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舒含笑的声音中也染上了危险之色:“傅斯年,用不上力气的话,我可以帮忙做支撑。”
    他寒凉幽深的冰冷眸光已经锁在了傅斯年和唐棠接触的那一处。
    无论是宴清舒还是柳姝,声音中的不悦之色都显而易见。
    傅斯年却并未听清他们的话,只是像被烫到般移开了手指,沾湿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僵硬地侧过了身。
    他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动作有多么的冒昧和亲密。
    但是,心间却清晰地回忆着那种温软至极的触感,丝丝缕缕的不舍环绕。
    唐棠也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两声,借着柳姝的双手重新稳定身体,缓解着双腿的僵硬感。
    傅斯年的余光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女粉嫩的耳垂被晕染上了动人的粉色,活色生香。
    是因为……他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中,便如同星星之火般弥漫至全部的思绪。
    傅斯年的薄唇紧抿,心脏好像被柔软的藤蔓缠绕住,呼吸略有些急促,偏偏却又含着隐秘的甜。
    直到肩膀处传来重重的力道,傅斯年听见了身后宴清舒含笑的寒凉声音:“你脸上和手背上的伤,被处理得很好?”
    他的伤?
    傅斯年看向了伤口处乳白色的药膏,被打湿的碎发粘在额头上,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之前的场景。
    少女一步步携着光,驱散了他的全部黑暗。
    “嗯,” 傅斯年声音很轻,自己都没意识到语调的柔软,“是糖糖帮我处理的,好像还是你的伤药,谢谢你,宴清舒。”
    宴清舒:“……”
    他的伤药?
    他平静地看了眼耳垂泛粉靠在柳姝身上的糖糖,又低头看傅斯年身上的药膏和面上的柔情,笑意愈深,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冒出了一根根青筋。
    “是吗?不用客气,都是朋友。”宴清舒笑着温柔地开口,细细的金色长链在耳侧晃动。
    傅斯年只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捏碎骨头般的剧痛,剑眉微凝:“宴清舒?”
    他回身,看见了青年冰冷的金丝镜框眼镜,眼底翻滚着粘稠的暗色,转瞬却又是深深的笑意。
    “嗯,怎么了?”宴清舒的声线温文尔雅,如同清风晓月。
    但肩胛骨处重重的力道却没有一点放松,压抑着汹涌的墨色。
    傅斯年的神色不变,平静地看他:“没事。”
    他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疼痛,凤眸里是毫不退让的坚定,唇角忽然微弯。
    伞外,大雨滂沱而下。
    *
    柳姝和宴清舒是距离最近的,自然是第一个赶到。
    然而第二波抵达的人,却并非是工作人员,而是陆锦溪和秦淮安。
    本来和他们同组的唐棠忽然说听见傅斯年的声音离开,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即使后来马上收到了唐棠报平安的消息,但是无论是陆锦溪还是秦淮安,却仍然都是提着一颗心。
    他们在雨夜中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几人。
    陆锦溪第一时间跑了过去,带着哭腔扑进了唐棠怀里。
    “糖糖,呜呜呜呜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要不是收到信息,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她止不住地抽噎。
    唐棠正在和柳姝说着此次的经历,突然被抱了个满怀,又迎来了另一种水漫金山,不由无奈地安抚着她。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听见了小奶狗的声音,所以就急急忙忙追了过去,之后才发现和你们走散了,雨太大又很难找回去,只能发信息,对不起。”
    陆锦溪吸了吸鼻子,擦了把泪:“没事,我知道不是糖糖的错,是我不好。”
    “怎么能怪你呢,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唐棠说,“不过我本来没出事,但是锦溪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和柳姝姐两个人都要出事了。”
    陆锦溪:“???”
    她慌张起来,连忙仔细打量:“究竟怎么了,糖糖你……”
    “没事,糖糖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柳姝适时解释。
    陆锦溪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到了旁边的傅斯年和宴清舒。
    “傅斯年,你没事吧?”她担忧地看了看他脸上的药膏,又很快注意到红肿的脚踝。
    傅斯年将视线从唐棠的身上收回来,被浸湿的声音柔软了几分:“没事,是糖糖救了我,还有柳姝和宴清舒。”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宴清舒的笑容温和,眼底却是喜怒不辨:“不必客气。”
    柳姝也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不远处孤身而立的秦淮安,好奇地问:“秦淮安,你怎么不过来?”
