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睡了一早上才醒来陪他玩了会。福宝羡慕看爹和汪汪,想到什么一扭头了就往自己屋里跑,顾兆摸了下汪汪头,说:“还挺精神的。”
    没一会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福宝的声:“汪汪,这里!有球球!”怀里是抱了个他自己的玩具镂空木球,福宝往地上一滚,本来缠着亲近顾兆的汪汪,立刻迈着小短腿跟着球玩了。
    福宝高兴啦。
    “爹,汪汪也喜欢福福。”
    “你拿你自己的玩具陪汪汪玩,对汪汪好,它就会喜欢认你这个主人。”顾兆摸完汪汪的手顺手摸了下儿子,被旁边的老婆看见了,然后顾兆收获了胳膊挨了下拍。
    顾兆便耍懒说:“不是故意的,周周,我都疼了!”
    “给你按按。”黎周周无奈失笑。
    顾兆一把抓了老婆的手,笑嘻嘻说:“一起洗手,对了爹呢?晌午回来吃吗?”
    “早上爹走的早,早饭都是随便对付了一口,听你说不用当官老爷老爹的气派,城外修路的没人知道爹身份,爹可高兴了,不用摆架子,那肯定是当监工就监工的样子,指定不回来吃饭了。”黎周周跟相公拉着手进了偏厅,两人是一道洗了手。
    至于院子里正和玩玩玩球的福宝,夫夫俩也没打扰,让福宝玩个尽兴,再说还没吃饭。
    就像黎周周说的那般,昭州城外是热火朝天的。
    城门外是通主路,预计六米宽,因为城外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树木,往五个府县修的主路,有的还直接修到了村子口前,倒是十分方便。
    黎大管的是去播林府县的那条官道,一共十个村子的劳役村民。
    早上天还没亮,黎大就起来了,这边天入了冬是不下雪也没西坪村冷,可要是下了雨,在外头时间长了不干啥,那就湿漉漉的,一会会就感觉邪风钻进身体似得。
    黎大知道要干活,肯定不像在家中这般当‘老太爷’,当即穿了他的羊皮坎肩,带着以前用的旧水壶,牵着老伙计出了府,这会昭州城还麻麻黑,赶骡到了门口城门是缓缓打开了。
    到了地方,天麻亮,村民乌压压的许多,黎大从骡子上下来,拿着管事的腰牌亮了下,旁边的衙役知晓来人身份,立刻点头哈腰,黎大不受这些吹捧了,指了人,“你管东李家村的,没拿工具的就发,发的要记上,拿了的也要记着,做饭的每个村抽三个妇孺夫郎,找个空地先把灶头盘起来,一会城里送粮食出来了。”
    “赶紧干起来。”
    衙役立刻说好,便去挑人。
    “啥啥啥,做饭的?不是修路吗?”
    “做饭盘灶头那给钱吗?不会是白干吧。”
    衙役便大声说:“都还是那个价钱,一天三文,做饭打饭的活不轻松啊,谁手艺好的出来,一村抽三个,赶紧的。”
    这下便争相恐后的往做饭活计蹿。
    衙役是挑了俩略上了年纪一些的妇孺,看着做饭有经验,他们当差的衙役也是跟着一锅吃饭,总不能还要跑城里面再吃吧?这边是不要钱的,要是去城里可自掏腰包。
    一个看上去力气大的夫郎。
    “成了,先盘灶头。”
    一个村出少了出七八十人,多了能有一百四五人,十个村加起来一千多人,吃饭自然是就地砌灶头露天烧了,没一会城里送来杂粮,各种豆子芋头陈米,菜是向附近的村民收的,就近了。
    菜是昭州的特产,什么绿叶子杆子的野菜,往地里撒了种子不用管就能疯长的藤蔓菜,就这两样。
    村民们倒是挺高兴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黎大就是管十个村的后勤活,粮食蔬菜做饭,到了正午,大锅饭焖的杂粮饭是源源不断的出锅了,从午时开始分批吃,到了午时末差不多结束。
    杂粮饭混着菜,放一些些的调料,弄成了拳头大的饭团,然后就用竹叶包起来,一人两个饭团。
    黎大吃了俩,肚子里是实实在在的,可没滋没味,没啥油水。不由笑话自己,真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了,忘了这辛苦日子了。
    不过如今他管着事,银钱不能乱花,但也不能刻着百姓了。
    吃完了两个饭团,便说:“明日都带上自己碗筷,放到灶棚底下,一天两顿饭,晌午一顿下午干完活一顿,肉的话,杀一头猪十个村子,一个村子一天一斤肉,放中午那顿。”
    有个荤腥肉味就成了。
    黎大跟衙差交代话,衙差是乐的一口不争气的牙,说:“队长好啊,咱还能吃上肉?”
