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眸,眸底平静,捡了块橘瓣放进口中。
    甜美中掺杂着恰到好处的点点酸,很好吃,只可惜……并不适合她。
    *
    丛林间偶尔出现几声清脆的鸟鸣,鸟语花香,好听极了。
    身侧走着心尖的少女,江朝夏只觉得脚步都欢喜得快要飘起来,像是踩在天边的云朵上,根本走不到实地。
    “是一大片草莓!”江朝夏正在斟酌着字句怎么开口,已然听见了唐棠的惊呼。
    一大片草莓被密集地栽种在一起,红通通的像是一大丛被悬挂的小灯笼。
    草莓的颜色很红,各个饱满甜美,表面点缀着一点芝麻般的装饰,可爱又漂亮。
    “糖糖,你喜欢吃草莓?”江朝夏从工作人员的手上拿了水果篮,和少女一样半蹲下身,笑着看她。
    唐棠的视线落在小巧的草莓上,点了点头:“嗯,我蛮喜欢草莓的味道,你呢?”
    “我当然也很喜欢草莓!”江朝夏笑容灿烂,“这些草莓看起来好像都已经熟透了,采摘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然很容易压烂。”
    江朝夏的动作很小心,原本桀骜肆意的眉眼此刻却显得认真而专注。
    唐棠侧身,恰好将他此刻的神色完全收入眼中。
    她收回了视线,将采摘的一颗草莓放在了铺了一层软布的果篮上。
    大小差不多的草莓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一篮红色的宝石。
    江朝夏数了数,一共十一颗,加上少女再放进去的,便是十二颗,六六大顺,寓意心想事成。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他眉眼飞扬,没有再采摘,而是认真地看着少女的动作。
    嫩白的指尖执着一颗红色的草莓,叠在了他之前放好的草莓上面,好像也放进了他的心底。
    “糖糖,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溪水,我们先去洗点草莓尝尝味道?”江朝夏提议。
    “嗯,好啊。”唐棠点头。
    溪水声潺潺,水中清澈见底,偶尔可以看见两尾调皮游动的小鱼,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躺在最深处的水底。
    江朝夏捡了颗草莓清洗干净,递给了少女,又自己洗了颗,随意地坐在了溪水边的大石头上。
    “今天天气还蛮好的,就是那边好像有一小片乌云要靠近。”他远远地眺望着天边。
    唐棠咬了一小口草莓:“夏天a城的天气像是三个月的孩子似的,变脸得很快,看乌云的飘动方向,也许今天晚上得下大雨。”
    “没想到糖糖你还兼任了预言家的身份?”江朝夏一口吃掉了整颗草莓,脸上挂着熟悉的放松的笑。
    唐棠也坐了下来,故作神秘地点头:“没想到这个秘密居然被你发现了,看来我得要……”
    “杀人灭口?”江朝夏配合地做出害怕的姿态,又忍不住笑:“别啊,糖糖,你看我长得这么帅,又能歌善舞,还会帮忙洗草莓,就饶我一命,留在身边逗个趣呗!”
    “我保证,我绝对寸步不离你身边,对天发誓,要是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就三天不准吃饭、五天不准喝水,成为最凄惨的饿死鬼!”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江朝夏的那双明亮的桃花眼表面也尽是玩乐的笑意,但悄然抿起的唇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了几分认真。
    唐棠笑着看他,看着那双表面笑意坦然实则藏着忐忑的桃花眼,忽然轻轻拍了拍水面。
    “原谅你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坐着可得小心些,我可以不想没动手就担了把人变成落汤鸡的罪名!”
    江朝夏:“???”
    江朝夏茫然抬眸,却发现坐着的那块石头突然摇晃,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而那块石头则是咕噜噜滚了一圈,掉进了溪水之中。
    江朝夏:“…… ”
    【哈哈哈,夏夏刚坐下的时候我就想提醒,你选择的那块完全不稳啊!】
    【一开始就在晃,只是夏夏满心满眼都是篮子里的草莓,完全没注意到】
    【哈哈哈哈夏夏你要笑死我吗?一天两次成为落汤鸡可还行】
    【最重要的是,你们没发现夏夏坐着的时候还在各种小动作吗?那块石头怎么承受得住?】
    【石头:抱歉,这是我负担不起的重量】
    “朝夏哥,没事吧?”唐棠忍着笑扶他起来。
    江朝夏这才骤然回神,紧接着脸上像是一点点被涂上了红艳的朝霞。
    “我怎么会有事呢?小事而已,不用在乎!”江朝夏努力自然地笑,强行挽尊,“其实我早就看到那块石头不稳,但是担心你没发现坐上去所以率先占了位置。”
    他挤出笑容将视线移向溅出水花的石头,尽力轻松地调侃:“你看,我就说吧,这石头果然掉下去了,不结实!”
    “嗯,谢谢朝夏哥,如果不是你,我还真的很有可能坐下去,多亏了你!”唐棠配合地道谢。
    她拿了颗洗好的草莓递出去,面上笑吟吟的:“为了感谢朝夏哥,也为了我们都没有掉进水里,来颗草莓庆祝一下?”
