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不能感觉到冷热，所以不用特意为文秀修缮一间屋子，温昭昭犹豫了好久，暂时带文秀回了自己的屋里，对她指了指沙发，让她夜里暂时睡在那里。
等明天醒来，温昭昭准备去家具店逛上一圈，专门为文秀准备个休息的地方。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温昭昭将水壶交给了文秀，给她安排了个浇水的任务，手脚利索的收拾起了晚上准备吃的东西。
池塘里的尤弥早早的探出了头，望着房子这边。
他明明听见了温昭昭回来的声音，但却没听到只会摇尾巴的蠢狗的叫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提起了十分精神，关注着房子那边的情况。
没一会，木门的吱嘎声响起，尤弥迅速将注意力挪到了房子旁边的过道上，等着温昭昭出现，可左等右等，怎么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人鱼的听力极佳，在专注的情况下，他能听见那些细小的声音，当然也包括了水声。
前院有人在浇水，尤弥敢肯定，自己听到了水壶洒水的声音，可是与此同时屋里也同样有着菜刀切菜的咚咚声。
温昭昭带了人回家？
尤弥一下子缩回了水底，心里有些生气，他以为他们应该有些默契，温昭昭带别人来牧场，至少也该制造些动静来提醒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靠他的猜测。
他生气的甩了甩尾巴，又不敢搞出大的动静，随手摸了根莲藕，掰了解气。
掰碎了后，尤弥又怕莲藕的碎片飘到水面上给人看见，只能愤愤的吞到了肚子里，还要时刻注意着水面上的动静。
他越吃越觉得委屈，只觉得吃进去的莲藕又硬又冷，胃都有些不舒服。
直到熟悉的手掌拨动水面，尤弥的委屈才找到了出口，气势汹汹的冲出了水面。
已经恢复了大半的鱼尾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入水时故意拍了拍水面，扬起了巨大的水花，他刻意调整了角度，水花不会溅到岸边，却能制造出动静，好让温昭昭明白他生气了。
尤弥的心里连提什么要求都想好了，他想要温昭昭去钓个大河蚌，将壳给他做床。
然而刚探出头来，尤弥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岸上并不只有温昭昭一个人，准备点来说，人类还是只有温昭昭，只不过她的身后多了一只血腥的女鬼。
看见池塘里的人鱼的时候，文秀马上变成了戒备的攻击神态，准备在人鱼袭击温昭昭的时候上去直接宰了他。
一鱼一鬼的目光同时变得锋利，气氛好似战斗前的紧绷，一触即发。
温昭昭好似没察觉到一样，摸了摸尤弥的头，将手中的晚饭递到了他的面前，转头跟文秀介绍道：“这是尤弥，也是我们牧场的一份子，以后还要文秀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照顾他。”
看见文秀身上涌出的血液，和手里的刀具，温昭昭赶紧安慰了一句。
“不用担心，尤弥很乖的，性格很好，你们多相处几天就知道了。”
很乖？
文秀的心里一言难尽，眼睛在人鱼呲着的尖牙上和狰狞的表情上流连，实在不能相信温昭昭口中的性格好，毕竟那只人鱼可是一副随时要攻击的模样。
尤弥就直接的多了，他的手指握住了温昭昭的手腕，整个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眼神一直没从文秀身上挪开，面上的表情凶的厉害。
“你搞清楚，你带回来的可是一只女鬼！”
可恶！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竟然连鬼怪都往家里带，还让他们好好相处，难不成是要把女鬼也接纳进这个家吗？
那他算什么，明明他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尤弥：我还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
第35章 肥鱼
“尤弥, 不要这么凶嘛”，温昭昭用空着的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蛋。
“文秀不是一只恶鬼，她被我雇佣了, 之后会以守卫的身份留下，你要跟她好好相处才行。”
尤弥还是不高兴极了，属于他和温昭昭的空间里忽然多了个鬼，以后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情。
