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不敢,都是为了小姐。”白芍连忙摇头,就是不承认,“不过昨日我还听柏余说,最近林小姐和表小姐、七公主走得很近。”
    “小姐您说林小姐昨日的话,还能信吗?”
    林雁回从荣州来京不过月余时间,京中与她们年龄相近的小姐大多都有了自己相熟的闺中密友。
    即使人人都知,贤妃已经认定林雁回是未来的五皇子妃,但宴上遇见她也都是亲和有余,亲近不足。
    而起初七公主和许锦湘就与林雁回的关系不好不坏,如今她们几个人徒然亲近,着实有几分耐人寻味。
    尤其是,昨日林雁回还同赵琼华说了那样的话。
    赵琼华闻言满不在意,置若罔闻一般,“她不是个傻的。”
    两边倒戈,最终损失最严重的只会是她自己。
    林雁回瞧着温顺有礼,却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
    “一会儿去了宫中,记得不许同任何人提起谢云辞的事。”
    “哪怕是淑妃娘娘问你你都不许泄露半个字。”
    这套路白芍很懂,不等赵琼华继续叮嘱,小丫头就连忙点头应声,“小姐你放心,白芍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您和谢二公子的事,还不打算同侯爷和世子说吗?”
    赵琼华闻言手一顿,微微有些愣怔,着实没想到白芍会忽然提起这个。
    想起前几日在马场练习骑射时,谢云辞同她提及的顾虑,她镇静下来后摇摇头,“等许家的事稳定之后再说。”
    白芍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保证自己绝对不乱说。
    *
    一炷香后,等赵琼华到了金銮殿时,她这才发现殿门紧闭,而一贯在仁宗身边此后的王公公却守在门口。
    除他之外,七公主也在。
    见赵琼华来了,王公公连忙迎了上去,“老奴见过郡主。”
    说罢,他往殿门处看了一眼,“五殿下和七殿下还在里面,还劳烦郡主稍等片刻。”
    “七公主是来等五殿下的。”
    王公公跟在仁宗身边许多年了,对宫里的事情很是清楚。知道赵琼华和七公主不和,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无妨。”赵琼华点头致意,没多理会七公主。
    七公主却一直盯着赵琼华看,过了片刻后,像是忍受不了赵琼华对她的忽视,七公主径直上前,神态扭捏,“赵琼华,本公主有话同你说。”
    “说吧。”
    “本郡主还有事,就不用去其他地方了。”
    像是按捺许久,七公主长舒一口气,这才磨磨唧唧地从袖中拿出一张拜帖,递给赵琼华,“过几日本公主生辰,你来吧。”
    稀奇了。
    往年七公主的生辰宴,可是从来都没有她的份的。
    赵琼华闻言,双手抱在身前,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七公主,目光最后落在了她手中的那份拜帖上,“本郡主若是没记错的话,公主从前说过‘本公主宁可不过生辰,也不稀罕收你赵琼华的礼物。’公主难道忘记了吗?”
    听赵琼华刻意拿捏着腔调重复这句话,七公主只恨不得当场离开。
    但最后她也只是低头脸红,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从前是本公主年少轻狂不懂事,还望郡主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这次是诚心的。”
    诚心来给她添堵的吗?
    赵琼华哂笑,抬手抽过那张拜帖,打开看过日期后她就又将拜帖合上,“本郡主知道了,若是有时间会去的。”
    “提前祝公主生辰快乐了。”
    “我知道我从前对你多有得罪,以后都不会了。”七公主咬唇,许是难得的低头让她感觉有些为难,“那日你一定要来。”
    定定盯着她看了片刻后,赵琼华这才点头,将拜帖随手递给白芍,“知道了。”
    两个人说话间隙,金銮殿的殿门已经敞开。
    江齐修走出来时,一眼瞧见她们两个人和颜悦色地说话时还有些许诧异,而后他面色一沉,急急几步走到七公主身边,“锦月,不要来叨扰郡主。”
    “我没有。”
    “我就是来给郡主送……”
    不等江锦月把话说完,江齐修就兀自朝赵琼华作揖,“锦月今日若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还望郡主海涵,莫要与她计较。”
    “五殿下言重了。”
    赵琼华回以一礼,见一旁王公公朝她悄悄招手,她也不欲多说,只寒暄两句后,她就转身进了金銮殿。
    江齐修的目光忍不住随着她的离去而游移,察觉到自己失神时,他连忙收回视线,同七公主说道:“走吧,皇兄送你回储秀宫。”
    “五哥,你有没有同父皇提赐婚的事?”
