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闻言立刻窜到窗那,看到真是一班的人后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是一班的,靠,又没人拦着他们练习,干啥之前放出来假消息,这和考试前说不学了摆烂,结果挑灯夜战到凌晨的人有啥区别!”
    他立刻转身动员班上同学:“走走走,咱们也赶紧下去练练,上次四百米接力是谁掉棒了来着,快去再练练。”
    把人赶下楼后,老黑的目光扫过了讲台上的彩色班牌,这才想起了举牌的事情,后面还有俩大哥等着他沟通呢。
    刚才在上课的时候老黑就已经考虑好了,毕竟他和何晏清更熟悉一点,再说了这位也更惹不起,所以只能去劝退沈穆了,沈穆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到时候好好和他商量一下应该能够理解。
    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老黑带着一肚子托词到了教室后面,沈穆不用上晚自习,他正在那收拾着书包。
    老黑忐忑的拍了下沈穆的肩膀:“阿穆呀,关于举牌的事我想再和你谈谈。”
    老黑先开了个头,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但没成想沈穆的态度忽然来个大转弯。
    他拉上了书包的拉链,站起身把包背在了肩膀上,老黑的个子比沈穆要矮上半个头,只能微扬头看他。
    “我不举牌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扔下这话沈穆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老黑顿时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完全不知道他为啥自愿退出。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老黑来讲是个好事,他立刻转身恭喜何晏清。
    “太好了清哥,那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他本以为何晏清会高兴,却没想到他头都不抬一下,只是懒懒的用左手撑着头,右手握着笔做题,抽空回答了他句。
    “是我晚了一步。”
    ……
    老黑当即停止这段对话,满脸悲伤的捂住耳朵准备跑去操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他没听到就是没有,这两人咋回事呀,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跑出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何慕江,连忙说了声抱歉就继续往外走。
    何慕江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快运动会了,还真是每个人都放飞了自我。
    下一秒江澄的身影就从一班门口出现,她朝走廊看了一眼,然后问何慕江:“沈穆呢?”
    “沈哥先下去了,走的贼快,就像是在躲着谁一样。”
    他刚才在门口站在等江澄,亲眼目睹沈穆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江澄奇怪地看了眼二班,没多说什么,与何慕江并肩下了楼。
    一直走到了校门口沈穆的身影才出现,他靠着墙在想什么,额前的刘海有点遮住了他冷淡的眼眸,显得整个人更加生人勿近了些。
    作为全校有名的高岭之花,路过的小学妹都要看多他一眼,虽然是不敢靠近,但饱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看到江澄出现在校门口,沈穆眼中多了几分温度,他抬脚走了过去,三个人站在门口十分惹眼。
    江澄的视线落在沈穆长过眉毛的碎发,轻声说道:“头发又长了,等会过来我给你剪剪。”
    “好。”沈穆拂了下头发,点点头。
    “啥,姐你还会剪头发?”何慕江惊讶极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没想到你还有这项技能,能给我剪个造型不。”
    江澄送了他个白眼,那要有这技术早就去理发店兼职了。
    “自个去理发店剪去,瞎凑什么热闹。”
    虽然没学过理发,但她有认真看过别人剪头,现在条件好了去趟理发店也就二三十块钱,但以前他们哪去得起。
    男生头发剪得勤,不像江澄可以蓄起长发,所以从小时候起江澄就帮沈穆修剪了,他不定时再去理发店好好剪一次。
    每次沈穆的头发长了她就帮忙剪两下,一开始剪得跟狗啃的似的,直到时间久了,倒也慢慢的像模像样,最起码在原有的基础修剪一下是没问题。
    生活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钱也是这么一点点攒下来的,他们对此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就算是现在有钱去理发店了,也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那个钱,反正江澄的水平也不差,最起码高中三年没人说过沈穆的发型难看,甚至还有问他是在哪家理发店剪得头,当然,这其中也有他颜值高的部分功劳。
    只有何慕江对这事惊奇了一会,在以前他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仅限于书面理解,但现在他才明白,“当家”这两个简单的字里包含了多少东西,是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繁重。
    几个人往车站走着,何慕江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差点忘了,明天开运动会怎么能不买点零食呢,咱们去趟超市吧?”
    运动会这东西不就该带着一大包零食,坐在下面边观战边大口吃着吗,这才是完整的运动会。
    江澄对此疑惑不解,看人跑步有什么好吃零食的,又不是小学生春游。
    但沈穆没有质疑何慕江,运动会带着零食去确实像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多少都会带一点,就连他也会去买个饮料什么的。
    于是在何慕江的怂恿下几人又去了趟超市,出来的时候沈穆提了一小袋子,何慕江拎了满满的一大袋。
    当然,这里面有他帮老妈选的。
    由于拿的东西太多,他们直接打车回了家,一进家门何慕江就兴奋地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明天开运动会不用交作业,他可以尽情的偷懒一天,简直爽歪歪!
