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被永宁侯夫人和少夫人带去谢家见谢云辞时,从谢云辞避而不见的态度中,她就能感觉出几分不对。
    如今看来,她这一步也不算是走错。
    赵琼华打断她后面未尽的谢语,“柳小姐不用高兴得太早,稍后柏余会带你去立字据,该怎么做不需要本郡主多提点了吧。”
    心下明白赵琼华的意思,柳含倾点头应声,“郡主放心。”
    “那含倾就先告辞了。”
    “嗯。”
    柏余和白芷始终守在门外,听到赵琼华的话后,他立刻进来,随着柳含倾一同去了隔壁厢房,让人备好笔墨纸砚后立据。
    另一边,厢房内无人,门扉关阖,也不敢有人轻易来搅扰他们二人。
    谢云辞心下清楚,不由得胆大些许。
    他故作神秘地招手,让赵琼华过来。
    “是有什么悄悄话吗?”
    赵琼华不解,但知道谢云辞不会对她如何,她也就乖乖起身,朝他走去。
    不曾想她刚走到谢云辞身前,谢云辞就忽然一个用力,将她揽入怀里。
    得逞后,谢云辞眉眼笑意加深,“没有悄悄话,就是想抱你。”
    “谢云辞!”
    又逗她玩。
    此时赵琼华坐在谢云辞双腿上,腰上还搭着谢云辞的手,两个人离得太近太过暧昧,热意升腾,不用细想她都知道自己脸上定然飘了一片红云。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缘着赵琼华是坐在他怀中的,高度刚好能让谢云辞枕在赵琼华肩上,他轻轻倚着赵琼华,话语里依旧逗弄着她。
    方才她询问柳含倾的问题里,未曾提到他一句,却又处处都与他有关。
    她明明动了想要帮柳含倾一把的心思,却又不肯让他为难。
    更别说她让柳含倾立据,也是担心日后柳含倾再度倒戈,对今日之事矢口否认。
    有了这一纸立据,日后也算是有了凭证。
    赵琼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连带着耳廓都有些微红,她矢口否认,“哪有关心你。我这明明是做事周全。”
    空口无凭,哪怕柳含倾今日说得再动听再好听,人心都是会变的。
    她无法保证日后的柳含倾,也会像今日这般笃定。
    况且柳含倾能因为父兄倒戈一次,日后未必不会有其他事,让她做出第二次的抉择。
    赵琼华不喜欢将把柄留在别人手中,太过冒险也不够安全。
    有时候以自己为先未必不是好事。
    “你啊,惯会口是心非。”
    谢云辞小声嘀咕着,想到她方才的反应,转而又问道:“琼华,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马场小厮前来禀报柳含倾有要事来找他时,尽管赵琼华没说,但不开心三个字都快写到她脸上了。
    “我……”
    吃醋?
    赵琼华回想着方才自己心里那阵无端的不适感,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她正要开口时,谢云辞却枕在她肩头,拥紧了她,“之前我知道你听淮止的话,去长安楼见那些公子时,我心里也不舒服。”
    这一句话,也算是回应了此前赵琼华问的那句“是不是特意去长安楼寻她的”。
    闻言,赵琼华后仰的动作猛然一顿,一时又是惊诧又是好笑。
    还不等做出反应,耳畔便传来谢云辞的后话,“下次你不许随便应下淮止的话了。”
    “他自己的婚事半点不急,反倒还来担心你的。”
    不知为何,与谢云辞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里,已经娶妻甚至是定亲的都寥寥无几。
    崔家老三算是快的,不仅早已娶妻,如今妻子也怀有身孕,再有月余崔家便能再添一位小主子了。
    除此之外,不论是崔珩、赵淮止还是江齐彦,自己半点音讯也无,反倒还替他、替赵琼华担忧着。
    “好。”赵琼华一笑,顾盼生辉,毫不犹豫地应下谢云辞的话。
    她双手捧着谢云辞的脸,眸光中满是认真,“以后哥哥叫我我也不去了,到时候就和你一起出去。”
    “你也不许沾花惹草知道吗?”
