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环定然是看自己囤积扶桑花赚了一大笔钱所以想要效法自己的做法。
    可是她毫无任何生活经验,又于花木之事上完全外行,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量让她这般鲁莽而大胆购买了这么多香草?
    苏环在那边又是气又是急,她五百两银子的嫁妆银可全都投入进去了,若是有个损失她下半辈子又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郜英彦也在屏风那头站了起来,问苏环:“这是何事?”
    苏环无言以对,怒急攻心,居然一时晕了过去。
    大夫人有办法:“快掐人中!”
    三夫人也急了,使出寸长的指甲狠狠在女儿的人中上掐了一下,直掐得人中黑了一块淤青,苏环才悠悠醒转。
    她强撑着身子想起来去看看自己的那几个摊子。
    谁知这时又有人上门,是侯夫人身边的陪房。
    她冷着脸问苏老夫人:“四娘子逼着我们侯府的下人去外面街市上摆摊贩售货物,堂堂侯府断不能丢这个人,我家夫人派我来问苏家:莫非苏家的女儿穷疯了不成?”
    这话骂的重。
    苏老夫人脸色也不好起来,她苏家培养出来的女儿一心掉到钱眼里就算了,居然还将侯府给她配的下人都撵去做伙计,这丢人可真是丢大法了!
    何况还被侯府发现,亲家亲自来自己家里质问!苏老夫人便是活了这么大年纪也从未遇到过这等事!
    苏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苏环的脸骂:“你这个,你这个!”
    话没说出来,她脸颊涨红,脸色铁青,终于头一歪,晕了过去。
    苏家人大呼小叫将苏老夫人送进了房里,又一叠声叫人请大夫。
    可还没完,侯府小厮也来了苏家:“回禀世子,侯爷请小的赶紧请世子,世子夫人回府。”
    郜英彦本来脸色就不大好看,此时更是难堪:“还有何事?”
    小厮垂着头道:“外头有传言说世子夫人仗势欺人,买了花草回家不插瓶不浸水三天后还要逼着花店老板保鲜,不然就给她退钱,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到侯爷耳朵里去了,还有御史来参奏,侯爷大怒,要世子和夫人赶紧归家。”
    什么?
    苏环大惊。
    原来自己上回仗势欺负花铺老板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还给御史参奏了?!
    她心里一下如有小人跳舞,一下慌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郜英彦的脸色已经铁青,他顾不上三老爷在旁周旋,快步越过屏风,走到苏环跟前,大声斥责她:“你闹得什么事!”
    郜英彦心里这回真是火了,侯府本就在官家跟前兢兢业业,没想到就被这个蠢女人一搅和就被御史参奏了?
    苏环磕磕巴巴什么都说上来。
    郜英彦上前一把将她手腕扣住,狠狠将她一拖,苏环打了个趔趄,撞到了凳角,疼得眼泪直流,郜英彦可顾不得怜香惜玉,几乎是将她狠狠拖出了苏家。
    留下一群混乱的苏家人。
    这都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
    苏环:我今儿可是赚了大钱!说出来吓死你!
    诸人听完后:!!!
    第49章
    这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苏家老夫人被气得再次中风,这回她没有上次的好运气,大夫施了针也无济于事,摇摇头说老夫人只能躺在床榻上了, 只不过用上珍惜写的冰片牛黄或许还有奇效。
    苏三老爷舍不得出诊金, 只一味装聋作哑。
    苏家大老爷要出钱, 被大夫人推了好几下。
    莺莺看在眼里悄悄摇头,苏老夫人平日里对儿女不慈不爱,先是恶意磋磨大儿媳,将自己的婢女赏给大老爷让庶长子出生在前面, 又是抬举三夫人跟大夫人打擂台。
    大夫人待这位婆母是半点感情都没有,自然不会为她出钱费心诊治。
    而苏老夫人一心宠溺的小儿子苏三老爷被她宠得一身毛病, 丝毫不知反哺母亲,平日里索取习以为常, 最后苏老夫人遇到这样生死大事她的好大儿居然无动于衷一点银钱都舍不得出。
    这也便罢了, 谁知苏三老爷居然转向几个侄女:“你们祖母平日对你们不薄,这时候祖母病重你们也应当出这个钱。”
    真是好大的脸面!
    莺莺就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苏老夫人所有银钱都拿给给三儿子了, 甚至还挖出了其余两房的银子来补贴三老爷,如今他居然不出钱!
    二娘子先快言快语:“祖母这次说到底也是因着四娘子气病了, 应当四妹妹出这个钱才是!”
    哼!笑话,祖母平日里给三房出钱出力,就连这次若不是因为苏环也不会气倒,要用钱的时候就来找她这几个外嫁女,真是荒谬得没边了!
    三老爷拿这个刺儿头外甥女无法, 转而问苏莺莺:“三娘子呢?”
