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这几日缓了头两天的处处波折,可算清闲,除了给县主复诊,她便在富裕时间里捡起了戚长老要求的储能械具重制。
    她几乎把所有空余时间都耗在这上头了,一方面是因为不晓得接下来又会不会有新的难以预料的行程,另一方面是因为……
    那日纪敏之的话。
    她说不好自己那天到底为何会突然气成那样,为何下意识那么迫切地想要对别人解释划清与师兄之间的界限。
    又或许她知道,只是她不敢承认。
    也许是她意识到,前几日,是她太过得意忘形。
    那种纷乱的心绪让她这几日同样下意识回避了许多和师兄的接触,她应该算故意让自己每日忙的转圈圈的,因为她又在以另一种方式当鸵鸟。
    何其可笑,她甚至可以抽离出一个自己站在旁边审视她是怎么把脑袋埋进土里,虚弱于去碰触任何她想要回避的现实。
    她好没用。
    至于今日说要出门试验她的一个不起眼小械具,其实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暂时离开那个小院。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半路上就被刘管家“请”到了江府。
    她有些怀疑刘管家或许是派人在王府周围蹲守盯着呢。
    此前师兄约定的五日之期明明未到,这个时间点上她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家丁“护送”至江府,对方会有什么企图实在难测。
    好在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大麻烦,只她在正厅坐下时心中猛地一跳,察觉到陌生的悸动担忧,忍不住垂了眼睛。
    这份担忧属于谁,自然不言而喻,想是刘管家又着人去王府请师兄了。
    太丢脸了,她不过是出趟门,都会大意到给师兄添麻烦让师兄担心,实在难堪。
    正如是想着,就在侍人刚刚通传有客来时,雪衣少年已经衣袂带风地大跨步从院前入内。
    柳千千抬头看过去,就撞进了师兄的视线。
    他眉头微皱,只目光很快把她打量了个遍,想是确定她无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淡了神情。
    她突觉心尖一烫,回神后飞快避开了眸光,自然也错过了对方在察觉她小动作后似是一瞬黯淡下去的脸色。
    柳千千听师兄跨过屋门向刘管家拱手道:“五日之期未满,刘管家这是何意?”
    ***
    尽管五日之期未到,但他们几乎算是被强硬地“挽留”,要求直到第五日复诊前都要住在江府上。
    算起来,第五日应也就是后天了。
    纪敏之中间跟来,似乎还和刘管家在府门外大吵一架,不过到底还是因了王府多少受到江大人巡按使身份的辖制,刘管家也非常地会戳人痛处,纪敏之许是败北,总而言之和他们面都没见上。
    “江府地方简陋,比不上王府,这几日大人昏迷也少人手,委屈二位宿在同一间客房了。”
    眼前是一条窄廊,几乎就是后院中的一个小间。
    柳千千已经在心中暗恼了许多遍自己的不谨慎,此刻更是深感愧疚。
    若是她不要那么着急出门,或许今日之事根本不会发生,眼前这样的“刁难”自然也不会有。
    师兄站在她身前,应刘管家话的口吻很平和,不过他还是多和刘管家交谈了几句说一是要送信回王府报个平安,二是今日来得匆忙,还有些东西遗落在王府,或许需要送来。
    刘管家则是面上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好。
    只等对方离开,余他们俩人站在原处,柳千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局促。
    算起来,她和师兄这两日话也少,已是有些时候不曾这般独处了。
    “进屋吧。”师兄没有回头,开口语气也清淡。
    柳千千抿唇,跟着对方进了房门,眼前是间客卧。不过这里确实比不得王府宽敞,这间房或许和客栈房间差不多大,窗户也是闭着的,柳千千很快上前把窗子打开,室内空气这才流通了些。
    “方才我去给江大人诊脉,他的腕间没有光圈。”
    那岂不是说明……江大人压根就没有服药?
    是江府上有人故意苛扣?还是江大人自己授意?这可能性实在太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刘管家强硬留人,必是来者不善。
    她本还在想师兄会不会再和她叮嘱些什么,然而对方并未多言,只进屋后一边收拾着那张放了些小东西的案几,一边低声道:“你还要做械具,就用这张几子吧,若是嫌小了,我可以再在院中支个稍大些的。”
    背在身后的掌心紧了紧,柳千千察觉到自己心底酸酸涩涩,满腔愧疚几乎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
    “对不起师兄,”她脑子里还记得上次师兄说她莽撞,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种错,她……
    师兄闻言抬眸望向她,那双漂亮眼睛里似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可他望了她片刻却又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去看案几。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的声音很轻:“江府会有刁难并不意外,也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更不算是因为你莽撞冲动。”
    “可我——”柳千千还要开口,却听师兄低低道:“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
    “你也不用同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你和我说这三个字。”
    柳千千一愣,然而师兄没再开口,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匆忙地挽着衣袖加快手上的动作,眼睫轻颤,闷着头继续整理。
    然而她的心里瞬间钻出如雨后春笋般未名的古怪感受。
    像是委屈,又似落寞。
    灵契之间的感应本就只得若有似无的模糊,更何况她这两日顾自做事逃避问题,没敢和师兄交流太多,她可以敏锐察觉到那种感应变淡了。
    可如今,或许是因为他们又站在一块,那种牵系着的感觉重新回到心尖。
    她这两日的疏远,让师兄难过了吗?