    江澄看到他穿着校服直接上床,小脸一秒就垮了下来:“起来换衣服,说了多少次穿着外衣不要直接躺在床上。”
    “奥!忘了忘了。”何慕江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刚准备换上睡衣,就想起自己今天中午练习接力弄得一身臭汗,于是干脆拿着衣服进去洗澡。
    江澄看到他随意扔在地上的书包叹了声气,给他板正的放在了书桌旁,自己则趁这个空档换下校服,坐下拿出了书来。
    她一天没活动也就没怎么出汗,先换上衣服睡前洗澡也没事,而且趁着何慕江不在换衣服,也免去了部分尴尬。
    虽然明天不用交作业,但江澄还是照常的拿出了练习册出来写,当天完成当天的任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让她把作业放到明天写反而更加难受。
    索性就提前做完,明天空出来时间多做些其他的课外练习题。
    江澄刚写了卷子开头的几道选择题,大门就被敲响,她这才想起要帮沈穆稍微修理下刘海。
    她打开门让沈穆先进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当沈穆坐在马扎上抱着垃圾桶,她坐着高点的椅子面朝他。
    把剪刀竖起来,再用两根指头夹住他有些发硬的发梢,一点点的修理,时不时再左右核对下以防剪得不齐。
    沈穆的眼眸是低垂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睫毛从小就又长又黑,跟江澄一个女孩子有得一拼。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他那双眼睛更加神秘深沉。
    “何晏清好像没我想的那么不好。”
    沈穆冷不丁地提起那个人,让江澄的手都一抖,她压住心里莫名的慌乱,强装镇定。
    “嗯,他确实人不错。”
    回答完这句,屋内重新回归沉默,江澄也没了心思仔细给他剪发,只想着稍微修剪一下明天跑步不当视线就行。
    然而就在她要完工的时候,沈穆又开口了。
    “那你喜欢他吗。”
    ……
    这下江澄是真的哑然了,她把手中的剪刀拿离了沈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脸。
    明明她在他面前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过,为什么沈穆会突然这么问?
    就像是读到了江澄心中的问题,沈穆用手扫了几下脸上掉落的断发,解释道。
    “你对他和对别人,差别太大。”
    江澄的性格沈穆了解,如果刚刚他提起的是别人的名字,那她只会皱起眉反问一句:我和他不熟,人品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
    但说到何晏清,她不仅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感觉,就这样嘴上还帮他说话。
    这种差别待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是对江澄知根知底的沈穆了。
    “头发剪完了。”
    江澄起身把椅子重新推到书桌面前,拿了张纸递给沈穆让他自己擦擦脸上的头发渣,收起剪刀就开始送客。
    “我还要学习,你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重新坐回了原位,拿起笔开始做题,再没看过沈穆一眼。
    虽然像是很认真的模样,但只有江澄自己知道,她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甚至能感觉到沈穆先是在身后站了会,然后才离开的她家。
    听到关门声,江澄松了口气,她把手里的笔扔在桌面,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何慕江出来她才重新趴在桌子上学习。
    “哎呀,搓了个澡真爽!”
    他的余光扫过垃圾桶,看到了里面的头发渣:“沈哥他来过了?”
    回答何慕江的是一片静谧,他看着老妈学习的样子讪讪的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
    等头发差不多半干,他也懒得吹干,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但平常能耗上一天的游戏,他玩了一会就腻了,反而忧虑的盯着老妈学习的背影看。
    唉,怎么感觉光看着别人学习有种很心慌的感觉呢?
    最后何慕江实在是如坐针毡,收起手机加入了江澄的学习队伍,还得到她一个惊讶的眼神。
    可不是吗,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在能玩的时候学习。
    今天他们回家的早,休息得也就早,晚上一夜好梦,第二天何慕江破天荒自己起的床。
    他昨晚就把背包整个清空塞满了零食,这会背上十分轻松,手上还拿个两个小马扎,那是等会他和老妈要坐的。
    沈穆还递给他了几个别针,等着到时候把号码牌别在胸前。
    在何慕江的提议下,江澄没有背书包,零食又放在了他的包里,所以她只用把自己带过去就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她第一次这么轻松,真的有种在郊游的感觉。
    连带着表情都和之前不同,少了些严谨认真,多了些少女的活力。
    才刚进校门几人就感觉出了氛围的不同,大家都人手一个小板凳,包里都是轻快的零食,从走路就能看出兴奋,蹦蹦跳跳的就进了教学楼。
    到了班门口的时候,项简正在那等她,她坐在自己拿的小板凳上,吃着手中的小零食,看到他们过来,她举起零食想给大家分点,最后只有何慕江接过了一大堆,‘咔哧咔哧’地往嘴里塞。
    “你们班的休息区在哪来着,是人工湖那个方向还是器材室?”
    之前彩排的时候项简偷懒没去,现在除了自己班的位置其他都不知道。
    江澄摇了摇头,项简正好逃过所有正确答案:“都不在,就在靠中间的位置,到时候我指给你看。”
    “行,反正运动会开始了我就抱着小板凳过来找你,一班和二班靠得近不是,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坐在后面共享零食吃!”
    “可以啊,我买了好多种呢。”何慕江背过手拍了下包,胸有成竹道,“到时候光吃我的就能吃饱。”
    项简切了一声,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个粉色书包:“我的也不少好吧,瞅瞅,拉链都快拉不上了,而且都是精挑细选好吃的。”
    两人互相看不起对方零食的样子活像幼儿园小朋友,买那么多东西其实最后也吃不了多少,但不买是不可能的,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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