    “沾了肉腥味就成了,再多的那就没钱了。”黎大也是算了帐的。
    这些杂粮陈米便宜,都是兆儿哄几位做买卖老爷出的,昭州里一升新米是十二文,这个三文钱就有了,野菜绿杆子菜一大箩筐就十文钱,一斤猪肉六文钱,一个村子一斤就中午沾沾荤腥。
    一个月十个村子吃食也要不了三两银子,吃的好了,干活才有力气能出力下功夫,黎大说:“要是墨迹偷懒的,下次就不要了。”
    衙役回头发下话来,村民们一想到有肉腥沾不说,一天能吃两顿饭,还有钱拿,这简直是天上砸下来的好事,哪里敢偷懒,巴不得天天来。
    于是修路是热火朝天,村民们热情高涨。
    后来黎大还跟其他队长说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反正昭州城到播林那条路是修的最快最好的。黎大是上心了,有时候还亲自干,每天天不亮起来,在府里吃了早饭就出门,整日精神饱满,下午回去了坐在饭桌上还要聊起来修路的事。
    认识了些伙计衙役,谁家孩子出生了,还有家孙子都有了。
    昭州城看守城门的兵卒子和衙门的衙役这些底下关系,黎大是摸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了,全家都听得一脸认真。
    “爷爷好厉害啊,认识了好多朋友。”福宝哇的一脸羡慕佩服爷爷。
    黎大哈哈笑,说:“可不是嘛,这边还是好,我先前还不习惯天气,现在觉得倒是好,冬日里不下雪,还能干活,多好啊。”
    “福宝再长长,等大了也能认识好多朋友。”
    马上到了年关,修路的活慢了下来,开始过年了。这是黎家在昭州过的第一个年,黎家很重视的,置办了年货不说,还将府邸上下都挂了红灯笼,贴了对联,弄的喜气洋洋的。
    顾兆架着福宝在肩头,福宝拿着横幅对联,小手比划。
    黎周周站在院子中间,指挥说:“在旁左边来一些,可以了可以,福福手不要抖,可以贴了。”
    福宝啪将横幅贴好了,用小手摸平了浆糊。
    顾兆是扶着儿子的两条腿,这小子越来越重了,除了来昭州路上掉了一些肉,如今是涨回去了。
    “好了没?放下来了。”顾兆说。
    福宝好喜欢坐在高高处,跟他爹说:“要平平的,没好没好。”又用小手压了好几遍。
    顾兆:……搁他脑袋上磨洋工呢。
    端着福宝就小跑。
    福宝先是叫了声,抓着他爹头发稳住了,然后便咯咯咯的笑起来了,倒是一点都不怕,胆子大着,还让他爹再来一次。
    顾兆冲老婆说:“小朋友的阿爹来掏币,一个亲亲币,转悠一圈。”
    “小朋友小帅哥快来玩呀!”
    黎周周有些羞意,虽然院子里没下人看着,可光天化日的——
    坐在‘摇摇机’上的福宝是眼巴巴催阿爹,扑棱着胳膊,“阿爹阿爹亲亲币,福福想再玩。”
    顾兆:好儿砸!