    “咦,秦淮安没有过来吗?”陆锦溪后知后觉地回身。
    “糖糖你不知道,发现你不见之后,秦淮安可是比我还要着急,一路上更是慌得不得了,怎么现在倒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大雨哗哗啦啦,秦淮安的身影被庞大的雨幕打湿,模糊了边缘。
    斜斜的风雨打在秦淮安的脸上,总是干净得不染半分灰尘的矜贵少年,裤摆上沾满了雨水和沉甸甸的泥巴,肩膀处更是被彻底浸湿。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安静地透过沉重的雨幕看着另一边的少女。
    一路而来的惊慌渐渐退去,转而占据心脏的,却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绪。
    像是冰水沉没的心脏骤然被抛掷炙热的烈焰中,千万杂糅,分辨不清楚。
    他的眼神极好,可以清晰地看见糖糖脚边窝着的灰色小奶狗,可以看见她含笑的双眸,还有她的对面……
    半蹲下身的宴清舒和半倚的傅斯年,看向糖糖的眼神温柔而缱绻。
    糖糖是为了傅斯年而离开的,为此,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全。
    这个念头蓦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像是一把锋锐的利刃狠狠地插-进了心脏。
    一路慌张,被泥水打湿的裤摆,脚下厚厚的泥泞,浸湿的全部衣裳沉沉地挂在身上,还有从未停歇地打在他脸上的雨滴,顺着脸侧滑落。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忽然感觉好像被整个世界排斥在外。
    “秦淮安,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江朝夏奇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的伞斜了,雨水全部淋到身上了!”
    他提醒了一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吧,难道被誉为天纵之才的秦淮安终于用脑过度傻了?那他岂不是兵不血刃直接干掉一个情敌?
    江朝夏美滋滋地想着。
    秦淮安回神,这才发现伞面早已经倾斜,肩膀和后背处都在向下滴着水,几乎完全暴露在了暴雨之中。
    “我没事,谢谢。”秦淮安敛眸。
    江朝夏狐疑地撇了撇嘴,他总觉得现在的秦淮安好像怪怪的。
    蓦地,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糖糖,于是所有的疑问都被抛在脑后,他随意打了个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像是个不停运转的永动机。
    “糖糖,我终于找到你了!”江朝夏激动地插-进了糖糖和傅斯年、宴清舒中间。
    唐棠无奈地看他:“我们不是出来找傅斯年的吗?”
    “哦,对,差点忘了,我们是来找傅斯年的。”江朝夏煞有其事地点头,关心地问,“傅斯年,你伤到哪里了吗?”
    傅斯年:“……我没事,谢谢。”
    “哎呀,客气啥,糖糖还不知道,我一向都是这么乐于助人!”
    江朝夏拍着胸脯自信地昂头,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灰色的小狗。
    他瞬间支棱起来,谴责地瞅着那只灰狗:“就你是罪魁祸首吧,是不是你随便乱跑,才导致傅斯年为了找你迷路了!”
    小灰狗:“……”
    “汪汪汪……”
    “还和我卖萌?我告诉你,卖萌是没有用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调皮的小狗是要收到惩罚的!”江朝夏义正词严。
    小灰狗:“汪汪汪……”
    “好了,朝夏哥,工作人员来了。”唐棠忍不住笑出声,又伸手护了护可怜巴巴的小灰狗。
    陆锦溪笑得前俯后仰,柳姝也眉眼弯弯地笑。
    “你们都护着这罪魁祸首是吗?”江朝夏故作生气。
    但见少女笑颜如画,他又收了讨巧卖乖的神色,眉飞色舞:“糖糖,你笑了,笑得真好看。”
    唐棠一愣,心底却一柔。
    江朝夏这才也真切地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糖糖为什么而纠结,但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大心思,总算是让糖糖重新开心。
    秦淮安一直旁观,心中好像也放下了什么包袱。
    被排斥在世界之外又如何?他完全可以自己走进糖糖的世界里。
    江朝夏都可以自然而然做到的事情,他为什么却少了这一份勇气?
    秦淮安清隽的眉眼逐渐舒松,不急不慢地迈步,半蹲了下来,伞面挡住了连绵不断的大雨。
    “秦淮安,你来了。”唐棠注意到他的靠近,抿了抿唇,还是小声说,“刚刚突然离开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糖糖,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秦淮安的心重新生了碧绿的嫩芽,罕见地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们本来就是来寻找傅斯年,你发现了线索自然要相应行动。是我的错,是我没能跟上你的脚步。”
    唐棠微顿,讶异地看他。
    秦淮安的笑容很浅,清隽矜贵的眉眼中染上了温柔的滋味。
    他忽然说:“雨好像慢慢小了。”
    是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终于开始逐渐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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