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还在撞着蓝花碗,农户的儿子吃过饭也睡下,妇人在灯下缝补丈夫外出划破的衣服,不时扭过头,看看兀自喝得高兴的丈夫,露出温柔的笑容。
    月亮一点点爬高,把如银的月光洒向大地,普通的北方农家小院,此刻,男主人还在和借住他家的客人斗酒。草纸糊的窗户,把二人豪迈的斗酒热情,毫无保留地映在了简陋的木窗上……
    次日,一声高亢的鸡啼后,太阳自东方冲破山间团绕不散的雾气,顽皮地一下蹿了出来,携带着无限的盎然生机。旭日东升,雾气飘散,使笼罩着浓浓雾气的起伏山峦,渐渐露出真容。不知名的鸟儿振翅掠过枝头,凑热闹般叽叽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儿。
    贺兰骢与干戈也和农户夫妻一个点起来,简单洗漱,吃过早饭,便向那对朴实的夫妻告辞。
    汉子瞪圆了眼睛,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和他一样惊诧不已的妻子。
    “这,这,怎么可以?”汉子要把手里的金锭还给干戈,却被他又塞了回里。
    “收下吧……”
    妇人打断干戈的话,“可是,我们不能收啊。吃顿饭而已,在这里,家家都会这么招待你们,咱们这里的人就是好客,不图回报。”
    贺兰骢一笑,“二位,我兄弟也是好意,收下吧,拿这个给村里孩子做学资也好啊。”
    汉子嚅动着嘴,“可,那,那,就收下了,二位以后要是再来咱们家做客,就不、不能这样了。”
    干戈笑道:“好。”
    告别农户,贺兰骢带着汉子给他找的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他们没走大路,选了小路,虽石砾颇多,很是难走,不过,到午时,总算是走到了一个镇子。
    没有发现北苍缉拿贺兰骢的告示,也没有发现有盘查的官兵,他们松口气,找了家客栈投宿。
    “这下可古怪了,这北苍皇帝难道放过你了?”
    贺兰骢摇头,他也不知道,便说:“没到西戎国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小心把人扶到床上,干戈道:“你先睡会,我出去买点东西。”
    “别去。”贺兰骢带着紧张说道。
    “怎么了,我只是买两件衣服和随手用的东西。”很是不解,只是上街买些东西而已。
    “我。”贺兰骢面色一暗,“我还是不放心。”
    这下,干戈愣住,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贺兰骢担心的是他出去,不会回来。觉得有些好笑,干戈道:“你看,我们现在没什么可换的衣服,只有去买几件才行。放心,不会有事。”
    “我、我……”贺兰骢想说什么,却是没能说出来。
    干戈大惊,见他这脸色瞬间就变,身子也在发抖,看起来病得不轻。几步到床边,他问:“你哪里不舒服?”
    贺兰骢胸闷的厉害,偏又腹痛不止,冷汗一下冒出,他咬牙道:“毒、毒发……”
    “毒发?”这下干戈紧张起来,难怪一向身体很好的他,如今变得这般嬴弱不堪。
    手下攥了攥拳,干戈道:“你忍下,我去请大夫。”
    贺兰骢紧抓他衣袖不放,眼神抗拒之色明显。
    干戈见他难受的厉害,心里更是慌乱,“大哥,你等等,我去找大夫,等我,我很快回来。”
    想让他放开手,却不想他人眼睛瞪了瞪,喉咙咕咕呜咽几声,就已经晕厥。
    “大哥,大哥!”惊得跳起来,干戈不停呼唤,不见人醒转。转头冲外喊:“小二,快找个大夫来,快!”
    小二几步奔进来一看,也是大为惊慌,“这,这是怎么了?”
    干戈急道:“我大哥生了急病,快找个医术好的大夫来,其他的什么也别管!”
    “哦,哦!”小二哈腰答应,完了转身就跑。
    很快,一个老大夫被小二拖来进了客栈,直接上楼,被领到干戈的房间。
    老大夫闭眼把脉良久,看眼小二,道:“小哥,你出去下,这位病人的疾患,需和他的兄弟仔细询问方可。”
    那小二何等机灵,知道肯定有自己不该知道的,讪笑下,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干戈知道老大夫有话说,便问:“家兄怎么样?”
    老人摇头,“身中奇毒,平日该是有压制毒性的药物,不过近来该是没吃那药,所以毒发。”
    心中隐隐作痛,干戈道:“可能解?”
    “……”
    片刻后,老大夫又道:“这个毒一时还要不了他的命,不过……”老人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还请示下。”
    见干戈着急得很,老大夫终于开口:“令兄体制异于常人,应该是伺候过贵人,所以、所以,他虽是男儿身,如今却是如女人一般,怀有身孕。”
    “什么?”干戈噗通倒在椅子上,满面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有孕?”
    老大夫摇头:“就知道你不肯信,但这就是喜脉,错不了。”
    干戈忽然问:“有多久了。”
    “从脉象看,成孕已近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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