    “你说的对,来颗草莓庆祝一下!”江朝夏的笑容终于逐渐自在,他伸手接过了草莓,似模似样地做了个干杯的手势,一口便将草莓送进了口里。
    唐棠也举起了草莓“干杯”,随之一口含-入,笑意狡黠灵动:“感情深,一口闷?”
    “嗯,一口闷!”江朝夏也忍不住笑。
    草莓很甜,不光是口腔里萦绕着甘甜的气息,就连心脏,好像也品尝到了这美妙的滋味。
    但随之,江朝夏又有些不舍,这可是糖糖亲自为他洗好的草莓,就这样囫囵吞枣地被尝进了肚子,至少也该细细地小口品味才对!
    真是失策!
    然而下一秒,他又瞬间重新开心起来。
    少女葱根般的指尖执着一颗洗好的草莓,再次递给了他:“朝夏哥,要再来一颗吗?”
    “嗯嗯,谢谢糖糖!”江朝夏的眉眼肆意飞扬。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颗草莓,仔仔细细地小口小口品尝,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满是得偿所愿的幸福感。
    *
    吃完了草莓,他们再次往山上出发。
    江朝夏的脚步里都满是雀跃之色,恨不得相处的时间能再长些、再长些。
    “对了,糖糖,你还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水果吗?”江朝夏放慢了脚步,与少女并行。
    但担心糖糖感受到冒犯,他并不敢距离她太近,只是努力压抑着内心蓬勃的情感,悄悄侧眸去看。
    少女的乌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肩后,柔顺而光滑,像是质地上好的锦缎,被一根米色的丝带拢住。
    有几缕调皮的碎发散落耳侧,随着少女行走的动作偶尔飘动,好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江朝夏的心间晃动。
    只是却偏偏不肯痛快地落地,于是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上头,让人想要伸手抓住,却又舍不得。
    “朝夏哥,想什么呢?”唐棠看出了他的失神,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指。
    “想羽毛。”江朝夏下意识回答。
    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却又别扭地转开了头,最终还是舍不得,一点点挪了回来,挪到了靠近少女的方向。
    唐棠有些迷惑:“想羽毛?这里哪里有羽毛吗?也没看见有鸟飞过。”
    不是那个羽毛!
    江朝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在少女澄澈的眸光下只能着急地指向了天空:“有的,就是刚刚,我看见了一个羽毛很漂亮的鸟飞过去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的谎言拙劣到了旁人一眼便能看出的地步,但江朝夏本人却并没有察觉,而是紧张地看着少女,似乎在等待她的审判。
    唐棠轻笑,语调自然:“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嗯嗯嗯,没错,一定就是那个影子!”江朝夏连忙点头,舒了一口气。
    唐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笑盈盈地侧身去问:“朝夏哥,那只鸟模样生得好看吗?羽毛是什么颜色的,你喜欢吗?”
    江朝夏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给出了回答:“好看,特别好看!黑色的羽毛,漂亮得不得了,我……很喜欢。”
    不知道有多么的喜欢,喜欢得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的眸光落在少女锦缎般的乌发上,耳廓一点点染上红色,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不舍得离开半分。
    纠结得面色轩霞般灿烂,给本就俊俏青春的容色中添了几分羞赧的美。
    唐棠掩下了眸底了然的笑意,慢悠悠的脚步不停:“不愧是朝夏哥,总是能捕捉到大自然不一样的美。你之前做的那首《蓝天与飞鸟》,也是在类似的心境下?”
    “差不多。”江朝夏含糊不清地回答,又问:“你……很喜欢那首歌吗?”
    “嗯,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都给人一种很自由的感觉。”唐棠点头,认真地说。
    “很像朝夏哥,像是一缕不受控制的自由自在的风,又像是恣意燃烧盛放的烈焰,随心所欲,不驯肆意。”
    江朝夏的眉梢末端都满是笑意,嘴唇翘起的弧度这次甚至连掩饰都忘记了:“糖糖你很了解我吗?你喜欢我……的性格吗?”
    他想要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想到如今这一幕可能正被万千的网友同时观看,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和不好意思。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转了好几道弯才问了出来。
    唐棠的笑容仍然自然,却多了说不出的真诚:“是的,我喜欢自由,喜欢能掌握自己的一切,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嗯。”江朝夏面绯胜血,都不敢抬头,以免泄露自己满面春情。
    唐棠好奇地继续问:“朝夏哥,你平时的生活大致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之类?”
    “我看网上对你的介绍是:你最爱唱跳,喜欢追求极限的速度与刺激,还是一名国际顶尖的赛车手?”
    话题被自然而然地引了出来。
    江朝夏的内心像是有七-八只小鹿在热情地跳跃,糖糖在试图了解他吗?
    “网上肯定有些夸张,不过我最爱的,确实是音乐和赛车。”
    现在,生命中添了一个你。
    江朝夏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色和滚烫的热度,好像要将人融化。
    唐棠也被勾起了兴趣:“朝夏哥,我看过你的唱歌和舞蹈,但是好像还没看过你赛车?”
    “因为大多数赛车比赛都比较小众,网上宣传很少。你要是喜欢的话,之后等有机会我教你一些基本知识,带你上车感受两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一个异性产生了探究和好奇,便是动心的开始。
    能让唐棠更加了解自己的生活,江朝夏自然不会拒绝,反而说不出的开心和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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