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林悯自己去的医院,而且迄今为止没跟小林阿西沟通,所以小林阿西并不知道消息是通过窃听传出去的,他现在认为,林珺让林东去医院,是处心积率,要为林东争遗产。
    老爷子发现小林阿西下毒的那一刻,就从宠儿变成弃子了。
    但凡小时候受过一丁点的气,小林阿西都会忍,会给林东分点钱,但他从小小受过气,而且他妈还曾害的林东生癞皮疮,一生都没遭报应,富贵荣华到死了。
    所以,林东去医院照顾林悯,只是受林珺的嘱托,根本没想要遗产。
    但小林阿西已经忍不了了。
    而他跟林悯,bill上校一样自信,认为肯定会打仗。
    点了支烟,他说的更直接:“林珺,知道什么叫核潜艇吗?”
    林珺本不想跟他废话,但看半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遂好声好气问:“阿西先生,秋田犬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小林阿西冷笑一声,说:“明天看报纸吧,还有,我秋田会馆的大门会随时敞开,接受你们林家所有人的悔罪。”
    今天凌晨潜艇来,明天,就算国内的报纸不登,整个国际社会就核潜艇的事进行报道的,不战,南海丢脸,战,生灵荼炭,所以小林阿西有恃无恐。
    林珺因为不知道儿子到底行不行嘛,也就忍了,不跟小林阿西争。
    而因为想听大白的消息,半夏凑近了耳朵,风声,水声,还有东海□□有的,叫卖椰糖水的叫卖声,连并狗吠,一同传入她的耳朵,女孩眼睛顿时两眼一亮。
    等林珺挂了电话,她枕到了妈妈大腿上:“小林伯伯在东海港,大白说不定也会在喔。”
    林珺不清楚部队是如何规划的,但她大概能猜到,它的下场就是被击毙。
    所以她善意的撒了个谎,说:“大白应该已经被送回东岛国了,不在这儿。”
    半夏才不信,她刚才在话筒里听到大白的声音了,她一会儿也要去东海港呢,小女孩已经不奢侈能把大白买回来,可能去看看它,她就很开心呀。
    林珺膝盖还得换回药,还得跟保姆给半夏准备出海穿的泳衣,玩的圈圈,还要给几个孩子带点吃的,正准备着,顾谨回来了。
    而顾谨带来的消息,总算让林珺安心了一点。
    “部队会报销全部费用,租的是豪华大游艇,上面有吃有喝,给半夏带条泳衣就行,别的统统可以不带。”他说。
    见丈夫来,林珺要吐苦水了,她小声说:“小宪心里没底,东西能不能弄来,他也不知道,你得跟上面的领导商量商量,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知子莫若父,顾谨也是低声,说:“放心吧,李部长那儿有三套预案,小宪这边只是其中一套,部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你放轻松点,就当公费旅游一趟。”
    好吧,听丈夫这样说,林珺的心总算安稳了一点。
    法典和小宪回来之后,就又回老家属楼了,说好的是下午五点登船,但半夏太心急,午觉都不肯睡,顶着大太阳一趟趟的跑老家属区,终于,到下午四点时小宪下楼来了,当然,依旧是法典拎包,打扇子。
    在俩崽看来,二哥胸有成竹,高深莫测,可在父母眼里,小宪已经快炸了。
    他肯定还没想到办法,不然以他的性格,此时就该洋洋得意,志得意满了。
    一家人相对,也就无忧无虑的半夏是真正开心的一个。
    迎上法典,她悄声说:“点点哥哥,大白还在呢,在东海港呢,我们去玩,会碰见它的。”
    大白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在东海港附近,因为bill上校不敢离军事港口太近,就一直活动在离军事港口最近的东海港,他在港口租了船,还租了游艇,而他出门时,向来是会带着大白的。
    但是,那跟半夏没有关系,大白的最终下场,只有被击毙。
    虽然法典心里也很难过,可他不希望半夏再去想那条必定会死的狗,他也撒了个谎,说:“半夏,大白已经回东岛国了,不在这儿了。”
    半夏一看哥哥就是在撒谎,她当然不信,而且她是个小孩子,她有意要找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全神贯注,四处去搜寻。
