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走到门口,才发现老头子已经走远了,定是又去那周家老二家了,想到自家老头这副邋遢样,她连忙对着刘大夫的背影嚷道:“你先回来洗一洗脸,把头发梳一梳再去呗!”江氏着急,这老头子也不怕自己这副模样把人给吓着了。
    刘大夫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啊,他抱着小孙孙走得飞快,那什么吸溜吸溜的东西他也很想看看呢。
    周青林还不知道他最害怕的磨人精唐僧又来找他念经了,此时他正忙着清扫屋檐底下的雪呢。
    昨夜又下了场大雪,周青林一早起来就架着梯子开始清扫毛草顶上的雪了,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心里随时都紧绷着一根弦,生怕这房子不结实被雪给压塌了,这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前几天他就听那些掌柜说起离这儿不远的邵阳村就有户人家的房子被雪给压塌了,当时全家人都睡在里面,没来得及跑出来,等第二天村里人发现挖出来后,已经全都没气了,真是可怜啊。
    听了这件人间悲剧之后,周青林心里很不是滋味,联想到自家的土胚茅草房和妻女几个,当时他就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等过了年他一定要努力挣钱挣钱挣钱,争取早日把这破房子扒了重建,盖成敞敞亮亮的四合院,再给几个闺女把房间打扮得漂漂亮亮暖暖和和的,不用再像现在这般还和爹娘挤在一个房间里。
    再还有这用水问题也得解决了,不然老这么去河里挑着用也不是个事儿,那天他在大嵩岭上就看到了一片长势喜人的毛竹林,到时他就用那些竹子把山上的水给接下来。
    柴房里的鸡咕咕直叫,这怕是都饿了吧,刘莲芝拿着空簸箕到西屋装了点米糠,然后去柴房喂鸡去了,昨天下午王虎就把鸡都送了过来,足足十三只,十二只母鸡,一只大公鸡。
    她记得相公的嘱咐,所以买的时候她就想着要不就买八只吧,可当她看到鸡窝里那个个精气神十足的母鸡后,刘莲芝咬了咬牙就订下十二只,花了她一两多银子呢,等回到家时她还在后悔买多了。
    哪知今天早上她过去看的时候,意外地看到鸡圈里有三个鸡蛋,哈哈,没想到这鸡居然下蛋了,太好了,刘莲芝兴冲冲地捡了鸡蛋拿给相公看,那杏脸桃腮的俏模样就跟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般。
    当时老周教授都看呆了。
    想到今早自己那副傻样,他抓狂,啊啊啊,俺的一世英明啊。
    淡定淡定,周青林甩了个黄渤式的头,不经意朝四周望了望,等等,他的眼角好像扫到那那人又又又来了,回头定睛一看,果然,天啊,他的耳根子啊,周青林忙回身往屋里钻。
    刘大夫拍着院门气喘吁吁地喊道:“躲啥躲,几十米远就看到你了。”哼,他这老花眼虽看近的东西不行,看远的可清楚着呢。
    周青林无法,只得老老实实去开了门,心下不禁感叹,唉,这人情债难还。
    话说这难为情也是情啊。
    爷孙两个一进院子后,豆豆就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要自己下地来,刘大夫把他放下后,小家伙如同那山上下来的猴子,只唰唰唰几下就爬到滑滑梯上去了。
    刘大夫也跟着过去,见到那淘气堡后很是惊讶,笑着对周青林说道:“怪不得我家孙子一路上都在念叨这些东西,如今老朽看着也觉得挺好玩的。”
    周青林还真怕刘大夫又问起那游方郎中的事来,这事只要一开头那没个半天老头子根本歇不下来,如今见这人终于开始对别的东西感兴趣了,周青林忙指着滑滑梯笑嘻嘻地对刘大夫说道:“要不你也上去玩玩呗?”
    ......
    第26章 、张添头做买卖
    张寡妇还没从自家儿子的惊人举动中回过神来, 看着儿子把菜板摆到门口,见那板子上还用木炭画了两个黑黑的圆圈,看着是有些像铜钱的样子,她不可思议地问道:“铁蛋, 咱卖这个会有人要吗?会不会太贵了啊?”她怎么觉得这么离谱呢。
    “哪里没人要了, 你没看见村子里好多积雪的地方都快被扒空了吗?咱这一担才卖两文钱, 便宜着哩!”