    她好傻。
    柳千千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师兄捂了脑袋,她心中一惊,忙上前扶住了对方的手肘:“师兄怎么了?”
    熟悉的花香袭来,她眉心一跳,已是望见师兄浓长眼睫下闪烁的金色瞳仁。
    不对,师兄明明说过,结了灵契后,这样因为妖力难以纾解而生的热疾会好一些,而且他下山前用了药,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发作,为什么现在——
    不管如何,她马上抬手施了封闭咒。
    刚刚打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屋里暗下来。
    只她动作方停,手腕却是一热,师兄抓了她的腕子拉近些。
    对方如玉的面庞已经开始泛红了,柳千千架着师兄往床榻那侧走,不过几步,两人半路就一块摔到了塌上。
    师兄似是下意识护了她一下。
    柳千千撑着手肘往上看,见白色的绒毛耳朵也冒出来了,屋里的花香更盛,她忙坐直了身子从小包里翻出冰敷贴。
    这事不能慢,因她不知何时会被卷入师兄的梦境,必须要快。
    就在她翻找东西这么一会,师兄的眸色渐渐脱离了那种意识的挣扎,变成了纯粹浓郁的金,她再抬头,见他专注盯着她眨了眨眼,而后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猫猫脑袋就这么飞快蹭到了她的颈窝里。
    那两只软乎乎的毛绒耳朵再次贴着她的下颌扫了扫去,痒地她实在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她刚想开口稍稍劝师兄撒开些好上药,却突然听见闷在自己肩头的声音。
    对方说话时灼热的呼吸似乎直接穿透衣衫打在她的肩窝里,酥酥麻麻,滚烫炽热。
    “千千……不生气……”
    柳千千一愣,手上的动作怔住,半晌,轻轻垂眼。
    她都做了什么啊。
    这样自顾自地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疏远师兄……
    他以为她在生气吗?
    这几日,每每师兄看着她露出那种眸光轻晃的眼神,每每他看起来想要启唇却欲言又止的时刻,或许是想开口问她的吧。
    只是他一次都没有说出口。
    而她明明捕捉到了那样的瞬间,却又一次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视而不见。
    师兄什么都不知道的啊,她这样,岂不就是在迁怒对方吗?
    她无意识的忽冷忽热,会让师兄多么难过,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明明她……明明她,明明她气的是自己才对。
    明明她最不想的,就是师兄难过。
    而这样习惯于逃避的她,和上一世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眼眶微微发热,她轻轻拍了拍师兄的肩,低声道:“给师兄上个敷贴,马上就会舒服一些了。”
    埋在她肩窝里的脑袋抬起来,师兄睁着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看她,他的眸光在她面上转了一圈,像是在确认她的情绪。
    “乖。”他扶着师兄靠到垫子上,给他解衣领。
    师兄还是盯着她,只是他的眸光好像更亮了,柳千千莫名读出了一点或许可以名之为“期待”的情绪。
    的确,冰敷贴应是有效的,她记得上次在檀楼储物间,师兄发病的时间应是比之前短了不少。况且敷贴冰冰凉,本就是现在的师兄会喜欢的。
    只这次屋中虽还是比外头暗了点,但和上次的檀楼储物间相较起来,还是要敞亮不少。
    这也直接导致柳千千的视野变得很清晰。
    她剥开师兄原本裹得严实的领口,慢慢能看见透过窗纸析进来的柔和天光间,暖玉颜色的肩颈胸膛。
    柳千千微微愣神,而后猛地摇了摇脑袋,红着脸抿紧唇拿起手边的冰敷贴,扶着师兄一侧肩膀凑近些。
    她夹着一片冰敷贴,努力认真找喉结旁扶突穴的位置,指尖轻触之下,可以感觉到师兄喉结的微微颤动。
    有尽力克制的喘息声响在耳畔,光滑细腻的皮肤触手也似暖玉,不,大概要比暖玉烫上许多。
    努力澄明思绪,她深吸口气集中精神,第一块冰敷贴贴上。
    这一瞬,师兄似乎无意识闭了闭眼睛低叹出声。
    不敢懈怠,她很快继续向下撩开衣领。
    大概是因为热得厉害,如今她瞧得分明,师兄颈间胸前已经慢慢晕染上了极浅淡的轻粉色。尽管脸上发烧,她还是快速摸到胸骨上窝中央,找到对方胸膛正中凹陷处的天突穴。
    下一个是肩膀。
    也算能转移一下视线焦点,她浅松口气,抬手从前正中线向旁比划六寸,大概两个指跨。只是点按过程中,她发现师兄皮肤上已经带了点细密汗珠,瞧着比上次还要厉害似的。
    指尖贴着滚烫的皮肤划过,也跟着沾了点湿意。
    可以看见师兄的锁骨尾巴同样微微发红,等她压到锁骨下缘的云门穴和扁骨穴,总算是结束了衣领这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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