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倌为难地说:“郡主别为难小的……”
    “说!”李名仪抖开马鞭,狠狠地照着地上抽了下。
    “是孤。”身后忽然传来李洵低沉不悦的嗓音。
    他扫了李名仪一眼,墨黑的眸子阴晴难辨:“难道孤还要先请示你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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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李洵出面, 李名仪自然不敢再和他争,只好另外挑了一匹黑色的马走远了。
    李洵命人把枣红马牵出来。
    傅娇站在一旁,遥遥看着马倌牵来的马, 浑身赤红,毛色光亮,精神头看上去很好, 看那骨骼体量,应当是西域进贡来的,马儿昂首阔步朝他们走过来。
    “喜欢吗?”李洵转过脸问陈文茵。
    陈文茵低声道:“喜欢。”
    “会骑马吗?”李洵又问。
    陈文茵缓缓摇了下头说不会:“臣女未曾学过骑马。”
    李洵哦了声, 便将缰绳扔给傅娇:“文茵不会骑马, 这匹就给你了。”
    陈文茵张了张嘴, 看到李洵把缰绳递到傅娇手中, 那句“臣女可以学”又生生咽了回去,唇角含着乖巧的笑看着傅娇。
    她太乖巧了,乖巧得傅娇都不忍心, 她抚了抚马颈,道:“文茵来,我教你。”
    陈文茵犹豫了下, 李洵皱眉把箭筒递给傅娇, 催促道:“他们已经出发很久了。”
    陈文茵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对傅娇摇了摇头说:“我等你回来教我。”
    她斜睨了一眼李洵不耐烦的脸色, 只好作罢, 笑着问:“喜欢什么?我去为你猎回来。”
    陈文茵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想吃鹿肉。”
    “好,你等我。”
    说罢, 傅娇便抚了抚马儿, 然后踩着马镫, 身形利落翻骑到马背上, 她两腿狠狠一夹马肚,马儿便踱步起来,鞭子抽到马身上,枣红的马儿便风驰电掣纵横在天地间。
    就算是许多男子也没有她这么利落的姿态。
    她今日虽然没穿红色衣裳,但上马那一刻实在太惊艳漂亮,陈文茵都忍不住拉着乳母道:“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英姿飒爽了,她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乳母笑着道:“你要喜欢,回头也可以学。”
    陈文茵无比歆羡地回味着刚才那一幕,低下头小声道:“我怕是学不会。”
    正说话间,李洵笑望着她的身影,也翻身上马,朝她疾驰而去。
    乳母望着绝尘而去的两道光影,卷起阵阵沙尘,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傅娇的心思不在打猎上,进了山林,猎了几只山鸡野兔便放缓了步伐。
    他们进林子打猎,身边免不了跟着侍卫,他们都识趣地离得远远的。李洵扯着缰绳,跟在她身旁慢慢踱步。
    山林里很安静,除了他们的马蹄声,便只有鸟鸣风啸。
    以前傅娇很享受打猎,每当骑马疾行在林间,看着猎物惊恐逃窜,却还是逃不掉她的利箭时,那种成就感美妙得无法言喻。
    但现在她成了惊恐逃窜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李洵的掌心。
    便再也体会不到狩猎的乐趣。
    傅娇刚射中一只兔子,随从跑过去捡回她的猎物,傅娇朝可怜的白雪团儿望了一眼,心中的不安不断蔓延。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才发现,李洵一直在看着她。
    “娇娇,你开心吗?”
    傅娇怔楞片刻才回过神来,陈文茵告诉他她过得不快乐,所以他才说来南山围猎,这是她每年最期盼的活动。
    李洵盯着傅娇,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许愉悦。
    没有,半点也没有。
    从昨天到今天,无论是他为了她的颜面,专程把傅娆叫来,还是送她马儿带她来打猎,她都没有一丝欢愉。
    他能为她做的事情很多,他以为她也会为这些感到高兴。
    但是她就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面人,任他为她做什么,尽管照单全收,但不会因此高兴。
    傅娇低垂着眼,一时间心头滋味难辨,她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她不识好歹,数度忤逆太子殿下,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拉出去五马分尸了,李洵留下她的性命,还变着法哄她高兴,她应该知足。
    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李洵给予她的一切,雷霆雨露,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就跟戏子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灵魂。
    没有灵魂的人没有悲喜,又怎么会有高兴的情绪?