    张添头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感激他的死鬼老爹,他家虽然穷可院子大啊,这村里除了周富贵家的院子,第二大的恐怕就是他家了。
    他家这近两亩地的宅基地可是当年他老爹活着的时候置办下的, 当年他爹把做生意积攒的银钱都买了这块大宅基地,本想等再挣了钱就接着盖大瓦房的, 哪知天不遂人愿,在一次回乡途中他爹碰到拦路抢劫的匪徒, 结果银子被抢光了不说, 就连命也没有留下。
    唉!想起这件事张添头就郁闷,你说要是当年他爹没死, 就凭他这个挣钱的本事, 说不定自己早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昨夜他回家时就觉得很不对劲,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后来仔细一想才发现他一路走回来时并没有听到脚踩在厚雪上时发出来的嘎吱嘎吱声,他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的积雪少了很多,张添头不禁纳闷,这晓金村的雪到哪里去了?
    直到今早起来他一问娘才知道这两天村里人都在抢雪的事。
    想起昨天赌输掉的几十文钱, 再想到自家后院那厚厚的雪, 张添头突然福至心灵,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来,吓得张寡妇忙去摸儿子的额头,这兔崽子不会得失心疯了吧。
    张添头避开老娘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兴冲冲地跑到后院,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就仿佛看到了满地铜钱一般,他嗷嗷大叫,这就是他爹给他打下来的江山啊。
    转身来到灶间,张添头伸手从灶膛里拨出一块未燃尽的木炭,再把菜板上的烂菜叶子统统扒拉到地上,用木炭画上了两个小圆圈,算是两文钱的样子,然后往院门口一放,他要卖雪。
    为了不让生意跑空,张添头还特地让他娘把饭送出来,自己就蹲在门口吃吧,好巧不巧今儿个张寡妇做的是萝卜稀饭,又舍不得下米,稀饭稀得跟镜子一样。
    张添头吸溜了两口后就开始构思日后的宏图大业,又想想原来自己也和死鬼爹一样都是有经商头脑的,嘿嘿,就这样东想西想的稍微分了分神的功夫,等他再吸溜第三口时就吸溜不上来了,张添头纳闷,想拿起筷子搅拌一下,结果那筷子连着萝卜稀饭一起都被提了起来,整一块冰疙瘩,娘的,居然结冰了嘿!
    最先发现张添头不对劲的是张榔头的爹张金富。
    从昨天开始他就四处扒雪了,可是还不够,那周青林家的滑滑梯实在是太大了,他想和儿子商量一下把尺寸做小一点都不行,孩子非要做一样大的,不然就哭唧唧的,张金富也没法,满足不了糖葫芦棒子这个不花钱的总要给孩子们做一个吧,再说惹哭了儿子家里婆娘就不让自己上炕啊,于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四处找雪了。
    田地里倒是有许多雪,可谁都不会去那里扒的,不然把小麦冻死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况且昨天村长也说了,谁敢去地里扒雪他就拿大棒子抽死他。
    如今大家都是到村西头运雪的,那边住的人家少,周围还有好多雪没被人动过呢,只可惜离自己家有些远,张金富早上挑了十几担后就累得不行,刚刚媳妇让他歇一歇再去,他又担心被别人扒完了,想到两个儿子那期盼的小眼神,只能咬咬牙又挑着筐子出门了。
    哪知路过隔壁张添头家时却看见对方正端着个碗蹲在大门口,张金富有些奇怪,这人怕是有毛病吧,这大冷天的不在屋里窝着,反而捧着个碗在大门口吹风,你说要饭也不像啊,这村里又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下雪天,半天都难看到一个人影,你就是在这里蹲到死怕也要不到一个铜板吧。
    不过张金富也没搭理他,管他讨饭也好发神经也罢,他自己都忙着呢,哪有空理别人。
    张添头一眼就看到有人走过来了,他忙把冰疙瘩连碗一起丢进院门里,然后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哎哟,金富哥忙着挑雪啊?”
    “嗯嗯,”张金富点头,可脚却没停。
    “哎!等等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呢。”眼看人就要从他跟前走过去了,张添头急忙上前拉住对方的竹筐笑着说道。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还忙着呢。”张金富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这人拉着他想说啥,总不会是想问他借银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做梦去吧,他自己都口袋空空呢。
    “嘿嘿!金富哥你看这里。”说着张添头快步走到菜板面前,伸手指了指上面的两点黑点道:“这雪我家多着呢,金富哥何必跑到这么远去挑啊,来来来,你来看看我家后院的雪,保证干干净净不掺一点土块树叶泥疙瘩,价格也实惠,两文钱一担,咋样?”