有了外人的家里，温昭昭的目光也会慢慢的移向她, 那只鬼不像他现在一样, 只能呆在冰冷的水里，她能去的地方很多, 可以住在温昭昭的屋子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 可以跟温昭昭时时刻刻都贴在一起。
尤弥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文秀的脸上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她的形象威胁很大。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清楚的很，温昭昭初见到他时，他比对面的女鬼看上去还要凶恶几倍，即便现在恢复了不少, 也跟人鱼的梦幻貌美搭不上边，即使如此, 温昭昭也从来没显露出过厌恶和恐惧。
尤弥早就在心底有了推测，这个怀疑在今天达到了巅峰。
温昭昭她可能是一个恋丑癖！越是奇怪的生物越会引起她的注意。
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丑, 但尤弥心里清楚, 受了伤的他勉强比对面狰狞的女鬼好看一些，在这件牧场里, 连那只土狗都称不上美观, 也只有温昭昭才称得上清纯可爱。
如果他猜的准确, 这个长的更丑的女鬼的到来，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她会占领温昭昭的视线，整天跟在温昭昭的身边，陪着温昭昭去外头的任何地方。
而他，则会慢慢的被屋子的主人忘记，永远生活在混浊的池水中，睡着破败的荷叶，吃着涩口的莲藕。
尤弥的心里酸极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成了一团，里面的苦涩多的简直要溢出来。
他的嘴角向下弯着，尾巴尖在水面不安的拍打，眼神不停的落在温昭昭的脸上又移开，就盼着她把刚才要留下这只鬼的言语收回去。
那碗属于他的晚餐还在温昭昭的手上端着，尤弥倔强的不肯接过去，用这个行动表达着自己对女鬼的抗拒。
温昭昭哪里能看不懂他的神色，他简直就要把‘赶她走’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文秀的神色，文秀看起来并没有把尤弥的不满意放在心上，确认了他没有威胁后，直接散去了那副浴血模样。
温昭昭对文秀使了个眼色，用力的挤了挤自己的眼睛，示意她向后站一些。
为今之计，想要哄好闹别扭的尤弥，她也只好说点无伤大雅的小小谎言了。
温昭昭将脸转了回来，将手掩着嘴巴，好似有什么大秘密一般的，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让尤弥附耳过来。
见她这副作态，尤弥心里的天平一下子摇摆了起来，尾巴摇摆的速度快了一倍，终究还是好奇的心思占了上风，将头凑了过去。
人鱼的耳朵要比人的小上一圈，边缘包裹着像是鱼鳍一样的东西，敏感的时候还会小幅度呼扇两下，像个小翅膀一样可爱。
温昭昭顺着自己的私心偷偷摸了一把，瞬间就敏感的耳朵拍打了一下。
在尤弥生气之前，她赶紧开口，“你还记不记得那些黑衣男人？”
尤弥哪能忘记他们，拍卖会的走狗，那些人的脸他看过一遍就全部记了下来，烧成灰都认得，一提到他们，就让他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赶走文秀，她可是我专门为你找的护卫。”
不知道是专门两个字打动了尤弥，还是护卫这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温昭昭这句话说出来，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表达强烈的反对，耳朵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颤了颤，嘟囔了一句。
“她算哪门子护卫。”
温昭昭不赞同的‘嘿’了一声，悄悄的又摸了一把尤弥的耳朵，“文秀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她跟我签了契约，有她在，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人趁机潜入了。”