    黎周周亲了下相公,福宝高兴的捂着眼,“阿爹爹爹羞羞脸,福福也要。”
    “你都羞羞脸了,还要什么。”顾兆不乐意,给小帅哥福福来了一圈转转机,福福立刻是忘了羞羞亲亲,咯咯咯的挥着胳膊高兴笑。
    等闹腾完了,顾兆‘卸货’下来,黎周周替相公捶了捶肩,顾兆说:“沉甸甸的小子,再过几年,他爹就驮不上了。”
    所以小孩子时期,顾兆和黎周周都乐意满足福宝玩闹的小要求。
    今年拜年,黎家只需去陈大人府中。
    年三十白天一大早就有几家送了年礼帖子上门,都是城中各家商贾自家做的产业,像是王家送了一匹丝绸段子,李家是新鲜的活鱼活虾,陈家的玉翡翠,林家的糕点——
    林家是做粮食生意的,昭州城最大的粮商。昭州城修路,林家便宜出了一波陈米杂粮,顾兆捡了一波漏,算是双赢。
    上次募捐的钱是不少,可路修完了,后期盖厂盖房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再加上前头北去的路还没修。陈米杂粮也没坏,就是口感吃着不如新米的好,可以了。
    黄家送了一块平安金锁牌牌。
    说起昭州城三大家最末的黄家,原先陈大人没上来时,黄家生意也好,因为花样多,什么都插一手,开食肆客栈的、卖咸鱼干的、出售麻布成衣、做首饰买卖,铺子开的多,样样行行都被黄家沾了些边,生意也好。
    可后来慢慢就不成了。
    “相公,这什么好通透翠绿,还挺好看的。”黎周周打开了锦盒登记年礼册子。
    顾兆看了眼,“翡翠。”水头好足啊。
    “不算贵重,你要是喜欢就戴着。”
    如今市面上,反正按照京里的流行来说,珍珠、玉、黄金,翡翠倒是一般般,不像后世炒起来价格很高,只有水头足通透的才稀罕一些。不过话说回来,刚列举的那些做到顶尖极致了,价格都不便宜。
    普通珍珠入不了王孙贵族的眼,宫里是东珠,外头靠皇城内圈府邸是喜爱看重南珠。
    陈家有翡翠山,能开出翡翠,不大,不过够南面的市场了。
    像陈家今天送来的这颗翡翠葫芦吊坠,虽然小巧了些,但水头足已经是极品了。
    陈家倒是机灵,被他割了一回,现在送的东西不大,小巧些,但东西质地极好。
    “我不戴了,丢了碎了就不好了。”黎周周放回了锦盒里,登记在册,这些礼连着上次商贾们送的一并收入家里仓库。
    顾兆想了下也没勉强,说起别的话头,“镖师院子要什么缺什么都给上足了,辛苦大家留在昭州过年,不过要是能多留半年,等来年第一批货出来了正好顺路帮咱们送上去。”
    “都安排好着,不会亏了。”黎周周记东西,说起来不由感叹:“咱们来时幸好梁师兄安排了老把式来过南边的镖师,一路上才平安许多,顺顺当当的,明年回去还能捎一些信,之后还不知道什么年约才能通信。”
    顾兆:“到时候货就通了——”
    欸。
    黎周周听相公说一半就停了,不由看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不是,周周你提醒了我!”顾兆扑上去抱周周,亲了一口,说:“物流物流,镖师们都是赶路的老手了,要是从南到北开了物流点就方便许多,比商贾自己送货要安心。”
    这些镖师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江湖’上的行行道道也懂得多。一些做起来的成熟商贾,其实最怕的就是‘闯出去’,送货很容易目的地没到,途中被打劫抢货,更甚者伤人性命,能在昭州做大吃的饱饱的何苦受风险去外头?
    要是有专业的物流点就好了。
    从南到北,每两个州一个物流点,下一方接手,这样运送东西就快许多,能源源不断的向北方输出。当然不放心的商贾派人个掌事的跟上就好了。
    顾兆有了念头就坐不住,“我去镖师院子看看。”
    这一去就一个下午。黎周周把年礼登记册子收入仓库,相公还没回来,倒是爹早早回来了,等天麻黑了,相公才回来。
    “镖师们没答应?”不然怎么一下午。黎周周劝:“不急的,慢慢说——”
    顾兆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锦盒,“我出去了一趟,新年礼物,周周新年快乐。”
    黎周周一愣,接过了锦盒打开了,里头是一支翡翠簪子,不像今天那只翡翠葫芦那么翠绿,要莹润泛白一些,做的是祥云样式。
    “怎么想起来买这个。”黎周周摸着发簪说话声都懵中带软。
    顾兆抱着老婆,是底下两腿略岔开了,脑袋放老婆肩膀,“就我私房钱给你买的,又是新的一年了,盼周周来年平平安安祥云开泰。”
    “相公你给我戴上。”黎周周侧了脸颊,两人肌肤相贴,双双眼底都是笑意和柔情。
    顾兆亲自给周周梳了头发,戴了上去。周周头发又黑又多的,戴着簪子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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