼便被压抑下去。
    太子示意不必多礼,学子讷讷后退。
    宴尽人将散,太子却在此之前,带着他离开。
    绕过了人群的洪流,他们走上了一条小道,出了稷下学宫,绕路向另一侧行去,却是到了军营。
    楚歌茫然不解,不知晓太子为何会带他来到此处,直到他再次见到了赵从一。
    是军中在比武,一片儿郎们爽朗的笑声,还有击鼓鼓劲。
    赵从一使着一把制式的宝剑,十分寻常,却击败了各路想要挑战的对手。
    他换了身玄色紧身衣,足下不丁不八,持剑立在台上,却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
    剑法是岳家祖传的剑法,和楚歌教他在王府里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军中向来仰慕强者,尊崇武力,尤其是看重这般武功高强之人,此刻周遭一片叫好之声,赞叹与夸奖接
    踵而至,鼓声阵阵,掌声雷动,气氛热闹且沸腾。
    楚歌立在远处,仿佛隔绝了所有欢笑与快活,遥遥的望着在人群中央的赵从一。
    他是岳氏的遗孤,天生的武者,纵使生有半张狰狞的面庞,但是在军中,那些疤痕都会被视作为勇者的
    徽章。
    没有任何人会看轻他,士兵们只会询问伤痕的来历,赞叹他的勇气。
    太子的声音很轻,很轻,如一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散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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