尤弥的头低了下来，不自在的抖了抖耳朵，还是嘴硬道：“有我在，也不用担心那些人再来，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不管来多少人，我都能，我都能守住这里。”
也能守住你。
尤弥停顿了几秒，还是将能做到的事情改成了守住这里，温昭昭注意到了他微妙的停顿，只觉得他倔强的样子可爱，心中一软，拇指跟食指捏住了他光滑的下颚，轻轻向上抬了些许，让小鱼的视线能够跟她对视。
碧绿跟蔚蓝在空气中相撞，像是春天正在融化的冰河，无端的让人觉得温暖。
温昭昭浅浅的笑了一下，唇边的梨涡盛满了醉人的笑意，随手将尤弥的晚餐放在了岸边，整个人向前倾着，将做出彻底凑到了他的耳边。
“可是我会担心你。”
尤弥肉眼可见的僵住了，连一直烦躁的拍打水面的尾巴都停止了动作，乖巧的藏回了水下，他生的白，又因为种族的原因天生体温较低，连脸红都不似寻常人，只在双颊浮上一层浅浅的粉色。
实际上，尤弥已经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他只觉得今天的温昭昭太会甜言蜜语了，让人没办法拒绝，不管是‘我们’这个用词，还是为了保护他这个理由，都让尤弥不停的动摇着。
尤弥的眼神一时间没办法从眼前人的身上移开，那句担心实在是点燃炸弹的那颗星火，将他平静的心湖炸的乱七八糟，久久无法平静。
明明是住在深海里的鱼人，尤弥却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觉醒了火魔法，浑身都热的厉害。
好像连眼前的温昭昭都燃着透明的火焰，在月色下格外的明亮耀眼，让他忍不住想起深海住所的那颗会发光的巨大珍珠。
不，她比那颗珍珠还要好看。
尤弥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帘，遮挡住了眼里细碎的光芒。
“所以尤弥，我出去的时候，可以拜托文秀来保护牧场、保护你吗？”
她都这样说了，要他怎么拒绝！
尤弥咬着下唇，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勉强承认了那只女鬼护卫的身份。
毕竟是温昭昭特意找来保护他的，这样一想，家里多一个鬼魂，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她还说担心他。
一想到这句担心，他的脑子就忍不住开始轻飘飘的，身后的尾巴也不自主的摆了起来。
温昭昭重新端起了属于尤弥的碗，看着明显高兴起来的小鱼，忍不住也挂上了微笑，直接用勺子挖了一勺炒饭，往他的嘴边一碰，“啊~”。
尤弥的眼睛迅速的眨巴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顺着温昭昭的动作，做了个‘啊’的状态。
勺子送进来嘴里，炒饭的香味迅速侵占味蕾，尤弥的牙齿咀嚼了几下，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昭昭喂了他！
他的心里像是融了块糖，连嘴里的饭都觉得甜滋滋的，他这一辈子，就连小时候阿妈喂他时，都是直接将猎物扔到他面前，还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人喂饭的感觉。
其实被别人喂并不如自己吃方便，速度和多少都不能由自己掌控。
但尤弥偏偏喜欢这种感觉，迫不及待的再次张开了嘴巴，等着温昭昭的投喂。
在船上时，他也见过有别的女人这样对她的家人，这种投喂应该是人类中表现亲近的动作吧，他现在在温昭昭的心中也属于家人了吗？
他现在是她的家人了！
尤弥心中的疑问迅速变成了肯定，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在水下捏成了拳头，含着笑意吃了一口又一口温昭昭喂过来的饭。
温昭昭本来只是心血来潮的动作，可尤弥被喂了之后实在表现的太高兴了，让她实在不忍心停手，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完了整完饭。
吃完之后，她甚至还在尤弥的脸上看到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不是吧，有这么喜欢吗？
温昭昭心里嘀咕了两句，将碗里的粘着的两粒米当做鱼粮，弹进了不远处的水里，小小的米粒才刚落到水上，立刻就被水中的鱼儿吞到了肚子里，随即那条鲤鱼竟然迅速游了过来，绕着她的手指讨食。
手指被鲤鱼的嘴碰了两下，温昭昭担心被咬上一口，干脆的收回了手，忽然理解了尤弥对于喂食的喜欢。
可能这也算是鱼儿的天性吧……
