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奇遇也说不定。
    暮色四合,天穹最后一抹残阳隐去,蒹葭托腮坐在一高大古树枝丫上,百无聊赖望着不周山入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算了不等了,你在这给我看着。”
    团子炸毛:“凭什么让本大爷给你看着?!”
    蒹葭活动活动筋骨,将脸上的伪装撕下,道:“时间太晚了,再不回去,夫君该担心我了。”
    团子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
    寒夜萋萋,乌云涌过云层,将月色遮得严丝合缝。
    不周山下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清澈湖泊,湖边立着一座简陋的木屋,木屋前的小院左边以木栏隔开豢养家禽,右边开垦荒地栽种家常青菜,嫩绿青翠,一条平整的石子路从门口延伸至房门前。
    窗沿漏出屋内的点点灯光,驱散这长夜孤寂的寒冷。
    蒹葭推开门,“夫君,我回来了。”
    一眉眼淡漠的男人立于木桌前,或许是久病未愈,脸色浮现不自然的苍白,但他下颚分明,剑眉星目,眉宇间夹杂着忧虑。
    “怎么才回?”
    作者有话说:
    新文,一个小尝试,谢谢支持~
    第2章
    一个月前,听闻苍穹剑宗派出那位年轻的仙君剿杀魔君,蒹葭赶来不周山,虽然没亲眼目睹那生死一战,但从幽州人口相传的话语中可以推算当时的情景。
    初来乍到,她对不周山里的凶险估算错误,莽撞进了一次,吃了大亏。
    其实也不算大亏,她在不周山里遇到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能在不周山里活下来,蒹葭自然不信他是什么普通人,但细细查看后发现他的丹田没有一丝丝真气,也没有任何修为的天赋,是凡人无疑。
    她踉踉跄跄撑着重伤的身体,将人从虎狼之地拖了出来。
    他说他叫陆吾,长安人士,偶然路过此地,误入不周山,若没有姑娘出手相救,只怕得葬身于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陆吾每说一句话,蒹葭脸就要红上一分。
    她东奔西走这么多年,见过的世家子弟与门派修士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却从来没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男人。
    她厚着脸皮,扭捏了片刻,说:“我阿爹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
    其实她阿爹还说过,强扭的瓜不甜,缘分一事不能强求。
    但她不在乎。
    因为陆吾长这样,一定甜。
    房间一盏昏暗的油灯燃着。
    蒹葭小小委屈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笑,将臂弯里的竹篮放在桌上,掀开竹篮上蓝白的盖布,说:“昨天我听你咳嗽一整晚,去问了之前给你把过脉的大夫,大夫说你身体不好,需要服药来调理身体,可是我没银子,买不起昂贵的药材,同济堂的大夫答应我在那照顾药材,作为报酬,让我免费将药材带回来,夫君你看,这些都是同济堂的大夫送我的药,明天我把这些药熬了,你喝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吾心中触动。
    自他三岁修行,所见之人不过教导他修为的师尊与各位师叔,修行百年,他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与道义,修行从不敢忘更不敢懈怠。
    师尊曾教导过他,情爱不能碰。
    但师尊也曾教导过他,修仙之人最恐欠下因果,若未还清,这些因果将会在渡劫之时一并还与你。
    当蒹葭提出救命之恩,唯以身相许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借着修为被封的这些日子,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可现在对他如此之好,让他怎么还?
    “你何必为我做这些,我的身体我自有办法。”
    蒹葭委屈神色更甚,“夫君是嫌我?”
    陆吾解释道:“不是嫌你,只是这荒山野岭,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蒹葭一听委屈果然一扫而空,破涕为笑,目光盈盈望着他,“那我听夫君的,明天我去山上采些草药去同济堂换夫君你需要的药材,以后绝对不会这么晚回来让夫君你担心。”
    “采药的事我去,最近有妖魔出没,你……”
    “妖魔?”蒹葭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含泪扑进陆吾怀里,望着漆黑窗外瑟瑟发抖,“夫君你不要吓我,这里哪来的妖魔?”
    一股清淡的药香从怀里侵入鼻翼。
    陆吾身躯瞬间僵硬。
    他自三岁踏入修行之路后,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抬起僵硬的手肘,在蒹葭后背拍了拍,有些后悔将这妖魔的事告诉她。
    妖魔于凡人而言已是毛骨悚然的存在,蒹葭胆小,更容易被吓着。
    “别怕,有我在。”
    “嗯,有夫君在,我就不怕,那……”蒹葭试探问了句:“夫君你见过妖魔吗?他们长什么样?是怎么为祸人间的?”
