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听这话笑了,小丫头急了,还以为这人取笑她。
    “莫急莫急,椰皂油纸上写了昭州安心、如一是不是?这椰皂是昭州产的,可昭州我这个东奔西跑做买卖的之前都没听过,遑论你们呢。”
    “昭州在最南边,若是从宛南州过去起码得两月,千里迢迢的,所以说椰皂贵价——”
    小丫头听得咋舌,没想到这般远的地方,可那东西实在是好用,姑娘喜欢上了,是再也用不回去胰子了,如今没有了,只恨自己当初没多买一些。
    一只姑娘用来洗手,一只洗脸,一只洗身上,一只洗头发。
    “我同昭州商人打过交道,椰子——就是用来做椰皂的,每年七八两月才有,做完了又运过来,所以要买了得多买囤着用。”
    小丫头急了,“这还用老板你说,你就说现在哪里去买?”
    “昭州大老板说了,还有一批货秋会送来。”
    “这么晚啊。”那得跟姑娘说,省着些了,也别送人了,都留着自家用。
    胡老板这边保证,若是再买了椰皂,第一批先送你家这边,小丫头得了话这才舒坦了,走了还要说:“定要先记着我家。”
    “是,肯定的。”胡老板心中高兴,下次得多买一些才成。
    这样一来,光是凭昭州的椰皂倒卖,半年就赚了有一年的钱。
    在胡老板卖货跌宕起伏时,不起眼的两辆货车到了京城大门,混迹在排队等进的大商队其中,这便是四位镖师和苏石毅孟见云了。
    进了京城就不担心了。
    孟见云苏石毅同镖师分别。两人一人一车,往严大人府邸去了。
    柳树正巧在家,听到门房回话说:“夫人,昭州来的人。”
    “啥?!”柳树是惊的土音都冒了出来,一听昭州就想到周周哥,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往外头跑,嘴上说:“周周哥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门房下人是连说明白话的机会都没有,巴巴的跟在夫人后头跑。
    柳树到了门外一看,周周哥呢?周周哥在哪?
    啥周周哥,就只见苏石毅和孟见云那俩小子。
    “咋就你们俩回来?周周哥呢?”
    苏石毅回话:“柳老板,我们老板在昭州,没来京里。”
    柳树:……
    是肉眼可见的失落,整个人都要哭了,可在外人面前,又给撑了过来,让两人先进来,一瞧那姓孟的护着车里东西不让他家下人碰,柳树说:“你们自己搬,放里院去。”
    应当是什么宝贝东西,这么护着。
    柳树让下人给安排洗漱热水吃饭,他虽是失望,可见了两人便忙不迭的询问周周哥如何,昭州怎么样,福宝胖了没高了没,黎大伯身子如何,你们还回不回去,要是回去了给我带封信给周周哥,对了还有银子,这黎记买卖的银子……
    是一通的主意和要说的话。
    孟见云是埋头吃饭,吃饭时就坐在那几个装琉璃箱子旁边。苏石毅是一口饭一句回话,感觉不成规矩样子,可柳老板没当回事,严家人热情,都逮着他问话,便只能该说的说。
    像是昭州的风土人情,表哥家里人身体状况。不该说的没说——主要是严家长辈在这,不好透露,表哥说了,跟着柳夫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尽管苏石毅都捡着好话说,那边热,夏天长,冬日不冷没见过下雪,严家长辈们是惊讶,有说不下雪好挨不了冻,也有操心庄稼麦子的,这不下雪麦子吃喝缺水啊。
    哦不种麦子。
    那够吃吗。
    “……自然是不够的,不过那边水果花样多,什么菠萝、荔枝、红心果,天气热稻米也熟的快。”
    “那还是吃稻米多,挺好的挺好的。”严父觉得吃米好,说明日子过得富裕,以前他们在村里时,白米都舍不得吃,都是吃杂粮豆子的。
    苏石毅是说的口干舌燥,可也没觉得不耐烦,甚至是高兴,他听见了官话就觉得亲切些,好像当时还在京里。
    之后的事就是跑腿办了。苏石毅见了黎记铺子的俩堂弟,又说了好一通的话,说了他和渝哥儿在昭州一切都好,渝哥儿现在也管事了,跟两人说就没那么遮掩,说虽是苦了些但学的东西也多。
    最早他们四人跟着商队来京里,他是吓得要死,唯恐丢了,如今他跟着顾大人在昭州四处跑,又能从唐州到京里,虽说一路上还有镖师孟见云,可心里没那么怕了。
    有啥好怕的。
    苏佳英和苏石磊见苏石毅,不过才一年多没见,苏石毅硬朗许多,一下子大了似得。
    苏石毅见到旁边那个陌生脸的姑娘,小声问:“新招的女工吗?”
