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椅子拖地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悲伤,他一把掀开被子,微红的眼睛警惕的打量周围。
    黑暗中有一抹烛光亮起,昏暗中,他看见了一道浅绿的身影。那身影开口了,冷得如这黑夜,“你似乎半点没传到你母亲的聪慧。”
    崔卫舒听到她说母亲,紧绷的身体有些松了,“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母亲?”
    “我不认识你母亲,只是见过你妹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我来是想提醒你,踏踏实实做人吧,轻信他人言容易死的快哦。”
    崔卫舒不知道她的意思,想再问一句,却发现那抹烛光灭了,室内重回黑暗。
    他明显感觉到那个地方也没有人了。莫不是见鬼了?他的背瞬间冒出冷汗,咽了咽口水,过了很久都再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才慢慢地缩进被子里,只是眼神时不时的还瞥一眼床外。
    直到完全躺进去了,他才思考起刚才的话,“轻信他人言?是在警告我什么吗?”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他。
    荆忆回来的时候,竹沥已经等了些时间。他没问她去了哪里,只是拿出一袋银子。
    “这是那个富商的报酬。”
    她接过,看了一眼这粉红的荷包,面露嫌弃,“那个肥头大耳的人,居然喜欢这个颜色。”但是她还是手稍稍用力,银子连同那个荷包一齐化为粉末,淡淡的银光钻进荆忆的身体。
    竹沥见她吸收完了,对她说:“不早了,先休息吧。”
    荆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回到了离间。
    竹沥出了荆忆的房门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化作黑色流光闪身离开。
    那边崔卫舒想着想着已经困倦了,就在他马上要睡着了的时候,又是一阵重响。他立马惊醒,再次掀开被子起身。
    这次没有点燃烛光,黑暗中他无法看清任何东西。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开始出声,这回居然是一道低沉的男音!那道男音中沁这刺骨的寒冷:“刚才她和你说了什么?”
    崔卫舒不敢低估这道冷冽的声音,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是那个穿浅绿衣裙的女子吗?”
    竹沥眼神更加幽暗,“你看得倒是清楚。”短短一句话,崔卫舒感觉到冷意更盛。
    他忍着颤抖,说道,“她只是认识我母亲,还告诉我轻信他人言死得快!”
    话音落地,那边良久都没有回应,就在崔卫舒坚持不住的时候,那边终于开口,“就这些?”
    “就这些了,说完就走了。”
    然后顿了一下,他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柔和了冷硬的周遭。
    “居然在做这样无聊的事。”虽说是这样的话,但是语气中却是带着些许的宠溺?崔卫舒觉得应该是他听错了。
    竹沥得到了答案,没有停留,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崔卫舒也终于摊在了床上,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经历这样奇怪的事!
    第30章 进入赌场
    翌日, 天气变得低沉了,乌云压境,隐隐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荆忆今天起的挺早, 桌子上摆了一些晶莹剔透的汤包和小菜, 都是咸水镇最好吃的包子铺买来的。
    吃完早饭后,本想再回去躺会儿, 就听见外面有了说话声。
    “公子放心,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说完, 傅管家退出来要离开。她抬头就见荆忆看着她这边, 她连忙见礼离开。
    傅管家心里暗中思忖,荆忆小姐今日这么起得如此早。
    竹沥就住在荆忆对门, 现在那边大门打开, 荆忆有点事,就直接进去了。
    “刚才怎么了?”荆忆一进门就开口询问。
    竹沥在案前写着什么, 听见荆忆的问题,放下了手中的笔, 带着那双漆黑的眼眸走到荆忆面前, “府里失窃了。”
    荆忆挑眉,“哦?你选人的眼光变差了?”以前他们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竹沥总能选到稍稍□□就会忠心耿耿的人,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竹沥丝毫没有被调侃的窘迫, 从容的坐下, 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荆忆坐下, 低声道:“已经让管家去查了。”
    荆忆走过去坐下, 斜靠在一边, 眼盯着竹沥。府里失窃她不是很在意, 她比较在意的是昨晚。
    “你昨晚也去了他们家?”
    竹沥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依然很淡定,“什么都瞒不过你。”
    荆忆很疑惑,“你去作甚?”
    “想知道你去做什么。”
    荆忆一顿,那为什么不直接来问她,还要绕这样的大的圈子?但是随后再次放松了身体,问他:“你现在知道了?”
    “嗯。”
    她倒是没有被人窥探的气愤,因为他们之间除了过去,也没什么秘密。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这件事执着起来了。
    竹沥看出她的疑惑,浅笑着道,“我可不想被人剥夺荆忆身边的唯一。”
    荆忆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毕竟被困在她身边,几乎无法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活着,只能不断受到她的摆布无尽头,这样该是难以忍受的。
    她漂亮的丹凤眼不自觉地露出淡淡的讽意:“我可没有再收人在身边的打算,你一个就够了。”
    竹沥听到这句话,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两条长腿放松的舒展着。
    傅管家不愧是将整个荆府打理得很好的人,下午的时候就找出来了小偷,是大壮。
    “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偷库房里的东西?”傅管家手上是从床底搜出来的金钗。
    大壮自知人赃并获,跪地求饶道:“管家,我之前在外面欠的赌债最近都找上门来了,我实在是没钱啊!”
    傅管家恨铁不成钢,“那你就要偷东西?”是她把大壮带进来的,这样让她怎么和公子小姐交代!
