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啊!”
    霍小南听了,暗暗擦一把汗:好家伙,终于知道不是高大人了。难得,难得啊!
    心里不靠谱地想着,霍小南的脸却已经转向了那刘捕头。
    “刘捕头?”
    刘一刀的目光从霍小南手里的那一块令牌上挪到他脸上,脑海之中回荡的,却是谢馥方才的那一句话。
    轿帘子依旧死死地压着,里面暗暗的,也看不清轿中的谢二姑娘是何等角色。
    一介妇道人家,虽没抛头露面,可做的这件事,又跟抛头露面有什么区别?
    刘捕头招惹不起高府,也知道这一位谢二姑娘不过派了一个人护送,自己实在不能置喙什么。
    他面色微沉,冷冷一笑。
    “那就堂上走一遭。”
    手一挥,捕快们按刀围上去,把小老头儿和霍小南围在了中间。
    霍小南半点不紧张,一扶小老头儿,道:“老人家,您慢着点。”
    老头儿如梦初醒,心有余悸地看了刘一刀一眼,连忙跟上了脚步。
    就这样,十来名捕头严密地围在两个人身边,刘一刀最后看了一眼那顶轿子,也按刀阔步走了上去。
    满月瞧着那捕头凶神恶煞的样子,忍不住朝着他背影龇牙:“凶什么凶,对我们家小姐也敢这样!”
    话刚说完,满月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
    因为,刚刚走出去没几步的刘一刀,竟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听见这一句抱怨一样,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手背上的疤痕丑陋无比,面相此刻看上去也颇为阴沉,就这么冷冷的一眼。
    满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等她再看的时候,刘一刀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满月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拍着自己的胸口:“真是,这么吓人干什么!”
    轿子里的谢馥听见了满月的抱怨,不由得一笑。
    虽然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想也能猜个七八。
    “我们走吧。”
    “是。”满月闷闷地答了一句,“起轿。”
    轿夫们重新抬起轿子,围观的人让开了道,议论的声音却一直传到很远。
    “二姑娘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真真的菩萨心肠。”
    “那老头儿住在城西的破房子里,我记得不是个坏人,这几天那一片都遭贼,肯定不是他干的吧……”
    “刘一刀也是,抓杀人的是一把好手,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怎么能找他?衙门里也真是的……”
    “……”
    人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不过一会儿就散了。
    距离很近的一条小巷子里,一个身上脏得已经看不出衣料颜色的青年终于把头缩了回来。
    “高府?小姐?”
    嘴上叼着的那一根镀金的灯心草被他一手拿了下来,掐在手指间。
    一双漆黑的眼眸,变得闪亮。
    若是有盐城本地人士在此,必定能认出:这就是那恶棍裴承让!
    裴承让一路千辛万苦到了京城,饥寒交迫,又没路引,好不容易混到了城西人家聚集的地方,就顺手发挥了自己一些小本事,偷了不少东西,愣是没被人发现。
    今天也一样……
    裴承让思索着,伸出手来,一个绣着竹叶纹的富贵钱袋就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哗哗……”
    伸手这么一掂,分量不轻。
    裴承让想起方才那捕快抓人的阵仗,再想想那人手背上的刀疤,不由得一缩脖子:“乖乖,老子该不会是闯了大祸吧?”
    还有那个高府的小姐,跟他当初在城门口听到的事情有关吗?
    哎,不管了。
    天大地大,老子的肚子最大。
    裴承让摇摇脑袋不去想了,转身就直接从暗巷之中离开。
    谢馥这边轿夫的脚程也不慢,很快就回了高府。
    满月扶着她下轿,夏铭家的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笑,可却很不自然。
    “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吩咐,你若回来了就快去前厅。谢大人已经在那边了!”
    才迈出去的脚步忽然一停,谢馥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夏铭家的。
    “谢大人?”
    谢宗明,她亲爹?
    ☆、第020章 炸晕了
    兴许是谢馥微怔的表情,让人觉得奇怪,夏铭家的小心地抬起头来瞅了她一眼。
    “正是呀。您……”
    难道不记得了?
    这才离开绍兴多久,总不能连自己亲身父亲都忘记了吧?
    谢馥当然没忘。
    只是在她的记忆之中,谢宗明这一位父亲,总处于很奇怪的位置。
    小时候,母亲高氏虽不怎么管事,可整个谢家上下没人敢招惹她,连谢宗明也一样。从小她就跟着高氏在平湖别院生活,鲜有看见谢宗明的时候。即便是看见了,也没觉得这一位父亲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父女感情,说客气了叫“寡淡”,说得不客气点,那是形同陌路。
    早先谢馥就知道,三年一次的各地官员大计就要开始,谢宗明自然也要赴京。作为高拱的女婿,他必定要来拜访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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