    说话间又有三个挑着空竹筐的汉子走了过来,这下张添头更激动了,哈哈哈,这真是赚钱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啊。
    只见他一个转身蹦到了自家门槛上,然后笑着对着人群大声嚷道:“瞧一瞧看一看啦,白花花的雪,两文钱一担了哈,不好不要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两文钱就能买一担啦……”
    张金富:“……”
    直到张添头喊到第三遍时,那几个汉子才明白这人要卖的是啥,不禁都相继睁大了双眼,这这这样也可以?
    然后他们踮起脚往张添头家后院的方向看了看,接着都拍了拍脑袋,这么一大堆雪就堆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想到呢,居然还绕到远远的村西头去挑,傻不傻啊。
    想到这里,几个汉子相互对望了几眼,然后甲对乙眨了眨眼,乙对丙歪了歪头,丙对丁做了个手势,接着甲乙丙丁四人一拥而上,扒裤子的扒裤子,脱衣服的脱衣服,吓得张添头忙扯着裤腰嗷嗷直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咱咱不兴动手哈!”
    “那你说,你家的雪还卖不卖钱来着?”
    “卖卖卖,肯定卖啊,要不咱就一文钱两担如何?”
    甲乙丙丁继续……
    “不要钱了不要钱了,白送白送,全白送。”张添头认怂,他认怂还不行吗。
    甲乙丙丁松了手,然后各自挑着担子兴冲冲地到后院装雪去了。
    张添头:“嘤嘤嘤……”
    周青林可不知道这边张添头因着想卖雪发财反而被人抢的事,他此时正和妻女忙着做小麻花呢。
    大历朝有初一“接彩送福”的风俗,说的就是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村里的大人都会在自家娃娃眉心的位置用胭脂点上一颗福运痣,再让他们背上个小布包,然后挨家挨户到各村民家里送福气说吉祥的话儿。
    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在初一这一天里谁家孩子接到的彩头最多那说明这娃儿长大定是个最有出息的,同样的这一天谁家上门的福娃最多那么这户人家就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家。
    是以每到大年初一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堂屋的八仙桌上备上几盘子好吃的小零嘴儿,就等着福娃娃上门送福时再从盘子里抓了彩头放到他们的小布袋里,这也叫抓彩(财)和接彩(财),虽然一般给的都是瓜子花生红枣啥的,但对一年到头都难吃上几回零嘴的孩子们来说,这可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呢。
    所以“小孩子盼过年,大人愁过年”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想着是分家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周青林就想做些与众不同的小彩头热闹热闹,不过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犒劳犒劳自己家里的五个福娃娃们,前几天卖对联,她们可是帮了不少的忙呢。
    舀了一大木盆面粉,周青林捧在手里估了估,这大概有十几斤吧。他打了十几个鸡蛋在面粉里,再往里面撒了一把黑芝麻,最后倒进一碗熟油后,周青林就用兑了蜂蜜的水一点一点地和起面来,等把面粉揉成团后,再用木盆倒扣在上面醒一会儿。
    前世因为年纪大了牙齿不太好使,是以这麻花周青林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了,没想到现在自己做起来也还挺顺手的,看来生活都是有记忆的。
    想到自己又会教书又能做美食,对了还会打獐子,加上还有许多未知的和未开发的本领,嘿嘿,周青林自得起来,自己这算不算十项全能型大佬啊。
    把面团揉长切块,接着再把面块搓成细长条,然后一对折再轻轻一搓,小麻花就做好了。
    刘莲芝则在灶台上忙着炸麻花,她让大丫把火压小一些,这活她还从未做过呢,就怕一不小心就给炸糊了。
    提心吊胆地炸了一锅,等金黄酥脆的小麻花浮出油面后,刘莲芝忙用笊篱把它们都捞了起来,同时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焦。
    有了一回经验后,余下的几锅她就不怎么担心了。
    下锅,翻面,出锅,刘莲芝做起来头头是道。
    周青林发现这女人在做吃食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学习能力也强,每次他稍微点拨一下,她就能够自己上手了,就像上次炸油豆腐也是,后面那十几串可都是她一个人炸的。