    傅娇手里紧紧攥着马儿的缰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想到还能出来围猎……”
    李洵冷凝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瞥了傅娇一眼:“若是你乖巧,以后孤出门可以将你带上。”
    傅娇默然点了点头。
    傅娇和李洵到林子深处,打到了一只梅花鹿,正准备往回走,突然有一小队侍卫跑过来禀报说李名仪失踪了。
    傅娇闻言下意识看向李洵,果然见他神色未变,勒住缰绳慢慢悠悠地调头,吩咐侍卫道:“派人去找。”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傅娇催动马匹跑得飞快。
    “那么着急做什么?”李洵皱了皱眉,跟在她身后。
    傅娇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为自己出气,没什么好怕的,但身体骗不了人,她本能地畏惧,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李洵见她越跑越快,策马跟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肘。
    马儿还在奔跑,她被往后扯得差点摔倒,只好脱手松掉缰绳,任由李洵单臂搂着她将自己架在他的马背上。
    “跑什么?”李洵嗓音微沉,低头看她。
    傅娇心中一紧,浑身僵着不敢动,李洵笑了笑,一只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温和道:“孤没有杀她,只是让她吃了点苦头。”
    傅娇能感受到他微热的手指在腰侧暗暗用力,她垂着头无力感在身上蔓延开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团行走的瘴气,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她不是一个自咎的人,但李洵的所作所为摧毁了她的尊严、她的锐气、她的韧劲。他一寸一寸攻略她的底线,她一寸一寸地让,底线变得不是底线,一低再低。
    她讨厌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快到帐子前时,李洵终于把她放下马,她提起裙摆踉踉跄跄地往营帐跑去。她刚到帐子里,陈文茵皱着眉讶然道:“你回来了?”
    她听说了李名仪不见的事情,脸上满是担忧。
    傅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帐外一阵喧嚣,她打起毡帘跑到外面看,正是一堆人簇拥着李名仪回来了。
    李名仪被人用担架抬着,她浑身是血,脸上凝满血渍,鼻子眼睛都看不清了。
    陈文茵跟着出来,见此情形,忍不住尖叫出声。
    傅娇一把捂着她的眼睛,推着她进帐,嗓音微哑:“文茵,别看。”
    晚些时候,陈文茵的乳母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听说是为了追一头狐狸,甩开侍卫钻到深林去了,然后碰上了熊瞎子,幸亏侍卫去得及时,只毁了一只眼睛,否则的话恐怕命都没了。”
    一只眼睛,满身伤痕。
    只因她昨夜和自己呛了几声,便要赔上一辈子吗?
    她和李名仪从小就互相看不惯,小的时候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她生气的时候都是下狠手,恨不得打得她再也爬不起来,可她也从没想过要毁她一辈子啊。
    她甚至有些自责地想,昨天晚上若是能忍住不回她那两句话,是不是她今天就不用伤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念头盘旋在她脑海里,晚上躺在榻上迟迟不敢合眼入睡,挨到快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梦到李名仪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要她还自己眼睛。她吓得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分明是深秋的天,却还是惊吓出一身冷汗。
    帐子里寂静无声,黑暗里五感似乎更加敏锐,傅娇想起了瑞王府的下人,想起了周彧,想起了永安侯,想起了李名仪,她似乎感觉得到他们就在身边,浑身滴着血等着向她讨要自己失去的东西。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恐怖的氛围,崩溃地起身,哭着跑到了陈文茵的帐子里。
    陈文茵也睡得不怎么好,她突然闯进来,把她吓了一大跳。她起身,看着傅娇穿着中衣,鞋跑掉了一只,站在她床前崩溃大哭。
    陈文茵翻身坐起来,忙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把她的身子紧紧包裹着:“害怕了吗?”
    傅娇没有说话,伏在她肩头落泪:“文茵,我会死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死的。”
    “怎么说这种话呢?”不知道为什么,陈文茵每次听到她的哭腔,总觉着里头似乎蕴含无尽的绝望,她眼睛浅,听不得别人哭,当即声音也软了:“今天的事情都是意外,你以后出去打猎的时候不要跟侍卫走丢了就好。”
    李洵不把她当人看,她就是他眼中的猎物,亏她前段时间还觉得若是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或许就好了。
    简直可笑。
    他们的问题根本不出在她身上,就算她再温顺,再乖巧,再听话,他还是会伤人、杀人,他享受权利带给他的乐趣,他要天下人顺从乖巧听话,无人忤逆他,他要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傅娇越哭心中越悲凉,她和李洵之间已经是死局,要么她死,要么他死,否则永远没有止休。
    傅娇哭了很久,直到天彻底亮了,她才勉强睡下。
    傅娇睡觉的时候尤不安宁,拉着陈文茵的手不肯撒开,陈文茵便坐在床边任由她拉着。
    她低头看着傅娇睡着的神情,抬手轻轻顺了顺她皱着的眉心,微微叹了口气。
    像她这样明艳潇洒的女子,若是一生枯死瑞王府多么地可惜。
    她不免又想到通州的表兄,他俊朗非凡,通州疏阔辽远,他们能在一起当是件人间幸事。
    这个念头甫冒出来,她便又想起了李洵冷峻的模样,微微垂下头,这话她是再也不敢提了。
    第57章
    第二天一早, 李洵让刘瑾去找傅娇陪他用膳,刘瑾回来后禀报说傅娇半夜做噩梦惊醒,到了陈文茵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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