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丁不想打击姐姐的积极性,便由着她做。馅搅好后,添丁做了个示范,他连包了五个,大小不一,最小的和小笼包一般大,最大的现下不显眼,待蒸出来便知能装最小的丙个。“添丁,我看着你用的面皮不同,可有什么学问在里面?”五修柏坐在一边看,觉得弟弟来回换着面皮奇怪。
    “面发的不同,等蒸出来才知。”添丁并未讲太多,一边包包子,一边不忘记注意姐姐舀馅。然后不停的说阒,多了,多了,多了。
    “就这么一点馅还多,弟啊!就算是做生意,咱也能坑人啊!”王琇芸忧心。
    “姐,那个皮子用就是包小包子的,你壮了大馅,皮也发不起来,反而还容易撑坏。再说大的有大的价,小有小有优惠,怎么可能会坑人,再说咱用的料可都是好肉,哪里坊了。”添丁说得理直气壮,“且现下咱们包完是自己吃,又不是立刻拿出去卖。”
    王琇芸知自己想太多,便低头继续做事,傍的做不好,包个包子还是可以的。终于给自己找到能做的事,自然要加把劲。包子摆放到蒸笼之上,一笼一笼垒得挺高,王修柏见不能再垒,便加了火开蒸。
    后世可以拿表算时间,现下无表,便只能盯着数数了,待蒸气上来之后,添丁便坐于蒸笼随近,心中默默的数着数,估计着数得差不多,便让哥哥把火弄小,掀盖吃包子。笼屉上包子个个胖胖的,现下的面如没有后世的雪白,即便如此,也让看着喜欢。捡出来一个尝了尝,这味道好吃,就是淡了些。
    现下可没有酱油,连醋也只是米醋,馅淡了,也只能淡着吃。麻利的捡出包子,分装三盆,一盆让大哥给堂爷爷家送去,顺便要些大酱回来。一盆由姐姐端进屋里给双亲品尝,另一盆添丁端着去了邻居家,之前家中差点走水,多亏对方及时赶过来,这等恩情当不能忘记,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现下又是亲戚又是近邻的,自当要打好关系。至于未包完的馅,添丁准备添些酱和进去。
    接下来一连数日,王老六家上顿包子,下顿包子,起初还觉得美味,天天吃下来,也觉得腻歪。可谁也没开口,比起天天只吃米汤来说,多两个包子,着实顶饿。除了包包子,家中水田也开始插秧,不过在此之前,添丁又添置了六亩上等田。
    那日王修柏去村长家送包子,便被村长叫住,问他家要不要再置些地。王修柏觉得自家五亩地便让他们忙和不过来,若是再多,哪有管得了。不过当下也未拒绝,直言要和弟弟商量一下。村长未多劝,便让媳妇给王修柏拿酱。王修柏回到家后把事一说,添丁立刻跳了起来,买,必须得买,他们种不过来,细出去也能收个租子钱。
    添丁热火朝天的整着蟹田,另一边赶回京的亲随把一路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讲向天子禀报,天子听得认真,待亲随说完之后,“你说那耕机是王宰相的幼子想出来的?就因为他大哥挥不动锄头?”天下之大,挥不动锄头的人千千万,哪没哪个人能想出此等办法,再忆起那幼子抓周时的事,天子坐正了身,那时只当是玩笑听听,现下却觉得,“此子甚是聪慧。”
    亲随只是恭着身子站在一旁做背景,天子不问,他也不开口。想想那幼子,倒是沉稳的,话不多,却很是会处事,想来以后也不会是个差的。
    “李老将军的长孙现下怎才十岁,朕想讨杯喜酒,还要等下几年。”天子说完后提起笔继续批折子。亲随心头一松,那幼子已然在天子心里留了印象,此是好事。
    湘城的添丁可不知自己被天子记下,正忙着和杂货铺掌柜的查螃蟹,连着几日插秧,终于在螃蟹运到前把秧苗弄好。村里的人闻风全都围了过来,在稻田里养螃蟹,前所未闻。掌柜的也是满脸的惊讶,虽没问出口能不能养活,可脸上的神情表露的一清二楚。
    忙着数蟹苗的兄弟二人全然不在意,村长站在地头,揪着胡子,满脸无奈,好好的稻田,就这么整完了。之前见添丁育苗,他家也跟着整,见苗长成,可比他们在地里育的好太多,还想着今年肯定丰收,老六一家不用愁粮,哪想着这两孩子整这么一出。好在还有六亩地细出四亩,余下两亩那兄弟俩现在翻了,也赶得上再种茬稻子。
