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手上的小瓶子打开,小心的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如果温昭昭在这里,定然会惊讶的张大嘴巴,大巫师的手上竟然也有一颗珍珠,一颗含有人鱼力量的珍珠。
    跟尤弥落下的那些眼泪不同,大巫师手中的这颗珍珠带着淡淡的粉色,看上去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能量也更弱一些,可能只有接触过人鱼的人,才能辨别出这颗珍珠的不同。
    人鱼是极少落泪的种族,更不会随意的处置他们的眼泪。
    大巫师手上的这一颗,也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一条垂死人鱼的眼泪,据它的主人说,那条人鱼当时的眼睛已经开始流血了,所以即使落下泪来,力量也弱的很,甚至连颜色都不是洁白无瑕的,反而带了淡淡的血色。
    而现在,一颗带着人鱼血的眼泪,用来做诱饵,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秋钟的唇角翘了翘,从包里抽出了一根金线,绑住了这颗珍珠。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直下雨,天冷加衣宝们,俺已经成功加入流感大军
    第119章 迷雾
    就算是人鱼这种喜欢独居性情孤傲的幻想种, 对于需要帮助的同胞,也是会伸出援助之手的。
    这绑着珍珠的金线也不是凡物,是正经的好东西。
    金线是由高僧在佛前供奉过得, 受过香火,带着神佛的光明之力,乍一看,跟人鱼的力量很是相像。
    秋钟将诱饵拴好,从腰间拿出了一瓶看起来就很不同的药剂。
    装药剂的瓶子是珍贵的黑晶石, 瓶身不透明, 完全看不清里面药剂的颜色,只能从秋钟小心翼翼的手法中知道它的珍贵。
    秋钟小心的拔开盖子, 在准备放下珍珠的河岸上撒了一些。
    浓稠的蓝色液体顺滑的流了出来,液体中闪着点点银光, 像加了银粉一样耀眼,秋钟舍不得用上一整瓶,大约倒了半瓶,又小心的将木塞塞了回去,重新藏好。
    这是企鹅人的血液, 只有在极寒小镇才有机会见到这种奇幻种,虽然受追捧的程度不如人鱼, 但也是极为稀少的东西,用掉这一瓶子血液, 就连秋钟都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下一瓶。
    与珍贵正度相匹配的是它的作用, 企鹅人的血液是绝佳的麻痹类药物,不管是什么种族用皮肤接触到企鹅人的血液, 都会在几秒内陷入中毒麻痹的状态, 迅速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秋钟在岸边撒了西瓜大的一圈, 血液落到绿色的草地上,很难被发现。
    她戴上特制的牛皮手套,将拴好的珍珠小心的放在正中间的位置,随后狠了狠心,又掏出一瓶大光明药剂,打开盖子,撒进了河里。
    她手中这一瓶大光明药剂,之所以能加一个大字,完全是因为熬制的时候加了一颗人鱼眼泪进去,就算卖给她眼泪的那条人鱼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将眼泪入药剂,竟然还有这么强力的效果。
    现在一头健壮的人鱼在秋钟面前,她又怎么能克制住内心的贪婪呢?
