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儿知错了。”许锦湘艰难开口,只觉得膝头逐渐发麻,疼痛难忍。
    “错哪里了?”
    许周氏不为所动,即便是看到许锦湘已经快撑不住了,她依旧没有松口。
    “女儿、女儿不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去挑衅郡主,更不该将侯府库房的钥匙赔给她。”
    “是女儿太过急躁,这才坏了娘的事。”
    见许周氏还没有松口,许锦湘深吸一口凉气,不敢落泪,“如今赵伯伯和堂兄已经回府,女儿更应该收敛,更不该用长公主来激怒郡主。”
    听到长公主的名讳,许周氏眼神一闪,瞥了许锦湘一眼后又过了半晌,她才松口,“起来吧。一会儿让府医替你看看伤势。”
    “谢谢娘。”
    许锦湘蓦然松了一口气,双手撑在地上,艰难起身。
    在她膝下,赫然摆放着几块碎瓷,只不过她是跪在光滑的瓷面上,而不是尖锐的那面,因此膝上的伤势并不严重。
    许周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手覆在许锦湘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刘嬷嬷好好学着庶务,府中其他事情你不用再打点了。
    “那库房的钥匙……”
    “娘自有主意。”许周氏轻轻拍了她手几下,没再多说。
    许锦湘微微侧头看向许周氏,见自己母亲这般淡然模样,不知为何,她心下蓦然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
    “娘,那我就先回挽湘阁了。”
    许周氏点点头,没多留她,只吩咐下人去准备了一定小轿,好送许锦湘回去。
    等许锦湘离开后,许周氏这才唤了心腹嬷嬷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让人退下了。
    挽湘阁中,许锦湘艰难地躺到床榻上。
    方才她在书房罚跪时,虽然没被那些碎瓷弄出伤口,但到底也是硌人的。
    跪了小半个时辰,她只觉得膝头逐渐麻木,痛觉却依然存在,教她翻身都困难,只能平躺或者是半倚在床柱上,很是难受。
    “行了,你下去吧。本小姐自己来。”
    许锦湘接过代茗手中的冰袋,不耐烦地说道。
    府医走后,代茗就赶忙他的依照吩咐准备好了冰袋。此时她见许锦湘执意要自己来,又拗不过她,代茗只好递上冰袋,自己退了下去。
    忍着痛冰敷片刻,许锦湘察觉到痛觉稍缓时,她一手撑着身子,俯身从床榻下的暗格中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内安然躺着两个木刻小人,生辰八字早已写好,只差名字。
    在小人旁边还放着一根银针。
    许锦湘盯着这两个小人,眼神逐渐空茫,半晌之后她才从中抽身。
    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她拿起一旁的银针,在左手指尖狠狠刺了一下,鲜血逐渐凝成血珠,将两个小人都翻过来后,她才缓缓在小人背后写上名字。
    一个是她。
    一个是赵琼华。
    名字反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也是全然相反的。
    又细细检查过一遍,确认无虞后,许锦湘满意一笑,这才将小人重又放回到锦盒中封好,压在床榻下的暗格里。
    这样重重保障,赵琼华应该就逃不了了。
    许锦湘唇边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然功成。
    那人说过,只要等待时机降临,赵琼华这只枝头凤凰,就会狠狠地摔入泥泞当中,再也不能翻身飞回枝头。
    她终究会一生泥垢满身,再不得逃脱。
    思及此,许锦湘的心情大好,便连膝盖上的疼痛都不再难忍。
    一炷香后,她这才躺下沉沉睡去。
    在她梦中的赵琼华已然落魄,北齐逐渐遗忘了这位琼华郡主,而她飞上枝头,一生富贵荣宠,惹得无数人歆羡。
    即便是在睡梦中,许锦湘唇边的笑容都未曾消失。
    *
    翌日,去往京郊马场的马车上。
    赵琼华盘坐在车里,她怀里抱着一个软枕,手里也捧着一本书细细读着,唇边还漾起几分笑意,半点心思都没分给谢云辞。
    谢云辞见状既无奈又好笑,喂着赵琼华云片糕时,他没忍住靠过去看她到底在看什么。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史书了?”
    他还以为赵琼华在看话本之类的,却没想到是北齐野史。
    在他问话间,赵琼华又翻过去一页。
    “我去哥哥书房接猫时,无意间看到的,觉得有趣就拿过来了。”一边读着,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应话。
    谢云辞轻叹一声,面对赵琼华这副好学的态度,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明明他借着练习骑射的名义好不容易将她约了出来,结果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这本野史,可他偏又不想打断赵琼华看书。
    无奈之下,他放下手中糕点又擦拭过手后,懒懒靠在赵琼华肩上,一手揽着她腰身,“那日淮止回去后为难你了吗?”