    赐婚这事贤妃催了许久了,生怕夜长梦多,但每次贤妃问江齐修时,他都说没有。
    可快要把贤妃急死了。
    江齐修睨了七公主一眼,“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你别再去招惹郡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邀请她来我的生辰宴而已。”
    生辰宴……
    赵琼华要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江齐修就蓦然攥紧双手,复又松开,不断平息着心境。
    *
    金銮殿内,赵琼华进去时殿内只有仁宗和江齐彦两个人,想来他们也是刚商议完要事。
    还不等她福身请安,仁宗就已经发话,“琼华不用行礼了,起来吧。”
    说罢,仁宗转而看向江齐彦,“方才的事不用同你五皇兄说。”
    “儿臣知道。”
    江齐彦俯手作揖,知道仁宗有话要同赵琼华说,他便也就此告辞。
    殿门一声关阖,仁宗瞧着站在玉阶之下的赵琼华,见她难得紧张,不由得笑出声来,“琼华啊,舅舅今日又不是要训斥你,不用这么害怕。”
    “昨日马场的事,舅舅都听说了。”
    “你心里可有怨过舅舅?”
    赵琼华一时缄默,她知道仁宗说的是让谢云辞教她骑射一事。
    当时她初入善学堂,重拾课业,仁宗忽然提出寻人教她骑射。彼时她只以为舅舅是心血来潮,却不想是在为现在留的后手。
    这事她还是最近才彻底明白过来的。
    两个月前的事,如今这伏笔才初初浮现。
    思量片刻后,她这才点头,又摇摇头,“琼华明白舅舅的用意,谈不上怨与恨。”
    此行南燕虽然不是来谈两国的国政,但既然他们已经进京,全天下的人都在关注着南燕一行人的言行,等着北齐如何应对。
    尽管姜扶苓与京中众小姐比试骑射这一名头听起来只是女儿家的玩闹,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再夸大其词一番,这件事也就不再简单了。
    她再如何,总也不会去做这种百弊而无一利的事。
    是长大了。
    仁宗听着她的话,一时亏欠又有些心酸,“舅舅答应你,以后有事同你提前说一句。”
    “日后你若是有事求舅舅,舅舅也都应了你。”
    闻言,赵琼华眼睫轻颤。
    虽知道仁宗这句的前提定然是不能涉及到江山社稷,但这样一个条件,也足够诱人了。
    日后若是用得好,她未必会遇到不可解的绝境。
    “琼华谢过舅舅。”
    从小她没少把仁宗的好东西都张罗到她的琼华苑,这次她也没多推脱,依言应了下来,起身谢恩。
    恰巧今日仁宗手边的事并不急,赵琼华就在金銮殿多留了片刻,陪仁宗话了会儿家常,多是关于她或者是赵淮止的事。
    “哥哥最近有事离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没同我说去了哪里。”
    仁宗一边批红,闻言只觉好笑,“总不会是回军中的。”
    近来北齐边疆相对太平,赵钦平和赵淮止难得能在京中多留一段时日。
    这几日他也听到些许风声,知道赵家在为许家的事奔走,暗中也派了宫中的影卫去协助赵淮止,这几日应该是要有进展了。
    “方才舅舅见你在殿门口遇到了锦月,她没缠着为难你吧。”
    赵琼华摇头,“没有。”
    “七公主只是想让我去赴她的生辰宴而已。”
    她想拿出这张拜帖时,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将帖子给了白芍,而白芍现在在殿外候着。
    七公主的生辰是在六月初,仁宗心下算了算,确实是没几日光景就到了。
    “你和锦月这么多年来就没消停过,生辰宴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也无妨。”
    “到时不许乱砸东西,也不能拆了朕整个皇宫。听到了吗?”
    仁宗不由得沉声提醒着赵琼华。
    从前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连带着淑妃和贤妃也要被迫掺和进来。
    她们两个小姑娘一哭,贤妃再搭腔诉苦几句,一片混乱,直教人头疼。
    “琼华知道。”
    “那舅舅先忙,琼华就先去翊坤宫看看姑姑。”
    仁宗摆手,“去吧,你姑姑念叨你好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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