    大壮低下头。没办法,最后还是带着他到了荆忆身前。
    “小姐,这就是那个偷盗者。”
    傅管家让开,荆忆看清楚了他的面貌。眼神虚浮,额间黑气涌出。
    大壮趴在地上,“小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那些人说不还他们钱就要杀了我。我实在是害怕啊!”
    他带着哭腔,但是避开了荆忆的眼神。她的眼神让大壮有种完全被刨开,没有秘密的感觉。
    荆忆往后靠了靠,看着下面这个瑟瑟发抖的壮汉,启唇道:“荆府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出府吧。”
    大壮赶紧求饶,“小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会再犯了,不会了!”
    “你来的第二天就敢偷东西,谁知道你接下来会不会搞其他幺蛾子。不用说了,带下去吧。”荆忆觉得嘈杂。
    傅管家很会看人颜色,见荆忆明显不耐了,赶紧让两边的人把大壮拉出去了。
    直到到了荆府门口,大壮的嘴才被打开,他还想开口求情。傅管家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小姐没把你送进官府算是仁慈了,你赶紧另谋生路吧。”说完就把门关了起来。
    大壮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了起来,心里越来越沉。他就是看重荆府的神秘,一般人轻易不敢惹,才想方设法的进去躲债。但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从后门偷偷出去的时候还是碰到了那群人!
    那群人依依不饶,最后他们说让他在这个大户人家里拿走一些贵重一点的东西也能抵债。他一时鬼迷心窍动手了。谁知还没拿出去就被抓个正着,现在被赶了出来,他还有活路吗!
    大壮面色悲凄,不远处的一声口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哨声几乎是他的催命音。他绝望地看过去,果然是那群人!大壮没办法,自知逃不了,抬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
    “被赶出来了?”有一个紫灰长衫的人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大壮明明是一个壮汉,但是对方有好几个人,根本没胜算。他低着头说道:“被发现了。”
    “那你当如何还我们钱?”那个紫灰色长衫的人不屑地问。
    “再给我些时日,我从良了,一定能再找到生计的,到时候马上还你们钱!”
    紫灰长衫的人讽刺一笑,“从良?昨晚你不就是忍不住偷跑出去赌才碰见我们的吗?”
    大壮被戳中心事,僵住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没了声音。
    紫灰长衫的人似乎想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不怀好意的说:“不过,你若是加入我们,我倒是可以给你宽限些时日,而且我们也可以给你分成。”
    他在就看上了大壮的体格,那样的身板再凶一点,就不信那些人不找他借钱!
    大壮见有机会,赶紧点头答应。他也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现在居然有机会加入他们,那他终于有条活路了!
    对方很满意,拉起他的手,“放心,跟着我混,总归不会活得太差。”
    雨已经淅淅哒哒的下了下来,雨幕中是一群明显不善的人过街,其他人都是躲得远远的。而在墙头看完了戏的荆忆还不准备下来,双脚轻轻晃荡,双手撑着墙头,歪着头看着竹沥走近。
    竹沥走到墙头下,手里拿着一把红伞和一个精致的食盒。
    “怎么到墙上去了?”
    荆忆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提了一个要求,红唇缓缓道出:“接住我。”说完也不看竹沥的反应,就往下跳。
    竹沥在她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黑气将食盒和伞脱离开竹沥的手,他向前走了几步。空中那抹浅绿的身影往下落,就像是一片断离树枝的树叶失去了支撑,就这样掉入竹沥的怀里。同时红伞归位,没有再让她淋着雨。
    荆忆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抬眼对上那双幽暗的眼眸。她笑了,“考验结束。”
    她在考验他,考验什么呢?可能是危机时对她的反应吧。谁知道呢,荆忆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
    竹沥没有说话,眼底是连她都看不透的复杂,他将黑气托着的食盒放进她怀里,红伞也塞进她手里。
    “那总要有奖励吧,就劳烦荆忆为我撑伞了。”
    荆忆没有拒绝,打伞就像是在给雨开后门一样,什么都没遮到。等在下人异样的眼光中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人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先沐浴再吃东西吧。”
    荆忆点点头进了浴室。竹沥没着急走,低头看着那把被随意放在地上的红伞,片刻才回去洗浴。从背影也能看出来,此刻那个男人心情不错。
    走马镇
    今天下雨,崔卫舒兄妹只能在家待着,昨晚一晚上担惊受怕,今天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崔卫娇见状,就让兄长先休息,自己打伞去了集市买米。
    崔卫舒确实有些无力,就回房间再睡了一会儿。可是还没睡到一小会儿,门口又传来声音。崔卫舒猛地惊醒,心中一股无名之气涌起。
    “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崔卫舒直接凶了起来。
    那边顿了一下,这是白天,崔卫舒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没想到房门前是一脸复杂的温斌,崔卫舒噤了声。
    “我只是想来找你出去,外面下雨了,你应该也不用打猎了吧。”
    崔卫舒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你。”昨天的话又回响在崔卫舒的耳旁,那种复杂带着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嘴巴动了动,片刻,还是说了一句,“节哀吧。”
    这句话表明崔卫舒已经信了温斌。
    温斌眼底一闪,又立马换上哀伤的表情,“我没事。”
    “不过你真的不出去吗?反正现在也不用打猎。”温斌诱哄道。
    崔卫舒犹豫,妹妹还是不喜欢他跟温斌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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