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的两下,保|镖便已经轰然倒地,而谢童是什么时候做动作的都没有人看清。
    与之同时谢童低下了头,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像货物一般粗鲁的迫使脑袋抬起来。
    他的声音像耳语一样:“你想过是眼下这种结果吗?”
    斯图加特与他对视,却疯狂的笑起来,剧痛让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是满面涨红。
    他们无声无息的对视,谢童眼神清澈明朗,而斯图加特烟灰色的眼瞳中弥散起血丝,密密麻麻的张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怖起来。即便是这个样子,斯图加特依旧死死的盯住谢童,那眼神竟然是有些痴迷和狂热的。
    谢童冷冷的看着他,道:“喜欢吗,要我给你打一支吗?”
    尽管眼神清明,然而漆黑的眼瞳中,也弥散起了淡淡的血丝,与斯图加特两相对比,说不出的吓人。
    他的目光转向了两个银白色的金属密码箱,然后,手指伸向了装着红色罪恶液体的那一个。
    在看到被他拖过来的金属密码箱后,斯图加特整个人都僵硬了,一刹那间剧烈的哆嗦起来,眼中迸发出害怕与恐惧交杂的色彩,他拼命的想要往后退,却被谢童钳制着,哪里都去不了。
    “埃博拉,狂犬病,艾滋,瓜纳瑞托……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个?还是说,全部都想要尝试一下?”
    谢童把先前的问句全部都还给了他,目光转向了那个金属密码箱,连他自己都无法压抑住那一时恶心的感觉,他无法想象这些可怕的血液进入自己的身体后,自己会变成什么一个样子。
    约莫比脏水沟里生活的老鼠都还不如。
    谢童直接拿起了先前被用掉的那支注射器,里面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残存的、莹绿色的液体,无法想象那点Pandora的试剂混合着可怕的病毒细菌被注入人体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比垃圾堆里的臭虫还不如。
    眼里透出些狠戾的意味,如同被蛊惑般,谢童的手指伸向了盖在装有血液的玻璃容器上的、那一层透明的遮蔽,当他把那开启之后,肮脏与罪恶也将会来到人间。
    斯图加特呼吸困难,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他堪称绝望的看着谢童的手按住了其上特制的玻璃,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要用蛮力将之捏碎。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顿住了。
    通讯器里传来了急促的声音:“……童童?”
    那一声如同中世纪的某种巫术,又如同某种唤醒的咒语,让已然陷入暴戾情绪的谢童清醒过来,眼睛中弥散的血丝渐渐淡下去,谢童终于抽离了按在特制玻璃上的那一只手。
    他小心翼翼的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通讯器,不知道是被挂断还是被接起,能够听到其中清晰的声音。
    控制不住力道,险些要将之捏碎,谢童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却让另一侧人焦躁起来,连神经都绷紧。
    谢童哽咽出声,嘶哑破碎,带着隐隐的泪意:“我没事,殷叔叔。”
    .
    花木掩映的殷家大宅。
    身体上的疲倦让他即刻陷入了梦乡之中,混在沉沉的梦魇里,几乎都无法醒来。
    恍惚间又回到少年时的那些日子,被绑缚在床柱上,痉挛着,抽搐着,口吐白沫,手脚因为剧烈的挣扎而血肉模糊。
    谢童在意识海中辗转,他的世界变成了尸山血海的一片,寻觅不到半点出路,又化作了漫无尽头的夜行,等不到天明。
    如同溺水的人,下坠,下坠,坠落入万丈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谢童终于从黑暗中醒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
    或许是他的动静惊醒了在一旁的人,楚歌道:“童童?”
    灯光被打开了,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床边谢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楚歌就坐在那里。
    他嘶哑地说:“殷叔叔。”
    “渴了吗?”听到他这喉咙似乎干烧起来的嗓音,楚歌伸手,端起了床头柜上的瓷杯。
    谢童小声的道了一声谢,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却在一刹那间,没有拿稳,大半都泼洒在了床上。
    “你啊!”楚歌很是无奈,“先起来,把衣服换了,这是蜂蜜水。”
    谢童垂下眼睑,小声的应了。
    楚歌起身去给他拿换洗衣物,将将回来,便听到了“刺啦——”的一声,谢童光|裸着上身,定定的看着还挂了点在胳膊上的睡衣,似乎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大力了一些,以至于睡衣都被他直接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楚歌无奈道:“童童,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也不要朝着衣服发泄啊。”
    谢童垂着脑袋,手臂微微颤抖,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隐在衣料下的手指捏成了拳头,指节都近乎于泛白。
    片刻后,他闷着声音说:“我知道了,殷叔叔。”
    他的胸膛上还有一些水渍,是刚才透过衣料浸润下去的蜂蜜水,就这么直接换衣服显然不行。
    楚歌道:“先去洗个澡?”
    谢童点头,胡乱的应了。他转向一侧,手臂撑住床板,几乎是慢吞吞的,往着床边挪,那个速度看着就像是蜗牛一样。
    好不容易下了床,楚歌又兑了一杯蜂蜜水给他,谢童遥遥的望着,却没有接,嘶哑的说:“一会儿洗出来了再喝。”
    听着他这明显干哑的声音,楚歌一点都不同意,绕过床走到了谢童身侧。
    望着被他拿着的瓷杯,谢童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动作就像是怕稍微重了一点就摔碎了一般。
    他这个样子是极其陌生的,就连最初在殷家住下,谢童也从未变成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楚歌看的满心奇怪,只觉得不对劲,但究竟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直到谢童喝完蜂蜜水后,像往常那样,将杯子放在楠木桌上,却听到了清脆一声响。
    原本完完整整的瓷杯断裂成为两截,桌上地下还纷飞着无数的碎片。
    楚歌手臂轻痛,闷哼了一声,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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