    “那些妖魔诡计多端,擅长伪装成人为祸人间,不是修仙之人很难分辨得出,我在……长安时,见过一次。”
    房门未关,有风灌入,寒气牵引体内旧伤,他推开蒹葭闷头重重咳嗽两声。
    蒹葭看他咳得厉害,猜测是在不周山瘴气入体伤了身体,得早些找到那些救命的药才好。
    “既然有妖魔出没,夫君你也不要上山采药了,我害怕,不如明日我炖个鸡汤,药材的事我们之后再想办法。”
    “院里那只鸡?”
    “嗯!”
    陆吾目光望向屋外,养在木栏里的公鸡趴在角落安睡,浑然不知明天拔毛炖汤的下场。
    “也好。”
    那只鸡精,早些杀了也算除却一个隐患。
    ——
    翌日一早,蒹葭早早起床,将昨日带回来的药材放入药罐中小火慢熬,又烧了一锅热水,准备待会杀鸡时拔毛。
    做完这一切,她提刀推开院子里豢养家禽的木栏。
    一月前她拖着陆吾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她伤势严重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误打误撞误入鸡妖强占民居,当机立断,一脚将那刚修炼成人的公鸡踹回了原型,将陆吾安顿在这房子里。
    从在不周山见陆吾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想好了未来。
    世人皆怕妖魔鬼怪,皆惧仙人修士,既然陆吾是个凡人,那她就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让他不惧不怕,像凡人夫妻过着普通而平淡的生活。
    再者,不周山里万分凶险,她想要的还在里面,得从长计议。
    在陆吾醒之前,她将鸡窝从里到外好好改造了一番。
    左边开垦荒土种植青菜,右边开辟木栏养些家禽。
    没有家禽没关系,不周山这附近最多的就是妖魔鬼怪。
    两只小兔子抱成一团躲在窝里瑟瑟发抖,大白鹅收起长长的脖子不忍再看。
    蒹葭提刀走到那只躲在角落里的公鸡前面,露出皓齿白牙森然道:“待会我夫君要杀你炖汤喝,你老实点让他杀,如果敢伤到我夫君,我就一根一根地拔掉你的毛,听清楚了吗?”
    她生的可爱娇羞,俏鼻似水滴,一双含情眼潋滟动人,可在公鸡眼里却比妖魔还可怕。
    百岁的老公鸡瑟瑟发抖,扑腾着翅膀求饶:“别……别杀我,我快一百年的老妖怪了,我的肉不好吃。”
    “可是我院子里就你一只鸡,不杀你我怎么给我夫君补身子?”
    “兔子大补!炖兔肉,红烧兔肉,麻辣兔肉,还有鹅,红烧鹅,大鹅炖蘑菇,炖鹅汤……我我我可以下蛋!你留着我,我还可以去帮你找其他的母鸡回来给你炖汤喝,那些才几个月的小鸡仔炖汤又鲜又嫩……”
    兔子眼睛通红:“你才大补!你大补汤!你全家都补!”
    鹅扑棱着翅膀:“你才好吃!红烧鸡,小炒鸡,香菇炖鸡,葱油鸡,清炖老鸡汤,主人你多吃点,鸡汤大补,美容养颜气血好!你夫君的病一喝就好!”
    房门被打开。
    蒹葭低斥一声:“闭嘴!”
    陆吾站在门口,来自山野的清风迎面袭来,还来不及说话,便低头闷咳了两声,肩头颤动,整个人扶着木桩无力咳喘。
    蒹葭连忙上前扶住他,“夫君,我给你熬了药,你趁热喝。”
    放下菜刀,她将厨房灶台上温着的汤药端给陆吾。
    这可不是一般的药,熬药的药材都是她深入龙潭虎穴进不周山里采的,哪是同济堂那种凡间的药能比拟的。
    陆吾本不想喝。
    他病弱的原因并非生病。
    与魔君一战他修为受损,普通凡间的药物对他的伤势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可药汤端至面前,陆吾敏锐感知到药汤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虽然药效微乎其微,但他依然能嗅出其中一味药是他从前炼制丹药时的一味药材。
    “这药……”
    “同济堂的大夫给我的,怎么了?”
    陆吾猜测,也许这药是同济堂的采药童偶然所得,只不过凡人不识货罢了。
    “没事。”
    仰头一饮而尽,丹田真气依旧毫无动静。
    陆吾眉心紧锁,还是得尽快找到他遗失的乾坤袋才行。
    “夫君,你能帮我把鸡杀了吗?这鸡太凶了,我抓不住。”蒹葭指着木栏豢养的公鸡惶惶无措道:“而且我从来没杀过生,我害怕。”
    公鸡胆寒,吓得满地逃窜。
    这女人太可怕太恶毒了!
    一个月前抢了他好不容易抢来的房子,现在还要杀他炖汤喝!
    陆吾走下台阶,接过蒹葭手里的刀,“我来。”
    他一手持刀,一手抓住公鸡两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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