    “是柳老板的妹子。”苏佳英回。
    苏石毅就没多问了。
    而那一车的琉璃盏套盒,是严谨信下值回到院子后,孟见云才打开的,说明了情况,一套盒子是顾大人特意交代送严大人、郑大人府的,还有梁大人府,同时要麻烦梁大人帮忙卖了。
    琉璃稀罕,一盏千两银,若是炒的高了,千金也不是没可能。
    为何不在唐州卖?怕钱财多了招人眼红,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到了京里不一样,这里更繁华,人多,贵人多,贵人得了好物,不在意那卖货的,且京里来说顾家的关系也有几层。
    严谨信不收琉璃盏,这东西看着便贵重。
    “我家主人说了,‘大哥二哥都送去,二哥那秉性见了估计觉得贵不肯收,告诉他不怎么费钱,就是一些我自己的机灵琢磨出来的,让二哥收了喝茶哦这琉璃盏不能见热水会炸开,炸开就炸开,等昭州通上了都有’。”孟见云是面上没什么情绪,原话奉上。
    严谨信:“……”
    “你就收下吧,顾大人送你这东西肯定不是拿银钱衡量的,要是周周哥送我啥,甭管便宜贵的价,我看的定是心意,周周哥送我一根昭州的草我都爱。”柳树说到后头酸溜溜的,巴巴问:“周周哥就没给我带封信?”
    孟见云:“有信,还有送柳夫人的礼。”
    柳树本来酸男人有顾大人记挂,这会立刻一喜,“我就知道周周哥肯定没忘了我也记挂我呢。”
    “你来时咋不说。”
    孟见云:“夫人一直问话,没来及说。”
    柳树:“……算了算了不管那些,我是话多了些,周周哥送了什么我先看看。”
    椰皂椰糖椰蓉大礼包,还有琉璃打的小兔子和小牛。
    柳树属兔的,大白属牛的。
    这一盒是送人的,早早留下来了,麻绳绑着压根没拆开过,木盒盖子还有封条,上头是黎周周亲笔写的:小树启。
    可没把柳树美坏了。
    严谨信看着那一盒子的琉璃盏,还有兆弟的贺卡,上头寥寥几句,依旧没什么平仄,就是大白话,是兆弟的样子了。
    夫夫二人是各自捧着东西,又是高兴又是思念的。
    郑家也差不多如此,礼都是一样的。送到了梁子致的府里,梁府没夫人执掌中馈,可给夫人备的礼还有,生肖是孙明源的,梁子致望着圆嘟嘟晶莹的憨态可掬小猪样,就像是想起了师弟。
    那时候,外人见师弟都是高洁如明月,不染尘俗,可梁子致知道,师弟就和这生肖一般,是个爱吃爱玩爱闹的活泼性子,只是对待学问是多为认真了。
    梁子致摩挲着琉璃猪,问了师弟在昭州情况,还有这琉璃可在哪里卖过?
    “老板在中原唐州卖椰货,因为先头卖不出去,唐州知州府的夫人小姐买了许多帮了忙,老板心善便送了一盒琉璃盏……”苏石毅给原原本本的说了。
    梁子致护短,顾子清是他师弟,自然是多询问,越听越是耳熟,这唐州知州府嫁女,唐州知州,来年……
    “梁墨。”梁子致唤了贴身小厮进来,“两浙那边的来信放哪里了?”