    蟹苗下了田,兄弟二人便成天换班抓小苗往稻田里扔,还要时不时注意着秧苗,不能让螃蟹钳子夹断了,最主要的是时刻注意不能让螃蟹偷跑。王修柏现下有事做了,天天抱着本也不知弟弟从哪里弄来的书,坐在地头上,边看书边着螃蟹。打地边过的人都会说笑两句,可也以羡慕的居多。
    自打得了圣上赏赐之后,王老六家又是买这人,又是添那个,现下又养上了螃蟹,又置下六亩上田,村里的人都猜测他们家得了多少赏银,于是原本就当王老六家是香饽饽,眼下更是看着往上沾,说媒的人一天到晚的往王老六家跑,却没一个能进得了门的。
    添丁支持大哥科举,眼下就不想让大哥分心,时不时的给大哥讲一些厚黑学,当然添丁所讲的多以生意场推类,官场他是不懂,可不论是言商还是言官,大抵上是相通的。王修柏起初听着觉得与所学相悖,可听得多了,听得进去了,脑筋转开了,便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也会想,幼弟打哪来的这些古怪想法。
    王修柏的婚事,便被拖了下来。王母心急,得儿女分析之后,心里也明白急不得,想想反正只是多一年,待儿子参加完乡试之后,若是进榜,再言婚事也不晚,只是选什么样的儿媳,王母心里有谱,高官家眷绝对不行。
    蟹苗适应了稻田里的生活,添丁便开始着手准备卖包子的事,经家里人一起推荐,小个的,里面参了酱肉的包子最香。王老六听闻小儿子要去卖包子,皱起眉却并未多言。第二天一早,王老六拿着之前儿子看的书,去了田里,此举让家里人皆为惊异。王老六见两儿子一人牵牛一人推车路过地头,便走了两步,“若是卖的好,便带文房四宝回来。”
    兄弟二人应下,往城里赶的一路,两人均在猜测父亲要文房四宝做什么。“大哥那里不是有一只狼毫笔。”
    “那时我出生时父亲所赠。”在没弄清父亲要做何事之前,笔不能拿出来,且笔一直藏到现在,就算再苦之时,他也没想将笔当了。“当年父亲对我及为看重。”
    “大哥努力参加科举便是回报父亲。”即便现下父亲看着挺好,可心里仍是有遗憾的吧!添丁完全无法理解人们对权力的追逐。
    “为兄汗颜。”王修柏摇头,越是听弟弟一些看似旁门的东西,越是觉得自己以前只知圣贤是多么的无知,自认饱读诗书,却不如幼弟明理辨是非。
    两人一路说着话,也不觉得路途远,到了城外,将牛看管起来,便推着车进了城,寻了个位置摆上摊,还未等有客上门,收费的便先一步到了,客气的说明做生意的时间,问明费用后,交了银子,摊便算过了明路,支了起来。
    梧县里无专卖包子的摊,这么一支起来,倒是引了不少人好奇,待炉火上,一个个精细的小笼屉架上,等香味飘出后,便有人问价,添丁立刻报上价,“今儿新开张,八钱一屉。”
    “当真八钱?”问价的人觉得便宜,之前可是说了是肉馅包子,屉虽小,可八钱是着实便宜。得了准话后,问价的人便坐上小角桌边要了一屉。包子上桌后,客人看着屉笼里小小的五只包子,拿起筷子便夹了一个送进嘴里,“香!就是小了些,倒也便宜。”
    有吃的人叫香,便立刻有人跟着风买,八钱对于平头百姓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原本还担心头一天生意不好的兄弟二人,没成想忙得有些供不上,尤其是众人看着现场包制的过程,那可是一勺的肉,吃了一个当真是满口香。
    头一天生意便是开门口,直到包子馅没了,仍有人想要买,兄弟二人心里直乐,且言明前三天均为八钱一屈,之后便为十钱一屉。众人也不觉得贵,二钱一个肉包小是小了点,但解馋足够了。
    第23章
    兄弟两人去卖包子之前,也许还有人觉得他们家得天子赏钱,现下却觉得天子只赏了些物,若有赏钱哪还用得着天天去城里摆摊,据说王老六那两儿子的包子摊很火,从开始摆上摊,就没得闲,村里也有人尝过,实打实的肉,吃进吃里那叫一个香,好吃不贵,村里的人都好奇,包子里装的是实肉,能赚钱吗?