    一瓶子药剂倒下去,圣洁光明的净化能量已经强到让秋钟都觉得有些难受了,除了人鱼,很少有其他的种族的能量能达到这个程度,这样子应该足够以假乱真了。
    秋钟手里捏着金线,小心的躲到了灌木丛后。
    那颗珍珠同样也沾染了企鹅人的血液,只要河中的人鱼伸出手来碰一碰这颗的眼泪,秋钟就有信心能够捕获他。
    她的手中捏着金线,像是熟练的渔夫,等着鱼儿咬钩。
    秋钟没注意的是,在她身后的迷雾中,一双红色的瞳孔兴致勃勃的看着这边,似乎在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红色的鱼尾比最名贵的玫瑰花还要艳丽,在水面之下若隐若现。
    秋钟兴奋的看着越发接近的人鱼影子,甚至觉得有些耳鸣,忍不住挖了挖耳朵,一股奇异的轰鸣声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声音很低,秋钟的注意力都在人鱼身上,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种声音。
    一只白皙的手从河中探出来,他的手指细长,指甲带着健康的粉色,连指节的位置都没有杂色,比秋钟生平见过的任何人类的手指都要漂亮,让她忍不住看入了迷。
    那只手落在岸边,慢慢的朝前探索着,白嫩的指间朝着她设置的陷阱前进。
    秋钟的目光几乎离不开那只手,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她似乎一直没有见到人鱼的上半身,岸边也只有一只手在诡异的朝前摸。
    她的精神在那只手摸到珍珠的时候兴奋到了极点,迅速的拉着金线。
    本来安静的落在地上的金线就像是活了一般,顺着那双手爬了上去,缠住了人鱼。
    百捆绳。
    见金线顺利的缠住人鱼的手,秋钟兴奋的头脑发热,立即要站起身来往前走,在这一刹那,她的头剧烈的痛了一下,让秋钟的心中一突,清醒了几分。
    她闭上了眼睛,咬了一下舌尖,再睁眼时,眼前哪还有什么人鱼。
    一只枯槁的残肢正摸着她的珍珠,企鹅人的毒对死物自然是没什么用的,百捆绳捆在一截残尸上,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滑稽。
    然而这种戏耍一样的屈辱,并不是秋钟愤怒的根本。
    她的额角汩汩的流着血,半个头颅都已经进了眼前怪物的嘴巴里,只要多走上两步,估计就成了别人的晚餐了。
    想起刚才的幻境,秋钟一阵后怕,若是她没有撞到怪物的牙齿,恐怕已经自己走近它的嘴巴里了,进了它的肚子,任她有千般本事,也要含恨而死。
    秋钟现在已经不敢小看童薇了,脑袋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差点就死在了这只煞鬼手中。
    面前的怪物很巨大,根系深深的扎在地里,秋钟没见过这种植物,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还好,这种怪物的移动范围很小,弱点也很明显,在她清醒的时候,其实并不难对付。
    她心中带了怒,下手自然也不会留情,抽出腰间的刀,淬了毒,一刀扎在了怪物的嘴巴上。
    “哎呀呀,人家辛苦培育出来的小可爱被你打死了呢。”
    半空中传来嘲讽的声音,秋钟这才发现她耳朵里的耳塞不知什么时候被拽出来了一只,她将另一只耳塞也取了下来,但由于药水的原因,另一边的耳朵已经短暂的失去了听力,声音听起来依旧像是蒙了块布,模模糊糊。
    被人摆了一道,任谁也高兴不起来,何况现在又失去了一半的听力。
    秋钟的嘴角朝下弯到了极点,保养的很好的脸颊因为这个表情露了几分老态,让她看起来不如初见时那般年轻。
    “这种废物的东西,死了很正常。”
    秋钟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她的眼神四处转着,似乎在寻找童薇的真实位置。
    半空中响起了一阵笑声,童薇毫不掩饰的嘲笑起来,“就是这种废物刚才差点把你吃掉呢,那你是什么?让我想想,废物点心吗?”
    在觉醒了药剂方面的能力后,大巫师已经几十年没有忍气吞声过了,面对这种明晃晃的辱骂,她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扣出一个个血印子来,才勉强忍住了喷涌而出的怒火。
    敌人在暗,她在明,这种情况下,她没有优势。
    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几十遍,秋钟才忍住将所有攻击性药剂全砸出去的冲动。
    “哦,不,应该叫你老巫婆才对,身上带着死耗子味道的老巫婆,嘁嘁嘁,臭死了。”
    半空中的挑衅声很幼稚,简直跟五六岁的熊孩子差不多,可偏偏每一句都往秋钟的痛处踩,似乎不把她逼急了不罢休。
    即便秋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是幼稚的伎俩,她不能上当,在一遍又一遍带着臭味的老巫婆中,她的脸还是气的通红,心脏跳的像要是从喉咙里飞出来。
    半空中的雾气飘忽,秋钟的耳朵又聋了一半,不能依靠声音来判断位置,只能靠眼睛来观察。
    可鬼影似乎无处不在,无论她的眼神落在哪里,都能察觉到鬼怪的气息和存在。