随意对着尤弥招了招手，温昭昭揉了揉僵硬的小腿，带着尤弥的碗转身回了屋子。
等明天醒来，温昭昭准备去家具店逛上一圈，专门为文秀准备个休息的地方。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温昭昭将水壶交给了文秀，给她安排了个浇水的任务，手脚利索的收拾起了晚上准备吃的东西。
池塘里的尤弥早早的探出了头，望着房子这边。
他明明听见了温昭昭回来的声音，但却没听到只会摇尾巴的蠢狗的叫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提起了十分精神，关注着房子那边的情况。
没一会，木门的吱嘎声响起，尤弥迅速将注意力挪到了房子旁边的过道上，等着温昭昭出现，可左等右等，怎么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人鱼的听力极佳，在专注的情况下，他能听见那些细小的声音，当然也包括了水声。
前院有人在浇水，尤弥敢肯定，自己听到了水壶洒水的声音，可是与此同时屋里也同样有着菜刀切菜的咚咚声。
温昭昭带了人回家？
尤弥一下子缩回了水底，心里有些生气，他以为他们应该有些默契，温昭昭带别人来牧场，至少也该制造些动静来提醒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靠他的猜测。
他生气的甩了甩尾巴，又不敢搞出大的动静，随手摸了根莲藕，掰了解气。
掰碎了后，尤弥又怕莲藕的碎片飘到水面上给人看见，只能愤愤的吞到了肚子里，还要时刻注意着水面上的动静。
他越吃越觉得委屈，只觉得吃进去的莲藕又硬又冷，胃都有些不舒服。
直到熟悉的手掌拨动水面，尤弥的委屈才找到了出口，气势汹汹的冲出了水面。
已经恢复了大半的鱼尾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入水时故意拍了拍水面，扬起了巨大的水花，他刻意调整了角度，水花不会溅到岸边，却能制造出动静，好让温昭昭明白他生气了。
尤弥的心里连提什么要求都想好了，他想要温昭昭去钓个大河蚌，将壳给他做床。
然而刚探出头来，尤弥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岸上并不只有温昭昭一个人，准备点来说，人类还是只有温昭昭，只不过她的身后多了一只血腥的女鬼。
看见池塘里的人鱼的时候，文秀马上变成了戒备的攻击神态，准备在人鱼袭击温昭昭的时候上去直接宰了他。
一鱼一鬼的目光同时变得锋利，气氛好似战斗前的紧绷，一触即发。
温昭昭好似没察觉到一样，摸了摸尤弥的头，将手中的晚饭递到了他的面前，转头跟文秀介绍道：“这是尤弥，也是我们牧场的一份子，以后还要文秀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照顾他。”
看见文秀身上涌出的血液，和手里的刀具，温昭昭赶紧安慰了一句。
“不用担心，尤弥很乖的，性格很好，你们多相处几天就知道了。”
很乖？
文秀的心里一言难尽，眼睛在人鱼呲着的尖牙上和狰狞的表情上流连，实在不能相信温昭昭口中的性格好，毕竟那只人鱼可是一副随时要攻击的模样。
尤弥就直接的多了，他的手指握住了温昭昭的手腕，整个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眼神一直没从文秀身上挪开，面上的表情凶的厉害。
“你搞清楚，你带回来的可是一只女鬼！”
可恶！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竟然连鬼怪都往家里带，还让他们好好相处，难不成是要把女鬼也接纳进这个家吗？
那他算什么，明明他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尤弥：我还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
第35章 肥鱼
“尤弥, 不要这么凶嘛”，温昭昭用空着的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蛋。
“文秀不是一只恶鬼，她被我雇佣了, 之后会以守卫的身份留下，你要跟她好好相处才行。”
尤弥还是不高兴极了，属于他和温昭昭的空间里忽然多了个鬼，以后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情。