    莺莺自然不会出头帮她出这个钱, 就算她是祖母, 可莺莺给她出钱,她非但不会领情,还会拿出自己盛下的银钱继续补贴三房,那不等于莺莺拿钱养三房?
    她不可傻。
    不过当着大夫的面却不能直接拒绝落下话柄,莺莺睫毛一闪,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伏着萧照的轮椅靠背哭得泣不成声:“祖母啊!好苦命的祖母!也不知您老人家何时才能站起来……呜……”
    饶是谁看,都是个为祖母性命担忧的孝顺儿孙。
    这情形三老爷再追着莺莺问便有些不妥了,他气恼得捋捋胡子说不出话来:这个滑头!
    最后还是大老爷做主:“用公里的银子先付钱。”
    大夫人撇撇嘴,等老夫人醒来后她可要好好给老夫人说道说道三老爷的行径叫她自己长个心眼留些看病养老钱。
    一场闹剧落幕,莺莺从苏家出来,又向两位姐妹道别,便吩咐长寿:“去侯府后门。”
    绿儿不解:“娘子还要逛逛?”
    萧照嘴角噙笑,他明白了莺莺的意思。
    果然莺莺便特意到了侯府后门,就见侯府后门的门口停着几辆大车,车上堆积着小山一样的香草。
    苏环派遣出去卖香草的丫鬟仆从被侯夫人唤走,苏环本人又被侯爷唤走,剩下的香草便被下人们停在了侯府后门。
    莺莺下了马车问那看守香草的下人:“你这草,羊能吃吗?”
    那下人正发愁这几板车的草要拉去哪个空地上倒才好,汴京城到处都是人家,难道要老远拉到汴京城外去倒?
    可不倒的话,这车上的草聚集在一起味道格外浓郁,甚至能用“香得发臭”来形容。堂堂侯府成何体统?
    其实这下人不知道世子夫人这几车草都是香草,还以为是什么没用的野草。
    他本来想去请示侯夫人,可侯夫人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正发愁没想到来了个小娘子问价。
    那人高兴得蹦得老高:“能吃!卖卖卖!”
    莺莺却不搭话了,她围着草转了一圈,皱着眉头挑剔:“你这草看上去全是硬茬子杂草,应当羊不爱吃,算了吧。”
    说着便拍拍手就要离开。
    那人忙出声:“等等等等!”
    好容易来了个买主他可不能就此放过。
    他一拍胸膛:“就给你二十文一车!”
    不然放在这里他光是雇人去郊区倒草都要花好多钱,何况天气闷热,这草渐渐都要枯萎了。
    莺莺点点头:“那这六车我出一百文可好?”
    “好好好!”管事急着给侯夫人复命呢。
    于是莺莺教绿儿数出一百文钱给他,又在巷口雇了几个闲汉叫他们将香草拉到萧家门口。
    绿儿不解:“娘子这是为何?难道您还要去卖香草不成?”
    长寿也不懂:“娘子,这香草看着也不大好了,您留着可不好卖,别这两日烂糟。”
    莺莺笑:“好容易能赚赚苏环的钱,自然不能错过。”
    绿儿还是不懂,但想到这些也就只花了一百文钱便不再问,横竖她现在可是月例五两银子的丫鬟,不大将这一百文钱太放在眼里。
    就算三娘子赔了钱,她绿儿能自掏腰包给三娘子补上呢!
    莺莺回了家便马不停蹄开始忙碌。
    她命奶娘和绿儿将香草香花摘拣一番,将里面的烂叶枯枝尽数扔掉,而后用麻纸吸干上面沾染的烂草液。
    而后便找了一捆麻绳,捆扎到香草根部,将香草捆尽。
    绿儿不解:“娘子这是做什么?”
    莺莺耐心回答她:“你还记得在大理时,我娘常会将莴笋豆角阴干吗?”
    绿儿恍然大悟:“原来娘子要做菜干!啊不对,是香草干!”
    莺莺点点头:“苏环这一批香草已经快要开败了,若是勉强再浸水用水来维持生命也维持不了两天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断了水让它们现在就风干。”
    萧照在旁边听着,“置之死地而后生”,听到这句话是他就像是被火星子燎了一下。
    他慢慢回味着这句话。
    莺莺叫飘石激流两个在北边晒不到太阳的阴凉地树两个晾衣杆,搭起晾衣绳,而后将捆绑好的香草挂到了晾衣绳上。
    一束束菖蒲、艾蒿、芩草、□□整整齐齐晾晒到了绳上。
    风吹了两天,月华洒了两夜,到第三天时那些花草也渐渐枯萎起来,根茎里面的水分慢慢风干,花草渐渐变成枯枝。
    绿儿这时又有新的问题:“娘子,谁会那么傻买风干的花草?”
    莺莺抿嘴笑:“你的香包里面那些药草,难道不是风干的?”
    啊?
    !
    绿儿瞪大眼睛:“原来这样!”
    原来三娘子买这些香草是为了晒干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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