    秋钟的心沉到了谷底,再次意识到了眼前的鬼怪是她曾经杀过的那些不能比的,她打开装刀的匣子,强行把一直跟无头男缠斗的刀召了回来。
    隔了大概一分钟,在童薇的嘲笑声中,那把刀才勉强回到匣子中。
    秋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刀的不情愿,和她对刀控制力的降低,对于这种有灵的刀,很难强迫它们驯服,秋钟仅有的这点操纵力,还是天长日久的喂食得来的,现在一下子失了大半,她只觉得心痛的想要呕血。
    在这片鬼域中,能多一份对付鬼怪的手段都是好的,将斩鬼刀收到自己身上,秋钟才觉得心中踏实些。
    “连刀都不承认你,是因为你天天带着死老鼠太臭了吗?老巫婆。”
    很显然,童薇可不会放过这个嘲讽她的机会。
    她的声音在秋钟的耳朵里,比夏日荷塘的青蛙还惹人讨厌,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只煞鬼酬金剥皮抽筋。
    也许是嘲笑的太过入神,童薇的身影在半空中暴露了一瞬间。
    只一秒钟,大巫师的身手简直不像个半百的老人,她迅速抽出了身后的杀鬼底气,朝童薇的方向甩了出去。
    破空声响起,银色弹丸直直的射向半空中的鬼影。
    也是这一刻,秋钟的心神都集中在那颗弹珠和鬼影上,身后终于露了些破绽。
    就像是有一滴水落在了匣子里,发出嘀嗒的声音,等秋钟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匣子已经轻的不对劲了。
    那柄一直不肯听话的斩鬼刀,正抵在她的后心上,驯服的被女鬼握在手中。
    “啊呀呀,一不小心我就拿起来了呢,难不成是只有老巫婆用不了这把刀吗? ”
    刀尖扎进了表层的皮肉,被秋钟的肌肉夹住了难以寸进,但秋钟对于童薇能拿起斩鬼刀这件事情依旧难以接受。
    她辛苦用鬼魂喂养了那么久的刀,说背主就背主,甚至正扎在她身上,要取她的性命。
    这个认知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秋钟忍气吞声憋下的怒火,一口气全涌了出来。
    斩鬼刀是真门杀鬼的,对人类来说,攻击力就跟普通的菜刀差不多,加上秋钟的肌肉能够闭合,这把刀显然是扎不到她的心脏中去的。
    童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的抽刀往后撤。
    秋钟露出了弱点,被她给了一刀,可童薇同样也露出了本体,让秋钟能够判别她的位置。
    一只袖剑贴着童薇的腰侧飞了过去,即便她及时闪躲,也还是擦伤了她的魂魄。
    这可不是普通的武器能够做到的,上面定然涂了什么,才能在蹭到的情况下,就伤到她。
    童薇的心中又添了些凝重。
    跟秋钟不同,她从始至终都不敢小看这位大巫师,也不敢再任何时候掉以轻心,就连激怒大巫师的那些看似小儿科的话,都是她精心想过的,在心里编排数遍的。
    这场战斗关乎着牧场的存亡,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
    童薇清楚这一点,她失去过一个家,懂得那种痛苦,第一次她没有挣扎的机会,这一次她已经不是那个弱小的小女孩了,她要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保护好她的家。
    与秋钟的冲突,童薇早做好了把命赌上的打算,这场战争对她来说,是死斗,她跟秋钟只能有一个赢家活着走出这片迷雾。
    “老巫婆就这么点本事吗?是不是年纪大了老花眼啊,怎么连根箭都射不准。”
    童薇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似根本没把腰间的伤放在心上,她的手却将那把抢过来的刀握的紧紧的,回忆起上次败在秋钟手中的狼狈。
    上一次是她的过失,失败只有一次就够了,这一次赢家只能是她。
    童薇忽的收了所有表情,凝视着秋钟,她那双血红的眼睛在面无表情时格外的瘆人,真正显露出了鬼怪该有的样子。
    “老太婆就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了,还是早点入土比较好。”
    “黄口小儿口无遮拦,怨不得被人家投到井里淹死,今日就让我来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秋钟嗤笑一声,也不再忍,张口便往痛处上踩。
    一滴血泪从童薇的眼角滑落,黑色的煞气盘踞在她身后,像是长发一样飞舞着。
    她听到秋钟这话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其中隐秘的关窍,她是被人投进井里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就算是对着温昭昭,童薇说的也是推这样的用词。
    实际上,投确实更准确些,因为失血,当时的她倒在了井边,身后追来的两个人将她举了起来,头冲下投进了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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