    小丫早就捧着小碗在边上等着了,周青林觉得有些奇怪,要按平时这闺女早就像小麻雀一样嚷嚷着要吃麻花了,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斯斯文文了呢,他不禁朝小闺女看了又看,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小丫其实也很纠结,一双小杏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娘亲把一个个喷喷香的小麻花从锅里捞了出来,然后再倒在木盆里摊凉,那油酥酥的香味实在好闻极了。
    可是她马上就要四岁了,三姐说四岁已经是大孩子了,还说只有小孩子才馋嘴呢,可是可是……,结果就听见啪的一声,自己碗里立马多了一个色泽金黄香甜酥脆的小麻花。
    小丫诧异地抬头,入目的却是爹爹和蔼可亲的笑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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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陈氏
    京城周家
    后院正房里, 陈氏靠坐在喜鹊登梅的老榆木罗汉床上,只见她花信年华,容长脸柳叶眉,乌黑的云鬓高高地梳成了一个百合髻, 髻上点缀着几只宝蝶银丝花钿, 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温婉贤淑之相。此时她手里正绣着一块弦月形的宽面抹额, 料子用的是枣红色的绫绸,上面用银线绣了针脚细腻的如意祥云,且还用金丝线锁了边,六颗宝山南红钉在了如意六盘上, 顿显富贵非常。
    再过几天便是府里老太太的生辰了,这是给她做的生辰礼呢, 陈氏摸了摸那六颗豆大的南红珠子,仔细地把裂口的地方转到了背面, 这样有布挡着, 应该是看不到瑕疵的吧,想到这里, 她又把那丝线一一拉实一些, 好把珠子紧紧的固定住。
    忙好这些后,陈氏从托盘上的白瓷碟子里拿了一块红枣芙蓉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几颗珠子可是她去年从珠翠阁花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堆处理品里挑出来的, 虽珠体上都有瑕疵可当时也要了她三百多文钱呢,说实话要不是看在相公祖母搬过来时那又是碗又是碟的,她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陈氏觉得这祖母可比自己的婆婆会过日子多了,本来嘛,不精打细算怎么存得下银子, 怎么撑得起这个家啊。
    自从相公祖父母搬过来后, 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两个老人出的, 而她相公和三叔的薪俸都是归自个儿收着的,且每个月还有月银可以拿,她一个月也有五百文呢,想到这里,陈氏不禁轻轻的笑出声来,她觉得如今这种花公存私的日子真的太舒心了。
    堂上的老榆木长案上摆放着一只白瓷青花圆肚长颈瓶,瓶口斜插着几支盛开的冬梅。再过去便是一架镶纱四叶屏风,屏布上用各色丝线绣了梅兰竹菊,看上去典雅非常。墙边高几上的平口瓷沙香炉里新添了香丸,轻烟袅袅,一股甜檀莹于鼻间,袭人心田。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已是酉时了,陈氏朝门口看了看,见秦妈妈还未归来,便喊了丫头把灯点上,不多会儿,一个穿着天青色袄裙,梳着双丫髻的瘦小丫头拿了一盏燃着的油灯走了进来,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把灯搁在方桌上后便躬身退到一旁。
    “秦妈妈还没回来吗?”陈氏先看了看那盏五寸小油灯,随即朝小丫头问道。
    “还没呢,奴婢刚刚就一直在二门外守着,并未看见秦妈妈回来呢。”小丫头回着话,双颊冻得通红,可见在外头候得久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氏挥了挥手,而后又拿起绣绷一针一针地绣了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秦妈妈便面露喜色地走了进来,她把一个小包裹放到方桌上后,便快速去外间重新点了一盏大一些的油灯进来,用铜勺把原先那盏油灯的棉芯压灭后,便拿着回到隔壁的小耳房,打开靠着西阁间的五层木柜,秦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小油灯摆了上去,细看那柜子里居然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油灯盏子。
    她家姑娘过日子勤俭,家里什么时辰点什么灯都是有定数的,只有到了天黑透时方能点上那盏粗棉芯油灯,唉,姑娘真真是不容易啊,秦妈妈叹了口气,复又想到今天收回来的租子,便又开心起来,欢欢喜喜地回到了正房。
    陈氏看秦妈妈那眉欢眼笑的高兴模样,便放下手里的绣绷笑着问道:“咋样,那两间铺子的租子都收来了吗?”
    “收来了收来了,奴婢在那书舍等了一个多时辰,那胡掌柜才匆匆赶了回来。”秦妈妈边说边忙把桌上的包裹打开来给姑娘看,几个小银锭子便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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