    他隐约听伯父提起一笔,但整篇劝他归入‘正途’不说,还说起了给他介绍继室续弦——这肯定不是伯父所言,应当是伯娘写的,因为劝他留有子嗣,拿了个庶子的亲事开导劝他。
    梁子致看了一半就团了团丢在一旁,不看了,也没回信。
    不过书房里的东西,尤其是来信,梁墨不敢随意处置,定会收好。
    第120章 建设昭州20
    昭州城黎府。
    “阿爹阿爹阿爹。”
    福宝是个粘人精,两条肉呼呼的胳膊圈着阿爹的脖颈,坐在阿爹的怀里,是哪里也不去,张口闭口就是阿爹,阿爹汤好喝阿爹喝汤,阿爹吃糖,阿爹福福有个宝贝给阿爹,阿爹快来呀。
    什么宝贝,就是后院长了朵漂亮的小花,福宝这会拉着周周过去看。
    也该。别说福宝粘周周,自打周周回来,他都没心思钻衙门了。顾兆是一边笑话儿子,一边也跟着过去看后头的宝贝花。
    天气太热了,在黎家,顾兆是一身的棉麻短打,里头都不穿里衣,他把裤衩给苏出来了——也不算他苏。
    现在也有里裤,他给改的四角短一些,腰上系带的。没松紧没办法。短打袖子也改短了,长度到小臂一半,袖口略宽一些,底下裤子是九分裤,宽宽大大吹着风透风。
    周周是七月多去的中原,最初十来天福宝想周周想的厉害,整天小脸闷闷不乐的还哭,加上天气炎热,福宝还发了几次烧,幸好是跟他夜里一起睡得,顾兆忙给福宝物理降温。
    衣服也换成了短打,上衣下裤,还都是中袖中裤款式。
    府里下人惊了,多是想说什么可对着他的脸没人敢说什么。顾兆知道,无外乎就是什么露胳膊露小腿了不合规矩,毕竟是个哥儿家,以后还要嫁人。
    去xx的吧。
    在昭州,还是自己家里,在意什么。顾兆不在意下人的目光,抱着福宝给福宝喂药、降温,黎大是心疼福宝的身体,也没管那么些——孩子都热出病了,赶紧凉快才是正经事。
    这十多天,福宝是胃口也小了些,肉呼呼脸颊掉了些肉。小孩子一生病就虚弱娇气,福宝每天都要爹抱,可怜巴巴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福福想阿爹了。
    顾兆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是不怎么热了,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正经说:“你阿爹再快那也要八月底九月初回来了,他路上也辛苦,第一次外出运送一大堆的货,这天气热,咱们在府里还有下人照顾,能穿露胳膊不合规制的衣衫,你阿爹就不能了。”
    “阿爹这般辛苦,爹爹为什么还要阿爹去。”福宝委屈的鼓了鼓脸颊,他是想生爹爹气呢,可他生病了,爹爹不睡觉照顾他,哄他还给他唱歌。
    福宝不能气爹爹,福宝想阿爹了。
    “你阿爹心里想去,他想去的,咱们做阿爹的家人便要支持。”顾兆亲了亲鹅子额头,没因福宝小就糊弄福宝,说:“阿爹同福宝一样,都是哥儿,这世道对哥儿女子要求严,福宝觉得阿爹去中原辛苦又热又累,可这又累又热当老板的机会,还是稀缺的。”
    福宝听的懵懵懂懂的,不过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就是可怜巴巴生了病,阿爹也不可能现在立刻回来看福宝了,只能一边想阿爹,一边好好吃饭。
    于是病好的快,福宝又大口吃饭,吃的香喷喷了。
    不过每日都要问爹爹或者爷爷,今天八月底了吗,到九月了吗。一听没,便小脸失望,而后吃了早饭精神就好了。
    终于这天,福宝跟阿吉在花园大树底下玩,听到爷爷声:“福宝,福宝。”
    “爷爷,福宝在后头呢。”福宝给爷爷应声。
    又响起一道声:“福宝。”
    福宝一个激灵,阿爹,是阿爹的声。
    之后的场面那就是肉丸子福宝扑上去,一顿的黏皮糖一般粘着他阿爹,掉着眼泪珠珠,哭到打嗝。黎周周自然是也想,进了昭州城就到黎府,衣服也没换,就这么抱着怀里的福宝。
    连着两天都是,黎周周吃饭喝水记账洗澡,乃至去如厕,他走到那儿,后头吧嗒吧嗒跟了个小尾巴福宝,时不时的甜甜乖巧叫阿爹,黎周周都一一应下,知道福宝是想他紧了。
    “回来了就好,平安回来了就好。”黎大眼眶也是红的,说实话,当初兆儿瞒着他,让周周带人都出了城他才知晓,黎大心里其实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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