    在林珺和法典想来,海岸线那么长,东海港的人又那么多,半夏不可能巧遇一条狗的,她也不过个孩子,闹一闹,念叨念叨也就完了,就会忘了狗的。
    但是,正因为半夏是个孩子,她才会既执著又纯粹。
    在东海港,上游艇和客船是分开的码头,而bill上校,在客船码头租了艘客船,在游艇码头还买了一艘游艇,他平常,要嘛在客船上,要嘛在游艇上,既林珺一家是要上游艇,碰到的概率就已经有一半了。
    而半夏,自打下了车开始,因为有意要找大白,就一直在打口哨,这口哨二黑听了不过搧搧耳朵,但大白要听到,它熟悉半夏的声音,是会立刻回就她的。
    女孩一路走,一路左嘘嘘,又右嘘嘘,搞的法典都想撒尿了。
    女孩吹口哨,不太雅观的,林珺几回劝闺女别打口哨了,可她非不听,非要打,一家人看着半夏,又觉得孩子可怜吧,又无力,但也只能听着。
    顾谨和小宪得先登船,因为编程部队的秦团长和宋团长,以及反间部门的几个军人,也会陪同他们一起前去,他们已经在船上了,得去先商量一些事儿。
    沿着码头,停了一排排,全是高大的,豪华的游艇。
    半夏站在原地,就又打起了口哨。
    突然,不远处有条船上传来狗的汪汪声。
    二黑向来怂,可一听有狗叫,也跳了起来,汪汪直叫。
    因为船体都很高,半夏看不见,但她听得出来,那是大白的叫声,是它在回应她,她于是提高嗓门打了个口哨,随着这一声,大白连声吠了起来。
    港口停的游艇特别多,还都是大游艇,一时间,半夏不知道狗声从何而来,正欲找呢,这时二黑挣开她,边叫边跑,半夏起身就追,边追,还在打口哨。
    经过大概五艘游艇,二黑停了下来,扬头在吠,一艘雪白的游艇上,大白也在狂吠,两条狗对咬着,声音越来越大。
    乍一看,半夏就知道大白过得并不好,因为它的毛比之原来,又少了不少。
    狗没有被拴绳子,它在游艇上不停的转着圈圈。
    半夏也知道狗是属于别人的财产,自己不能随便要,不开心吧,又没办法,就招手说:“大白,你乖乖的呀,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按理来说,半夏和大白只见过两面,不该那么激动,但它看到半夏后显得特别激动,在游艇上转来转去,突然,两条前腿搭上护栏,看样子竟是要跳。
    两条狗的叫声吸引了很多人,游艇上的人纷纷从船舱钻了出来,在看。
    而大白,眼看就要跳下来了。
    半夏还小,不懂得厉害,居然伸手就要接。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金发碧眼,红脸的大汉出来套狗了。
    法典一看,那不正是bill上校吗?
    他尝试着要给狗套绳子,但大白有警觉,狂吠着一跃,钻船里去了。
    因为船体太高,他们在下面是看不到的,只听到bill上校不停的咒着脏话。
    这时半夏突然就乖了,也不喊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大兵伯伯特别坏,她还知道,自己要再激怒大白,它很可能会吃更大的亏。
    可大白一叫,二黑就不停的叫,连蹦带跳,它还从来没有如此凶过。
    船上的呵斥声更加凶猛了,shit,fuck,半夏知道的,那是脏话,她扯过二黑的狗绳,说:“二黑,不叫啦,不然那个伯伯会打大白的。”
    为什么半夏懂这个,因为原来,谁要夸一句她乖,或者她长得可爱,秦秀就会故意推她,搡她,打她来泄愤,孩子小,可孩子心里啥都明白。
    按理,心心念念那么久,终于找到大白了,孩子该开心,该要哭,要闹着问妈妈要狗的,但并没有,半夏乖乖的自己回头了,嘴角撇着,但她还是坚强的对赶来的林珺说:“好啦妈妈,我已经看到大白了,它很好,我们上船吧,走吧。”
    分明她很难过,但她知道妈妈会为难,所以她会装作不在意。
    狗是小林阿西的,bill上校就在船上,那么小林阿西应该也在不远处。
    林珺知道自己不该管的,因为今天最重要的事是陪小宪出海,但听狗叫的那么惨,再看半夏都快哭了,她也忍不了了。
    因为游艇太高,她看不到船舱里是啥情况,先用英文喊:“please。”
    没人理她,她于是又高声喊:“hello?hi?”
