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你们想啊,如果贺虎臣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土人的战斗力,或许真的不可小觑!”
    “你这是什么道理?”
    看着下头的争论似乎一时间也难以停歇,刚刚进入内阁的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本想说话,却看了一眼内阁首辅魏广微。
    后者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打算制止这个如菜市场一般的场面。
    见此,温体仁也就不再吭声。
    谁知道这个老家伙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魏广微这人谁都知道,他可是阴险得很。
    等了一会儿,魏广微才是不慌不忙的道:
    “行了,陛下叫你们来,不是在这里讨论如何整顿京营的,再说了,这事陛下还没准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议如何处置琉球的这些土人。”
    王洽坐了回去,户部尚书赵秉忠站出来,说道:
    “这些土人留在琉球,对朝廷设置官员管理当地,不是一个好助力,需要将他们迁往内地,缓慢同化。”
    “至于这些土人到了内地以后,又要如何安置,是召入京营为新军,还是划分一地设置土司,这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我等臣子,只是替陛下分忧而已。”
    这番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魏广微也道:“看看,看看赵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连老夫也觉得惭愧不如啊!”
    “既然如此,要给这些土人安排些什么职务,赏赐些什么,诸位有没有什么说的?”
    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忽然站出来说道:“阁老,下官以为,对于琉球土人,要择一人重赏,其余人稍赏。”
    “赏可以,但要体现出朝廷之威。”
    “大学士请具体说说,老夫洗耳恭听。”魏广微没想到温体仁这么快就会出来说话,看过去说道。
    温体仁显得十分谦卑,再三行礼而后才是继续说道:
    “琉球当地众多部落中,势力最大,人丁最多的为高山族,有数万人。朝廷应当以一卫世袭指挥使诱之,似其迁往内地。”
    “至于其余的琉球土人,稍加赏赐一些金银外加土地,便足使其畏服朝廷之威。”
    “换句话说,只要控制住那个最大的,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时日一久,他们的子女学习汉文化,通晓汉文,也就没了什么土人与内地人之分。”
    魏广微不断点头,环视众人道:
    “诸位以为呢?”
    王洽站出来说道:“如此即是最好的办法,下官附议。”
    “我也附议。”
    “附议!”
    毕竟琉球当时与登莱水师的一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错了友军,在那之后都是十分配合。
    温体仁的办法就显得恰到好处,既体现出朝廷眼下对当地土人的招揽之意,也是做了长久之功。
    ......
    内阁部议这边顺利解决琉球的建制沿革,还有当地土人的安置问题,但是王恭厂那头,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了。
    张维贤出了宫,就带着人直奔王恭厂外的神机营火药局。
    在那里,他见到了刚喝完酒,搂着一名女子睡觉的阳武候薛濂,周围还有三五名勋贵也是如此。
    张维贤当即就是气的脸色铁青,冷冷道:
    “把他叫起来。”
    一声令下,泰宁候陈延祚上前将被褥一把掀开,大声叫道:“阳武候,起来了!”
    “太阳晒屁股了!”
    语落,周围跟随而来的勋贵们都是哈哈大笑。
    “你看看他。”
    “是啊,睡的跟死猪似的!”
    “这是又找的哪家的小娘子?”
    突如其来的凉意和笑声,使得薛濂浑身一惊,立马跳起来就摸向腰间,却是摸了个空。
    睡觉的时候,佩刀早不知道让他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抬头一望,薛濂这才看见了脸色已经逐渐发黑的英国公张世泽,还有一脸嗤笑的泰宁候陈延祚等人。
    这些勋贵,都是对着他们这些人指指点点。
    很快,剩下的几名掌管王恭厂的勋贵都被人叫醒,一脑门子的问号,看着来人是张维贤,也都没了上回的耀武扬威。
    “喝啊,继续喝!”张维贤坐在椅子上,望着周围糜乱的场景,说着反话:
    “我看你薛濂比我这个英国公、大都督都活的要更潇洒,陛下的旨意,你居然敢不遵从?”
    “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薛濂借着酒劲儿还没消,嘟嘟囔囔道:
    “国公爷您来了正好,你去内、内库看看,少说也要有个几千万石的火药。”
    “就是这些火药,搬一个月搬得完吗?”
    “陛下还说要五月前搬走整个王恭厂,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况且,咱们弟兄们,谁家在京营没安排几个闲差,王恭厂一搬走,京营整顿也就不远了。”
    “弟兄们可不比文官,就这点油水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七百零九章:财阀们多年的谋划
    “闭嘴吧,我来这儿,可不是听你诉苦的。”
    张维贤一听这家伙还振振有词说个没完,当即就是把脸拉了下去,说道:
    “赶紧的,按照陛下的旨意把王恭厂给搬了。”
    说完,带着一众勋贵转身就走。
    按着张维贤的想法,本来就是知道朱由校在这种事上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之所以没有当庭说出什么狠话,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开始搬王恭厂。
    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吧,不然阳武候薛濂这种事搁在以往,就算不直接被砍了,也得重罚。
    张维贤也就是这个意思,转身都打算走了,就是想饶了薛濂这一遭。
    毕竟薛濂打仗的能耐也是不错的,现在朝廷用人之际,只要不是太严重的过失,能饶就饶了吧。
    谁承想,薛濂反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他赶上来,说道:
    “国公爷,您来都来了,就替我向陛下说动说动,王恭厂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搬的。”
    “倒不是搬不走,是王恭厂一搬走,叫弟兄们怎么办,各家的子弟塞到哪儿去?”
    “难不成,塞到勇卫营去吗?”
    闻言,张维贤忽然转身。
    “你敢——!”
    “陛下对三大营睁只眼闭只眼,那是因为早知道用不上,烂透了,勇卫营谁家要是敢动,别说本公没提醒过你们!”
    薛濂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撒泼似的道:
    “那…,国公爷您给拿个主意,三大营的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真要是搬了,弟兄们怪罪我,您可别拿我撒气。”
    张维贤冷哼一声,“你搬你的!”
    “有本公在这,我看他们哪家敢闹,真当我这个英国公是吃素的?”
    薛濂也是没了办法,毕竟不能明着抗旨,而且英国公都亲自来了,这个面子不给也不行。
    他只好起身,挥手道:
    “都愣着干什么,吩咐各个厂局,动手搬呐!”
    张维贤已经走了,泰宁候陈延祚,也就是如今后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薛濂的顶头上司,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薛濂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道:
    “你以后注意点吧,这事出的不对,趁早把你那个好色的毛病给改了。”
    “那些文人士子的笔,可是毫不逊色咱们的手中刀。”
    薛濂一愣,道:
    “什么意思,那帮读书的又闲着没事干,到处去编造老子的谣言了?”
    陈延祚边走边道,也是一摊手,“谁知道了,他们怎么不说我泰宁候府的事儿呢?”
    “还不是你自己管不住底下那东西,到处拈花惹草?”
    薛濂朝地上唾了一口,摆手道:
    “行了,咱知道了。”
    “这帮狗日的。”
    现在他心里也是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已经不怎么样,要是再因为这件事被皇帝记恨,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阳武候薛廉老老实实的开始干活,勋贵们一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也都分别派出兵丁和衙役净街。
    王恭厂周围几公里以内,街上到处都是走动的兵丁和衙役,沿途出城的路线,也都被他们护卫住。
    虽然说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头雾水,但是皇帝的旨意很坚决,加上阳武候薛濂现在有些害怕,亲自下场,所以办事比较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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