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后来……,没有给过我道歉的机会……”
    柳千千怔愣片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要化掉了。
    师兄果然是大笨蛋。
    哪有人在听了道歉之后,又要反过来给对方道歉的。
    她明明——
    听到这,柳千千再也忍不住,反握住师兄的手,把那碍事的布巾掀开。
    面前是师兄有些惊讶的神情。对方正站在她身前弯着腰,面色似微微泛红,耳尖也是粉的,只眸色清澈,映出他面前坐着的自己。
    “怎么又哭了?”
    师兄看清她的表情,抬手轻轻拿指腹拭她的眼角。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又哭了,只怕今日一日流的眼泪,比她从前哭过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多。
    可她就是忍不住。
    不知是不是见她眼泪珠子不断,师兄又凑近些,转而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柔和得不像话,仿佛是在哄什么小动物。
    “我也给你一个要求。”
    柳千千瘪着嘴抬眸,泪光间,看见师兄认真望她,不过他盯了她一会儿,像是又稍稍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
    “为了让你原谅我,我也是,什么都可以做。”
    他说完,轻轻扫了她一眼。
    朦胧视线里,柳千千只紧攥着师兄的手。
    “我……我想跟师兄一起下山,可以吗?”
    ***
    “他就这么同意了?你没给他下蛊?”
    已经习惯掌教大人十分不正经的调侃,柳千千面无表情地等着他签发那张下山的符牌给她。
    “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勾当?”
    柳千千:……
    “也罢,钧月是个闷罐子就算了,没想到你现在也变成闷罐子了。”掌教大人拿着符牌抬手。
    只是她刚要接过,他突又往回收了收。
    柳千千抬眼看过去,就听掌教大人慢慢道:“虽说一开始我有些怀疑你的动机和能力,不过现在看,或许是我料错。”
    “……此次下山虽只是查探为主,却也非同小可,我知论灵力术法,你远在钧月之下,可我还是相信,无论如何,你会好好保护他。”
    掌教大人盯着她:“我说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
    如是,掌教大人方将符牌递给了她。
    戚长老那边,也是掌教大人出面解释是多一次下山历练的机会。她原以为会有坎坷,没想到戚长老似乎并无不满。对方只是再次拍着她的肩说不要怠慢手头上更替械具储能模型的功课,不然就派三位师兄下山把她押回来。
    不过就冲传信群里闻言后一连串大声疾呼的“千千师妹不要怕有什么不会的我都可以帮你只要别让我下山求求你了!”,这个“威胁”应该不算太有实际效用。
    “这么说,千千姐是要跟着岑师兄下山历练?”
    小茗眨巴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千千姐,你太狡猾了!居然可以和岑师兄同行,你上次都没告诉我岑师兄到底是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柳千千埋头给桌上的械具收尾,有些想笑,开口只说另外的事:“柜子里已经存了一批货了,你若是得空,可以再去三个弯卖一趟。”
    “好啊!千千姐你还转移话题!……”
    如是笑闹一番,小茗十分依依不舍地叮嘱她一定要早些回来。
    “我可还等着千千姐给我发奖金呢。而且,若是山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千千姐要记得带些回来让我瞧瞧哦。”
    “自然,”她拍拍小茗的肩,心头微热,想说谢谢,可是转念又想,或许还是等到这次回来,她带上礼物,再好好同她道谢。
    小茗实在帮了她太多。
    于是,柳千千只是同她道别,开始慢慢往师兄的院子走。
    等她远远看见熟悉的白泥矮墙时,止不住有些心绪波动。
    一切如旧。
    盖了灰瓦的屋舍正好坐落在覆了满满翠色藤叶的半片崖壁之下,院后便是一棵高大的梨树,缀着成串的莹润梨花。梨树下铺了石板的空地上还晒着什么草药,密密挨挨的深绿灌木掩住了通再往里头一条幽幽小径。
    哪怕回来之后她其实已经来了不少次,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可如今白日里光明正大地站到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中的复杂。
    仿佛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漫长,以至于如今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近乡情怯。
    自檀楼那日的意外至今,仍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萦绕心间。
    小院里的摆设和她记忆中几无变化,各项物什都归置得极齐整,院角摆放的药罐子还是按照大小顺序排好的。
    她站在院外,眸光流连各处,直到主屋门扉开合。
    是师兄。
    对方走出房门,垂着眼帘似乎在摆弄手上拿着的剑鞘。
    今日天光正好——花树、白墙、灰瓦,和站在树下银冠束发、神色沉静的雪衣少年,一切都像画一样。
    只是这样看着,柳千千就觉得仿佛有什么新鲜的嫩芽从心底破土而出蓬勃伸展,几乎要枝繁叶茂地填满她整个胸膛。
    等院中人抬起头,一下发现她就站在院外。
    他们的视线轻轻相碰时,师兄似是微微一愣,眸光晃了晃,过会像是抿抿唇,很快再次垂眼,只嘴上道:“怎么还傻站在那?”
