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送黎周周出门,一回头,顾兆一胳膊夹着福宝去了正院偏远,他是不去后头的。福宝被爹提溜起来,觉得好玩,晃了晃腿腿,然后想起来,“爹,汪汪汪汪。”
    顾兆:……这名字真的是,他以后绝不会连着叫小狗名。
    “小孟去抱。”
    “小孟哥哥还有汪汪的球球。”福宝提醒,别忘了汪汪最爱玩的球球。
    孟见云跑了一趟后院,脚步利索,很快就一手的狗,一手的球。小汪汪是冲着孟见云汪汪叫,孟见云直接拎起了小汪汪的脖颈后皮。
    汪汪顿时动弹不得了。
    被钳住了命运的后颈。
    黎周周是骑马出去,一身衣服利落,圆领袍紧袖口,袍子做的短,膝盖以上,两侧分岔,里头的裤子裤腿也是扎紧了,方便上下马活动,跑起来了,袍子两侧开着还凉快。
    这衣裳是顾兆改良版。
    圆领袍领口做的比原先略微大了些,露出一些锁骨,热的时候翻领,里头是丝麻做的里衣,又凉快又方便,主要是现在出去办公,他和周周不方便穿短打。
    看人下菜在哪里都有。
    顾兆新来乍到,要立威风威严的。
    所以这改良圆领袍就很合适了,到了外头,乡绅百姓一看,都知道你不是下苦力干活没地位的普通人,有些本地势力就能‘好好耐心’同你说话,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抄家伙。
    顾兆早都有经验了。
    黎周周这次出去,带了三人,这次来吉汀目的,一是选地址建椰子厂,二是挑人。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
    不能李家做大,但也不能一杯羹都不给李家尝。黎周周听相公说了当地情况,这次带苏石毅过来,也是有把苏石毅搁着看着椰子厂的意思。
    椰子厂出的货,黎家占大头股份,还要在招商两家。
    而李家也看哪个村的李家合适。
    黎周周是早出晚归的跑了三天,拿了相公画的堪舆图,自己又拿毛笔另起一张开始写写画画,“相公,你说的椰皂、椰蓉,那汁儿呢?能不能跟甘蔗汁一样做成糖,生意铺开了,再加一些当地不错的乡绅进来,像是王家、陈家、刘家这三家都不错……”
    “投了钱,只拿红利不管事。我摸过这几家的口风,虽然有些圆滑,但都是老实的,起码对着官府有敬畏。”
    顾兆:……大股东除外还有散股民。
    可以!
    “吉汀府县下头一共有七个镇子,我去看了下,源水镇、蓝水镇这两个沾了水的离海边近,所以多是捕鱼打捞的买卖,底下的村民水性都好,其他五个镇子,靠近岷章的是相公说的橡胶树多,椰树不多,剩下的那就这四个了。”
    黎周周圈了四个镇,“要想今年就做买卖,那必须是如今有的椰树成熟能结果子的,现下五月初了,还有两三个月椰子就能下来,椰树分散开,如今是不可能种植新树来不及,不如先建两个厂子……”
    “两镇离得近的交接处,这里李家势力大些,肯定要招李家人,这处我觉得可以用旁的姓氏。”
    如此一来,另一处厂子的姓氏也慢慢起来了。
    李家也没屁话可说敢去骚扰,毕竟其他几家乡绅联起手来也不是吃醋的。乡绅做起买卖,拿利益最能捆绑起来了,要是以前不爱和李家争执斗,那是划不来,斗不斗的过另说,就算飞了力气斗赢了,也没见能赚个多少钱。
    所以对着李家一族多是避让。
    如今不一样了。
    有官府扶持下的令,三家拧成了一股绳,还怕什么?
    顾兆听周周说完了,当即海豹鼓掌,“我家老板就是厉害!”