有了外人的家里，温昭昭的目光也会慢慢的移向她, 那只鬼不像他现在一样, 只能呆在冰冷的水里，她能去的地方很多, 可以住在温昭昭的屋子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 可以跟温昭昭时时刻刻都贴在一起。
尤弥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文秀的脸上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她的形象威胁很大。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清楚的很，温昭昭初见到他时，他比对面的女鬼看上去还要凶恶几倍，即便现在恢复了不少, 也跟人鱼的梦幻貌美搭不上边，即使如此, 温昭昭也从来没显露出过厌恶和恐惧。
尤弥早就在心底有了推测，这个怀疑在今天达到了巅峰。
温昭昭她可能是一个恋丑癖！越是奇怪的生物越会引起她的注意。
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丑, 但尤弥心里清楚, 受了伤的他勉强比对面狰狞的女鬼好看一些，在这件牧场里, 连那只土狗都称不上美观, 也只有温昭昭才称得上清纯可爱。
如果他猜的准确, 这个长的更丑的女鬼的到来，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她会占领温昭昭的视线，整天跟在温昭昭的身边，陪着温昭昭去外头的任何地方。
而他，则会慢慢的被屋子的主人忘记，永远生活在混浊的池水中，睡着破败的荷叶，吃着涩口的莲藕。
尤弥的心里酸极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成了一团，里面的苦涩多的简直要溢出来。
他的嘴角向下弯着，尾巴尖在水面不安的拍打，眼神不停的落在温昭昭的脸上又移开，就盼着她把刚才要留下这只鬼的言语收回去。
那碗属于他的晚餐还在温昭昭的手上端着，尤弥倔强的不肯接过去，用这个行动表达着自己对女鬼的抗拒。
温昭昭哪里能看不懂他的神色，他简直就要把‘赶她走’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文秀的神色，文秀看起来并没有把尤弥的不满意放在心上，确认了他没有威胁后，直接散去了那副浴血模样。
温昭昭对文秀使了个眼色，用力的挤了挤自己的眼睛，示意她向后站一些。
为今之计，想要哄好闹别扭的尤弥，她也只好说点无伤大雅的小小谎言了。
温昭昭将脸转了回来，将手掩着嘴巴，好似有什么大秘密一般的，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让尤弥附耳过来。
见她这副作态，尤弥心里的天平一下子摇摆了起来，尾巴摇摆的速度快了一倍，终究还是好奇的心思占了上风，将头凑了过去。
人鱼的耳朵要比人的小上一圈，边缘包裹着像是鱼鳍一样的东西，敏感的时候还会小幅度呼扇两下，像个小翅膀一样可爱。
温昭昭顺着自己的私心偷偷摸了一把，瞬间就敏感的耳朵拍打了一下。
在尤弥生气之前，她赶紧开口，“你还记不记得那些黑衣男人？”
尤弥哪能忘记他们，拍卖会的走狗，那些人的脸他看过一遍就全部记了下来，烧成灰都认得，一提到他们，就让他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赶走文秀，她可是我专门为你找的护卫。”
不知道是专门两个字打动了尤弥，还是护卫这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温昭昭这句话说出来，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表达强烈的反对，耳朵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颤了颤，嘟囔了一句。
“她算哪门子护卫。”
温昭昭不赞同的‘嘿’了一声，悄悄的又摸了一把尤弥的耳朵，“文秀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她跟我签了契约，有她在，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人趁机潜入了。”
尤弥的头低了下来，不自在的抖了抖耳朵，还是嘴硬道：“有我在，也不用担心那些人再来，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不管来多少人，我都能，我都能守住这里。”
