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玉道:“回头可得想个法子好好看住她。”
    “看住她?为什么要看住她?”
    高妙珍一笑,掐着自己的手腕,站在那边,看上去甜甜的。
    玲玉惊讶地抬起头来。
    高妙珍道:“我不但不会看住她,还要纵容她。这个家里,她不过一个外人,凭什么踩到我头上来?!这一次,我要叫所有人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高家的姑娘!区区一个外人,还影响不了我的名声。”
    玲玉听明白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高妙珍素性是个颇为小气的人,可却也没明着跟谢馥闹过,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
    玲玉还待再劝,觉得这样对高妙珍自己不好。
    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
    “怎么回事?”高妙珍皱了眉。
    前院里,下人们齐齐迎了出去。
    管家高福站在正屋门口,远远看了看,只觉得奇怪。
    仆役上来禀报:“张大学士府派了人来,说有件东西要面呈表小姐。”
    “张大学士府?”
    乖乖,没听错吧?
    高福有些不敢相信,他略一思索:“派个人去请下小姐。”
    “是。”
    下人小跑着去了,高福皱眉朝着前面去。
    谢馥屋里也听见外面吵闹,正打算叫人去打听打听,没想到小丫鬟喜儿就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方才管家那边叫人来通禀,说是张大学士府有派人来,有东西要呈给您。”
    “哪个府?”
    谢馥疑心自己听错了,与诧异的满月对望了一眼。
    喜儿歪着头:“张大学士府啊。”
    那不就是张离珠他们一家子吗?
    有东西要呈给自己,这倒是稀奇。
    满月扶着她起身,给她理了理袖上的褶皱:“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几分好心。”
    “无妨,先看看去。”
    谢馥倒不介意那边到底要做什么,请自己出去,自己去就是了。
    大张旗鼓,又是在高府的地盘上,慢说是张离珠手段一般,便是她本事再大,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谢馥放心地带着丫鬟朝前厅去。
    张大学士府派来的是两名管事婆子,此刻正在前厅之中静候着。
    外头家丁一声通禀:“小姐来了。”
    管家高福连忙直了直身子,打起精神,瞧见谢馥走进门了,便一躬身:“给小姐请安。”
    “高管家客气了,起来吧。”
    厅里照旧两排椅子一溜儿排开,谢馥走过去,挑了右手第一把坐下。
    侍女奉茶的速度也很快,那叫一个利落干净又落落大方。
    两名婆子见了,更不敢怠慢了。
    原本她们被派过来,就有些忐忑,这一下知道谢馥在高府的地位果真如传言中那般,便连忙上前行礼。
    两人一道福了个身。
    “老奴们给表小姐请安。”
    话说完,管家高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下对这两个婆子已经不喜。
    好生生叫个“小姐”能死吗?
    没眼力见儿的。
    谢馥掀了眼皮打量一眼,一个胖些,穿红;一个瘦些,穿绿,手里抱了个紫檀木的长匣子。
    一胖一瘦,一红一绿,倒是好搭配。
    两个人看着都有些惶惶然,想来今天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没说话。
    张大学士府穿红的那个管事婆子上前了一步,低垂着头道明了来意。
    “表小姐昨日去了我们府上小姐办的生辰宴,曾在义募上出价。不过您走得匆忙,却没带走购得的画卷。我们家小姐今儿想起来,特遣老奴等来给小姐送上。”
    说着,从身旁婆子的手里接过了长匣,双手举上。
    出价?
    谢馥在张离珠的生辰宴上,可就出过一次价。
    她眉头一挑,已经算出来了。
    那件事,张离珠未免知道得太快了,约莫有明白人跟她说过,她今日才如此利索把东西送过来。
    谢馥端起茶来,指头一点,满月便得了信儿,走上前去,将东西接过。
    “难为张家小姐有心,还记挂着我家姑娘。”
    满月说着,侧过身子来,自然地将匣子掀开,里面躺着一幅已经卷起来的画轴。
    打开来一看,正是昨日在宴上看的那一幅。
    满月看向谢馥,等着她指示。
    管家高福已经在旁边瞪眼。
    昨日谢馥只肯给张离珠的画出价三枚铜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叫张离珠颜面无存。
    眼下可有不少人等着这两位主儿掐起来,巴不得看她们在白芦馆斗画。
    没想到,这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张离珠竟然就把画给送了回来。
    老天爷,这可不是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事儿了。
    这可关系到脸面啊!
    更何况,当日出价的绝不止谢馥一个,规矩是价高者得,若这一幅画最终给了谢馥,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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