    “阿爹老板厉害!”听不懂但听懂了夸赞的福宝也小海豹鼓掌。
    黎周周心里是高兴的,也是自信的,要是放以前肯定会说也没什么厉害的,如今被相公、福宝这么崇拜看着,便认下来了。
    因此,在外头打交道,开始选地址建厂时,有时候难了不顺了,黎周周想起来相公和福宝对他的夸赞和崇拜,便都能想办法克服解决。
    苏石毅在这儿期间也学到了不少。
    吉汀府县下的四个镇子,两座椰子厂轰隆隆的开始建了。黎周周招兵买马的盖工厂,他见过水泥工厂,听相公说起来椰皂、椰蓉、椰子糖的加工大概顺序,先把车间划拉出来。
    这两座厂子盖的都在县镇道交接处不远的荒处。
    厂子名就是昭州加镇子名,必须要把昭州这个牌子打出去。两个镇子之间,那就取两个镇的第一个字合起来,像是昭州心安椰子糖、昭州心安椰蓉、昭州心安椰皂。
    这样取名。
    包括以后的制品,全都要冠名加上昭州二字。
    要让北方从未听过昭州这个城市的百姓,认识熟悉到离不开昭州货品。
    第115章 建设昭州15
    顾大人在吉汀府县盖椰子厂了。
    五月初第一波消息先传回了昭州城,城中的商贾第一反应是不信、不可能,“这椰子我知道,沉甸甸的又占地方,好喝是好喝,可不划算啊,一车送到咱们昭州里,卖不上几个价的,再者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我也这么觉得,就算是路修好了,好走了,可这椰子真没什么稀罕的。”
    商贾们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这椰子买卖不合算,费力气不挣钱,末了笑:“顾大人当官成,是这个,可论起做买卖就差了。”先是竖了大拇指,又倒了倒。
    “可我觉得没准能成?”有人没说的干脆,实在是之前被打过脸,跟那几个笑话的说:“之前咱们听都没听过水泥是啥,现在瞧瞧水泥路,都是顾大人带来的,没准这椰子买卖也能成。”
    众人就收起了笑话的脸,可仔细想了又想,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这椰子买卖怎么做,横想竖想都是不赚钱的呀,不可能因为顾大人办的厂就赚钱了,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卖吗?
    “那你说说这买卖怎么赚钱?”
    众所周知不稀罕不值钱的椰子,就算是卖到鄚州那也费力不讨好。刚说或许成的人被堵的哑口无言,看向了前头三位大商贾。
    “陈老板您说呢?”
    陈老板心里也是直嘀咕,和底下那些商讨的一般,怎么看怎么不赚钱,但他一想到这是顾大人,又有些犹豫,面上不显,说:“我说什么我说,让人再看看多看看,别消息听岔了。”
    “说这些干什么,顾大人才去了多久,不如瞧瞧我们林家的路,诶呦已经修了一半了,光溜溜的,我每天让下人给泼一些水上去,问了人了,才修好的水泥路多泼些水才好……”林老板开始炫耀林家功德路了。
    众人自然是羡慕,王老板也想炫耀他家的路,又觉得他之前跳的高了,现在还是稳一些低调一些好,结果就被林老板拎出来了。
    “王老板家的路是不是修好了?毕竟王老板可是咱们昭州城捐银修路商贾的头一个。”林老板这一番话给王老板拉了不少火力。
    王老板本来圆润的脸上都是虚汗,给几位老大哥赔笑说些好话。
    这场聚会也是没讨论出个什么,后来都聊水泥路功德路去了。又过了十多天,到了五月中,吉汀消息再次传回来。
    这个时候昭州到吉汀的路已经快修好了,早上城门一开,打马跑吉汀,下午天没黑就能到吉汀府县城门口,不像之前那般费事。
    昭州到播林的路是最先修好的,如今修播林那条道的昭州百姓现在轰轰烈烈的搞昭州城的路了。昭州城到处都是修路,敲敲打打,狼烟地动的,可没有一个人嫌的。
    水泥路,多好的路啊,以后下雨了出门不用一脚泥。
    还有排污水雨水的沟渠呢。
    这会商贾们又聚一起了。
    “——椰子厂是顾夫人办的?!”