    他知道赵淮止是翌日一早才离开长安楼的,可他却不知道赵淮止回府后有没有为难小姑娘。
    “没有。我糊弄过去了,他没起疑。”
    赵琼华摇头,正要继续往下看时,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放下书,微微侧头看向谢云辞,“只不过我哥问我,在那日小宴上有没有遇到合眼缘的公子。”
    闻言谢云辞来了兴致,他直起腰身,却还抱着赵琼华,“那你是怎么说的?”
    赵琼华歪头,狡黠一笑,“没有。”
    “那日在长安楼,我只和你一起下棋,哪里还会去看其他公子。”
    “也是。”
    谢云辞见她调皮,轻轻点了她眉心一下,“下次淮止再带你去这种奇奇怪怪的小宴,不许再去了知道吗?”
    “那要是我哥非要我过去呢?”
    赵琼华双手搭在谢云辞肩上,继续问道,眼底却满是戏谑笑意,一点都不认真。
    谢云辞回得果断,“那你就让他自己先找到心上人,再来说你的事。”
    “他既为兄长,应当起到表率作用。”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赵琼华没忍住笑出声来,旋即她又想到那日在长安楼、谢云辞一进来时就朝她行礼的异样,再对比着他如今的模样,原本困扰着她的疑虑霎时通透起来。
    双手环着谢云辞的脖颈,她身子微微前倾,满含笑意地对上谢云辞的视线,“谢云辞,你那日来长安楼,是特意来寻我的吧。”
    虽是问句,可她说得笃定,仿佛早就参透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剧情需要,封建迷信不可取。
    第87章 倒戈
    是不是特意来寻她的……
    谢云辞闻言轻笑一声, 不由自主地想到先前赵琼华问他的那句“你的东厢,为什么会挂着我的字”。
    她当真是问得很有水平了。
    次次都能问到重点上,只不过上一次她是好奇, 这一次却满是调侃戏谑。
    如今两个人心意相通,谢云辞不再是从前的小心试探。
    听到这话, 他也起了逗弄赵琼华的心思,一手收紧, 更加拉近赵琼华与他的距离后,谢云辞微微低头,与她额头相贴,“我们琼华郡主这是什么时候开窍了?”
    两个人离得极近, 不过方寸之间的距离, 此时再听他说话, 赵琼华只觉得脸颊都像烧起来一般灼热, 极其暧昧。
    只稍稍一抬眸, 她就能望进谢云辞温柔宠溺的目光,与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相去甚远, 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明明前日分开时, 更大胆的事情她都做过;如今谢云辞还没做什么,她心里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还是夏天呢, 你离我远点。”
    赵琼华松开他脖颈, 又轻轻推了推他, 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端阳节过后, 京城的天也逐渐转热, 连吹拂过耳畔的风都裹挟这一股难以消散的暑热。
    这几日在府中时, 赵琼华的书房或者是卧房都会摆放上一两个冰盆消暑;如今她却不知道是这马车里热还是心绪飘忽骤热。
    谢云辞任由她胡说, 手上的劲道半点没松, 反而还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知道你怕热,出门前我还特意吩咐柏余在马车里放了冰盆,不热。”
    “而且……”说着谢云辞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轻轻捏着赵琼华的手,他微微俯身侧脸,故意在赵琼华耳畔暧昧开口,“夏天不能离你太近,那是不是冬天就可以离你近点了?”
    “冬天冷啊,离得近还能取暖。”
    “郡主是这个意思吧。”
    “……”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赵琼华霎时无语,她凝视着谢云辞,几次欲言又止,好半晌后才找回自己正常的思绪,“谢云辞,你在学堂的时候夫子一定没少夸你吧。”
    “嗯?”
    赵琼华扬唇,颇有几分意味不明地笑着,“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夫子可不就只能夸你了吗?”
    谢云辞一怔,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止不住地笑,“是啊,毕竟我聪明。”
    颠倒黑白、又曲解她的意思……
    赵琼华轻哼一声,懒得再和他继续说下去,左右都是她嘴笨吃亏。
    马车行驶在小路上,难免会有几分颠簸,赵琼华安静靠在谢云辞怀里,心下是一片久违的轻松惬意。
    谢云辞见她这般也纵容着她,“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马场,你要不要小睡一会儿?”
    许是自幼的习惯,每次赵琼华一上马车,总要小憩片刻,不然她下车后就会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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