    村里有好事的人,便在兄弟两人收摊回来的路上问,兄弟两人只笑不应。问的人也许只是好奇,可谁知道他们当不当旁人讲,一传十十专百的,引来坏心的人怎么办?他们家都可称为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低调些的好。
    “咋,是怕咱眼红,至于遮着掩着吗!”好奇心没得到满足,心里有些不乐意。
    “我说你就消停点吧!你以为你年岁大些就是长啊?论辈份,你得叫他们叔叔,人家好心带你回来,没要路钱,你就老实的呆着呗,哪来的那么多话呢?”有瞧着不顺眼的,旁人赚多少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刨根问底的,人家不说,他们还反倒摆上架子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追问的立刻消停不再多问,在村里很讲究辈份,现下就是兄弟两人斥责他们,也不会有人出头帮他们。
    别看王老六一家回来有些日子,可村里的亲戚关系还是没整明白,且人也没认全,还真不知谁大谁小,就是觉得是同村的,稍带脚带人而已。
    两人回家后,便商量着以后还是别稍带人了,问被人问赚多钱,还不好开口说,听着烦,遇到没完没了的,更烦。两人商量完后,王修柏便拿着今天新买的书,去地头换父亲回来。添丁则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忙完之后,便回屋睡一会儿。
    忙碌了半个月之后,镇上多了几处卖包子的摊子,且摆摊的样式和王家兄弟相同,价钱也差不多,开始的前三天做了优惠,拉走了一些客人。王修柏有些着急,添丁却一点儿都不急,想想上辈子,末世还没开始之前,别说城市里的包子铺有多少家,就是一个小镇里,就有好几家的包子铺,分点人出去也没什么。
    几处新包子摊开始倒是挺火,大家都图个便宜,可之后却有些萧条了,说来说去,还是味不香。几个包子摊中有镇上客栈,酒楼在此处摆的,起初两厢没将小小包子摊看在眼里,街上各种吃食都有,赚多赚少都是个营生,偏偏有人在吃过包子摊的包子后,跑到他们的店里对他们的包子点评一二,他们听的窝火,便派了小二去买些回来尝尝,这味道一尝,便觉得是不同,把包子拿给厨子尝,试着做了一批包子,总归在味道上差了些。
    听过来吃饭的衙役讲,别看包子摊不大,每天赚得可不少,天天卖光不提,还有提前预定的。某某天,有人定了百来定,第二天不少人都没买着,还把那定得多的人骂了。说的是当趣事,可听的人却发现了商机,尤其是客栈,以往客人走了,还会在他们店里买些馒头饼之类的吃食,现下虽也有,但明显比以往少了很多,换而言之,赚的少了。客栈是最先在外面支了摊子,还占了个非常有力的地方,前几天推行优惠时,着实赚了一些,可之后,每天赚的不多,还余下不少馅。酒楼亦是如此,至于跟风的其他人,几日之后便换做别的生意。
    要说客栈和酒楼这几家也不是没动过什么心思,这些心思里可没有一个是想花钱买,只不过与之交好的人都摇头,表示那兄弟二人动不得,别看现下两人似乎没啥能耐的样子,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吗?本朝前宰相,虽是回乡,谁知道做官时交了什么人,有没有门生。
    在城里做生意的,谁没几个人情,不知又从哪里听传,天子还惦记着王家幼子的婚事,于是动了歹意的人全都憩了心思,走不了黑的,便立刻有人带着银子找上了门,想要买做包子的配方。
    有一个上门,就会有两个,添丁听了几家报的价后,灵机一动,在某天卖完包子之后,拉着哥哥去了杂货铺。杂货铺在梧县的掌柜姓吴,吴掌柜见两人进来,便拱手行礼,随即便问二人今儿需要买些什么,又问螃蟹长势如何。
    “吴掌柜,今儿来不为买,而为卖。不知吴掌柜觉得我家包子如何?”王修柏拱手回礼,便道明来意。
    “便宜,好吃。”吴掌柜用四字概括,可丝毫没有动心的样子,也不怪吴掌柜不动心,实属包子跟杂货扯不上关系。就如比在后世,去五金店买包子,开店的人绝对会骂有病。
    “现下城里有人想买方子。”王修柏不解弟弟为何想要把方子卖给吴掌柜,可弟弟说了,他就得开口问问,若是吴掌柜的买,与熟人做生意,自是比旁人可靠些。
    吴掌柜没有接话,他要方子着实没用,真不知这兄弟二人是如何想的,跑到杂货铺卖方子。吴掌柜可不觉得去买方子的人出价会低,难道是没达到他们预想的价格。
    “吴掌柜不要着急拒绝,容我给你做个分析。”添丁缓缓开了口。“我们家包子二钱一只,成本在一钱上下,还是做成熟的,若是卖生食,成本便不足一钱。”
    “生食?”吴掌柜看向添丁,一只包子净赚一钱,一天下来兄弟俩至少能赚个一两,若是长久……吴掌柜还真没想到小小的包子,能赚那么多。吴掌柜沉默了一会儿,便想到几分,随即摇了摇头,“若我开了一间吃食铺子,买下方子,生熟兼卖,倒也无妨,若在此铺,便是做不得,冬日还好说,遇夏日,便会发臭。”
    “无冰?”添丁有些疑惑,之前他在京城时也有冰,一路往这边赶时,季节跟末世似的,在夏日未觉得炎热,听掌柜的一说,本能的认为哪里没有想到。
    “有冰,可用冰后,成本远超于二两。”吴掌柜摇头,思及眼前的兄弟两身份,便觉两人想得太过简单。见添丁仍是不解,吴掌柜便说起冰是如何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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