    “好,都应你。”
    “郡主说什么我都照做。”
    谢云辞埋在她颈间,话语里满是笑意。
    他应得也果决,未曾有过半分犹豫。
    赵琼华唇边笑意愈深,她心满意足地回抱住谢云辞。
    “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片刻后,赵琼华忽然想起来今日还有要事,松开谢云辞后,她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天色。
    方才他们准备离开马场时是未时过半,如今一番折腾,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谢云辞顺着她视线向外看,点点头,“等柏余那边弄好,我们就走。”
    “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别院,来得及。”
    “正好这次我也该把猫接回府了。”
    那只白猫啊……
    听谢云辞乍然提到猫,赵琼华也回想起来谢云辞那只白猫,比她家的那只大很多,也更调皮一些。
    但那只猫每次见到她都喜欢凑到她身边,连谢云辞都不让碰。
    也是很有趣很可爱的小猫了。
    赵琼华挽着他手臂,仰头看他,“之前我哥也送了我一只猫,远远瞧着和你那只还有点像。”
    “那改日就劳烦琼华郡主也把猫带出来,好给我家那只作个伴。”谢云辞好笑,没忍住抬手揉着她头发。
    两个人正在闲聊的间隙,屋外便传来了柏余的敲门声和说话声,“公子,郡主,属下已经将字据立好了。”
    “柳小姐也已经回去了。”
    闻言,赵琼华松开谢云辞的手,先一步开门,接过柏余手中的字据好好看过一遍,确认无误后她这才将字据交给谢云辞,“你自己好好保管着,千万不能弄丢了。”
    “好。”
    谢云辞接过字据,简单扫过一眼后就折好放入袖中,而后他牵住赵琼华的手,“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因着今日在马场,赵琼华想要谢云辞教习的内容与平日里不尽相同。为了多加练习,他们二人在马场又多留了一两个时辰,本就是倦极。
    一上了马车,不等谢云辞开口,赵琼华就已经抱着软着躺下,阖眼小睡。
    谢云辞见她这般自觉,不由得好笑。怕她睡得不舒服,他又动手替她拆散发髻,简单搭上一条薄毯。
    即便如今能时常见到赵琼华,可他还只觉不够。
    可惜赵琼华尚未及笄,即便是提亲定婚,最快也要半年后了。
    笑着摇摇头,谢云辞又看了赵琼华片刻后,这才拿起她上午读的那本野史,随意翻看着。
    谢家别院是在永宁侯府尚且修葺完工时,谢家先祖临时居住的地方,后辈许多代传下来,也一直没人舍得买,索性便将别院留下来做个休闲的住处。
    谢老侯爷生前也喜欢时常与谢太夫人来别院小住,每逢盛夏,两人来别院小住的时间最长。
    自老太爷去后,谢太夫人便搬离侯府,独自居住在别院。
    谢云辞闲来也会时常来看太夫人。
    因着谢云辞和赵琼华今日来别院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未让人知会太夫人,当马车缓缓驶停在别院门口时,管家还有几分惊诧,而后连忙迎了上去。
    “公子今日来了,太夫人可念叨您好久了。”
    柏余和白芷下车后放好步梯,便于管家并排站着。
    谢云辞挑帘,先一步下车,“祖母这几日是不是又去求了姻缘符?”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太夫人前日还去了,果然还是瞒不过二公子。”
    谢太夫人独居别院后,不用操持公中,日子比从前清闲许多。
    她不愿意管侯府中杂七杂八的事,闲暇之余,所有心思就都放在了谢云辞这个孙儿身上。
    闲来无事时,谢太夫人就喜欢去京郊不远处的那座寺庙里求签,无一不是替谢云辞求的姻缘符。
    早些年谢云辞还远驻疆场时,谢太夫人也会和谢老太爷去求平安符。
    只不过自从四年前,谢太夫人再没为他求过一个平安符。
    “祖母为了我的姻缘,倒是用了不少心思。”谢云辞扬声笑道,说话间却有意朝马车里望去。
    赵琼华坐在马车里醒神,免得一会儿下车突然吹风受了凉气。
    此时谢云辞和管家的对话,她也是听到一清二楚。
    这个谢云辞。
    又开始调侃她。
    赵琼华屈指敲了敲车壁,好让谢云辞收敛些。
    车外,谢云辞同管家说道:“祖母今日没出府吧。”
    “没有,太夫人正在后院逗公子您的那只白猫呢。”管家笑呵呵地应道。
    “那劳烦管家去和祖母通报一声,就说我和琼华来了。”
    琼华郡主也来了啊。
    管家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自家公子对郡主的称呼太过亲昵,像是想明白什么一般,管家笑得更为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那、那老奴现在就去禀告太夫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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