    没有开口,柳千千用行动回答了他。
    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好像走进一个经年旧梦,又好像是开启一段全新的旅途。
    柳千千很快看清师兄拿在手上的是玉弓照影——传闻中能斩妖邪的神剑。
    这剑的剑身光滑如镜,剑刃极薄且锋利,可以想见舞动时银光一闪的月下惊鸿。
    她看师兄往剑身上点了好几处,有金色的灵丝从剑柄处生长,似是附了什么符咒在上头。
    柳千千还在细想,突然听见师兄开口讲了不相干的话。
    “‘小秃子’,是怎么回事?”
    嗯?
    闻言,柳千千立时又冒上来一阵古怪的心虚。
    只是师兄问完,依旧兀自垂了眼继续手头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她踌躇片刻,把手背到身后,斟酌道:“呃……,就是之前,我和世子殿下见过一面,他被云山豺追,我便上去帮了忙,头发中间散开又缠到树上,情急之下我便铰了,乱七八糟的,我……他就……”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会戴兜帽。”
    柳千千一愣,反应片刻,浑身绷紧了点,这还是师兄第一次主动提起从前。
    那时她觉得自己头发乱七八糟,不想让师兄看见,每次都戴着兜帽。师兄虽是觉得奇怪问过一次,她却因为难堪回避了前因后果。
    毕竟若是熟练的剑修,面对群豺绝不会手忙脚乱到要铰头发的地步。再说……她头发胡乱支棱,也实在不大好看……那之后对方便没有再问。
    眼前,师兄重新拿了一方布巾,顺着剑身开始擦拭。
    “我又不会笑话你。”
    这语气乍一听又轻又软,却好像又有点什么情绪丝丝缕缕暗藏其间。
    【我又不会笑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一定是她脑子里产生了幻觉,才会自己在心里补全了师兄的下半句话,才会觉得此刻师兄垂着眼睛神色疏淡的模样,好像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气闷落寞,甚至让她有上前抱抱他的冲动。
    兴许是前几日檀楼意外的后遗症,她现在总是……总是想去抓师兄的手。
    片刻,柳千千只是心尖发麻,站在一边没动,不知如何开口。只过会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猛攥了攥掌心鼓起勇气道:“师兄,我有东西想给你。”
    她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来。
    这个是用白色的绢绸做的,不是素面,拿细细的淮纱攒成花瓣的模样,荷包一角,是一枝生动梨花。
    “这是……乾坤袋。”柳千千见师兄侧过头看向她手上的东西,忙把袋口翻开给对方看里面的符文,又道:“加过一些东西,破开了原本袋子里面的灵隔,能不断往上叠空间,扩大收纳,但还是够小巧,而且可以用法术控制进出,也很方便。”
    她有些结巴:“比……比……比寻常市面上的,要更大一些。”
    其实她想说的是,比之前师兄带着的那个鹅黄色的,要更大一些,也更精致,花的心思更多。
    师兄听了她的话,手上动作一顿,轻轻将荷包接了过去。
    他也没问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送荷包之类的问题,只是拿指尖摩挲布面翻看两刻,便默默将小荷包挂到了腰间。
    这荷包垂了条淡青色带小坠的络子,绸布光滑,因为形状小巧,衬在腰间也不算突兀。
    “谢谢。”师兄低声回她,语气很轻,却又有些古怪的郑重,“我会好好戴着的。”
    柳千千觉得师兄应是看起来开心了些——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所以这是……顺毛成功了?
    只是当她想要续问些下山事宜之前,师兄突地再次开口:“以后若是有这种事,不用瞒我。”
    他抬手把剑收回玉质剑鞘里,望着她淡淡道:“我就不会喊你‘小秃子’,”
    那双漂亮眼睛看向她,瞧起来认真得不得了,好像在说什么极为重要严肃的事情。
    “我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用长头发的灵药。”
    眨了眨眼,柳千千怀疑自己听错看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抿唇想笑,又觉得不对,于是只紧绷着脸色低低嗯了一声。
    “那……师兄从前,旧的荷包,要不就给我?”
    她这话说完,却是引来师兄一个很轻的抬眸。
    柳千千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又赶忙假作大方地建议道:“或者扔了也行,反正都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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