也能守住你。
尤弥停顿了几秒，还是将能做到的事情改成了守住这里，温昭昭注意到了他微妙的停顿，只觉得他倔强的样子可爱，心中一软，拇指跟食指捏住了他光滑的下颚，轻轻向上抬了些许，让小鱼的视线能够跟她对视。
碧绿跟蔚蓝在空气中相撞，像是春天正在融化的冰河，无端的让人觉得温暖。
温昭昭浅浅的笑了一下，唇边的梨涡盛满了醉人的笑意，随手将尤弥的晚餐放在了岸边，整个人向前倾着，将做出彻底凑到了他的耳边。
“可是我会担心你。”
尤弥肉眼可见的僵住了，连一直烦躁的拍打水面的尾巴都停止了动作，乖巧的藏回了水下，他生的白，又因为种族的原因天生体温较低，连脸红都不似寻常人，只在双颊浮上一层浅浅的粉色。
实际上，尤弥已经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他只觉得今天的温昭昭太会甜言蜜语了，让人没办法拒绝，不管是‘我们’这个用词，还是为了保护他这个理由，都让尤弥不停的动摇着。
尤弥的眼神一时间没办法从眼前人的身上移开，那句担心实在是点燃炸弹的那颗星火，将他平静的心湖炸的乱七八糟，久久无法平静。
明明是住在深海里的鱼人，尤弥却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觉醒了火魔法，浑身都热的厉害。
好像连眼前的温昭昭都燃着透明的火焰，在月色下格外的明亮耀眼，让他忍不住想起深海住所的那颗会发光的巨大珍珠。
不，她比那颗珍珠还要好看。
尤弥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帘，遮挡住了眼里细碎的光芒。
“所以尤弥，我出去的时候，可以拜托文秀来保护牧场、保护你吗？”
她都这样说了，要他怎么拒绝！
尤弥咬着下唇，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勉强承认了那只女鬼护卫的身份。
毕竟是温昭昭特意找来保护他的，这样一想，家里多一个鬼魂，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她还说担心他。
一想到这句担心，他的脑子就忍不住开始轻飘飘的，身后的尾巴也不自主的摆了起来。
温昭昭重新端起了属于尤弥的碗，看着明显高兴起来的小鱼，忍不住也挂上了微笑，直接用勺子挖了一勺炒饭，往他的嘴边一碰，“啊~”。
尤弥的眼睛迅速的眨巴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顺着温昭昭的动作，做了个‘啊’的状态。
勺子送进来嘴里，炒饭的香味迅速侵占味蕾，尤弥的牙齿咀嚼了几下，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昭昭喂了他！
他的心里像是融了块糖，连嘴里的饭都觉得甜滋滋的，他这一辈子，就连小时候阿妈喂他时，都是直接将猎物扔到他面前，还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人喂饭的感觉。
其实被别人喂并不如自己吃方便，速度和多少都不能由自己掌控。
但尤弥偏偏喜欢这种感觉，迫不及待的再次张开了嘴巴，等着温昭昭的投喂。
在船上时，他也见过有别的女人这样对她的家人，这种投喂应该是人类中表现亲近的动作吧，他现在在温昭昭的心中也属于家人了吗？
他现在是她的家人了！
尤弥心中的疑问迅速变成了肯定，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在水下捏成了拳头，含着笑意吃了一口又一口温昭昭喂过来的饭。
温昭昭本来只是心血来潮的动作，可尤弥被喂了之后实在表现的太高兴了，让她实在不忍心停手，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完了整完饭。
吃完之后，她甚至还在尤弥的脸上看到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不是吧，有这么喜欢吗？
温昭昭心里嘀咕了两句，将碗里的粘着的两粒米当做鱼粮，弹进了不远处的水里，小小的米粒才刚落到水上，立刻就被水中的鱼儿吞到了肚子里，随即那条鲤鱼竟然迅速游了过来，绕着她的手指讨食。
手指被鲤鱼的嘴碰了两下，温昭昭担心被咬上一口，干脆的收回了手，忽然理解了尤弥对于喂食的喜欢。
可能这也算是鱼儿的天性吧……
随意对着尤弥招了招手，温昭昭揉了揉僵硬的小腿，带着尤弥的碗转身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