    众人都惊了,不信,追问:“真是顾夫人办的?”、“顾夫人做买卖?还盖了俩厂子?”、“我就说这椰子买卖不赚钱,肯定不是顾大人想的,好了,知道了,原来是顾夫人闹腾呢。”
    “不是我说,屋里头人就该好好待在后院,手伸这般长到了前头。”
    “还不是那个小本买卖的什么卤煮生意,才让顾夫人起了这心思。”
    “那就是一个吃食能比吗,小打小闹,两个厂子多大啊,夫郎哥儿拘在后宅,哪里有脑子能管事能做买卖,出来谈生意做交易,不是我说,几个大老爷们声音高一些,他都能吓的腿软了。”
    因为先前的水泥路,大家伙对顾大人是敬重佩服,人家是官,还是读书读的好的官老爷,过年时去黎府拜年,对着顾夫人也尊重。可这会听到顾夫人做买卖,还是两个不赚钱的椰子厂,可捅了这些常年做买卖的商贾窝了。
    就没听说过,女人哥儿能把买卖做大的。
    小打小闹的小吃摊那没啥,可论起做大生意还能男人来。
    这些男人做了十多年,有的二三十年的生意,家里就是干这个的,对着比他们地位高的自然是尊崇,对着后宅的女人哥儿是本能的先看不起。
    除了正牌的夫人能得几分尊重,就说几位老爷后头各院的姨娘们,老爷们开心了去坐一坐逗个乐子,可要是姨娘有天说她不在宅子里待了,要出去做买卖做生意。
    这些老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疯了!
    放着穿金戴银有人伺候的舒坦日子不过,跑出去抛头露面不说,你一个女子是做买卖的料吗,说这话的都是傻的。
    如今不仅有个说的,还有个直接干的。
    可不得这些商贾们乱了套,炸开了,不说两句就觉得不合群似得,说来说去,一个个肯定说:“你们就瞧着吧,这顾夫人做椰子买卖,指定要赔本!”
    还有气愤的,“他一个夫郎当夫人不说了,我还敬重他几分,如今仗势跑到了吉汀办什么厂,这就是祸害整个吉汀府县的百姓!!!”
    “顾大人怎么不劝着拦着?”
    “能拦的住吗?别忘了,昭州城衙门后头的府邸匾额写的可是黎府。”
    个个痛心疾首,“顾大人怎么有这么个悍夫,可怜啊。”
    “等着看吧,我说没准摊子铺开了,顾夫人办不下去到时候又是让顾大人给收尾,我家的女儿哥儿就是,绣个花样子都能弄的乱糟糟的,还让我家夫人收拾。”
    说了个没完没了。三大商贾其实心里也不舒坦,对着顾夫人这番做派十分不满,王老爷听了则是往心里去了,看这乌压压一片的反对声,更有甚者小声嘀咕开始说起顾夫人——骂倒是不敢骂,人多耳杂。
    王老爷则想,顾夫人到了吉汀能这般大包大揽的干事,指定是顾大人同意,或是顾大人拗不过顾夫人,反正人家夫妻一体,他心里也觉得顾夫人做不好这椰子买卖,可他必须是投诚,尤其是这儿都不信的,他支持了信了,可不是能得顾大人青眼,另眼相看了嘛。
    不然哪天去吉汀看看,反正路快修好了。王老爷心想。
    到了五月末,消息再再传回来了。
    吉汀两个厂子地址选好了,开始动工建了。六月中下时,厂子建好了,听说顾夫人招工做什么培训,等七月椰子熟了下来了,就能直接干了。
    “什么培训?这听都没听过。”
    “是不是教教怎么做买卖?做椰子?”
    “顾夫人教别人做买卖?”这人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得,“他那食铺人也没怎么去过,能在昭州城顺风顺水的扎根做下去,还是托了顾大人的福,要是没那一身官皮,哼哼。”
    “你瞧瞧你说的,人家相公当官的,为何不用?”
    “别吵了别扯到别处去了,说回来,这椰子还怎么做?”
    “洗干净包装一下卖相好,还能如何就这几样呗。”
    “顾夫人怎么有钱盖厂的?别是有跟顾大人学的那招捐钱吧?不是我说,就算是顾大人的夫人,可做了买卖就不一样了,那是拿银钱砸下去的,谁敢这么糟蹋啊,吉汀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府县。”
    “听说是什么招商。”回话的。
    商贾们不懂,啥是招商?一个个追着问。前头坐着的陈黄林三家老板,连着李家,这会皆是一愣,因为他们听到过顾大人曾这么说过。
    “对了王老板呢?怎么今个没见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前头坐着的四人才发现绸缎庄的王老板不见了,四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又让着鳖孙抢前头去了,指定是给顾夫人献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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