    依然没人理她。
    而游艇上,鸡飞狗跳似的,bill上校的声音越来越高。
    半夏以已度之,知道他是在给狗撒气,忙说:“走吧妈妈,没关系啦。”
    林珺气的两手叉腰,绕着游艇走来走去,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反而,有人说:“女同志,能让你们的狗别嚎了吗,吵死人了。”
    二黑一直在不停的吠嘛,确实吵到人了。
    林珺只好扯过绳子,把二黑扯走。
    但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法典突然喊:“跳,大白,快跳!”
    大白又出现了,它站在游艇的围栏上。
    法典在不停的跳,蹦,突然灵机一动,嘴巴一捏,一声长哨。
    在一群人的围观中,大白一跃而下,跳到了水里。狗狗天生会游泳,它一进水,呛了两口,旋即四个爪爪扑腾着,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半夏又乐了,伸手示意:“游啊游,大白,来啊,快来啊。”
    可这时小林阿西从船上探出头,他脱了一只鞋砸向大白的脑袋,狗最怕重物砸,于是扭头往另一边游去了,但另一边有个保镖,伸了电棍要电狗。
    大白最怕电棍,嗖的一钻,钻一条船底下去了。
    小林阿西乍一看林珺已经一家,已经气的双眼冒火了,哪怕看到孩子,也不想再装涵养了,用日语招呼保镖们:“下水,把狗给我捞上来。”
    四五个保镖,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跳水里,去捞狗了。
    林珺本以为半夏看到这种场影,必定要哭,但她并没有,反而蓦的一下就开心了,小女孩笑着说:“妈妈,大白逃跑了,它就像我一样勇敢喔。”
    当初的她差点被秦秀打死,她就跑了。
    当她离开秦秀,就找到了法典,从此她就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半夏不奢望能养大白了,当在她看到大白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她就很替它开心,因为她觉得它肯定能找到一个好主人。
    得,只要孩子开心了,没有负担了,顾谨又一直在打电话,林珺得上船了。
    而因为突然起的乱子,林珺并没有发现法典不见了,过了安检口,是登船区,乍一进去,迎面就看到bill上校捂着脖子,给小林阿西扶着,俩人从游艇上下来,飞一般的在往前走。
    而bill上校的脖子上有好大一圈划痕,他胸前满是鲜血。
    林珺下意识捂上了半夏的眼睛,二黑则一直对着bill上校狂吠。
    这小狗崽子从小吃的熟食,还没闻过血腥,狗爱血腥,它刚准备去舔,顾谨跳下船,把它捞了起来。
    上了船,林珺依然惊魂未定,松开半夏的眼睛,她问顾谨:“bill上校咋回事,他是不是给大白咬的,胸前怎么那么一大滩血?”
    这下,林珺更担心大白了,是狗就会咬人,所以必须要牵绳,但经过训练的军犬,是不会随意咬人,更不会咬主人的,就算咬人,也必须是在听到主人发号的施令以后才能咬。
    大白突然发狂咬主人,很大可能是患上了狂犬病,那就必须被处理掉。
    半夏也担心的不行,小嘴巴又撇了下去。
    有狂犬病的狗是必须被杀掉的,孩子刚刚因为大白逃出生天而欢喜的心,又弥漫上了悲伤。
    好在顾谨说:“跟大白没关系,是bill先生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顾谨和小宪刚才在船上,视角不同,看到的,发生的事件,也跟林珺母子看到的不一样,刚才,在bill先生的游艇上发生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够可笑的。
    当时大白听到半夏的声音,要闹,bill上校怒极,去套狗,没有套到,一个保镖不知道从哪翻出个鱼网来套,可鱼网非但没有套到狗,反而套到了bill上校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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