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随着宫里来的亲随进宫了,然后又是一夜未归,第二天便传出派兵去边关的传言,王修晋心悬着高高的,比起之前跳脚吵着派兵安南不同,之前吵得欢,却没有派兵的风声传到外面。若真派兵,刚从边关回来的,还带着伤的李菻善会不会再去边关?
    王修晋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做军人的亲人是什么样感觉,他崇尚军人,可真正的做了军人的亲人后,才体会那种时刻悬着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从李菻善回京之后,王修晋便一直没见到人,将军府他倒是去了,只是李菻善却没有府里,管家说一直没见孙少爷回来,倒是听说去了军营,不过许诺若孙少爷归来,便让孙少爷去寻王小少爷。没有见到人的王修晋再一次感慨古人科技落后,若是有电话多方便。
    回到家里,王修晋才反应过来,怕是真要打仗了,若不然李菻善也不会回来之后连家都没回,便去了军营,而将军府似乎也没个主子在。王修晋以为回家后能见到父亲,可从管家那得知,父亲还未归,眼看着便是年关了,真若是现在打,得有多少人家过来不好年。
    若是按着以前朝内官员的尿性,这仗怎么也要拖到年后才能成行,可如今文官比武官还跳着脚的支持打仗,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大梁官员十分好战,其实文官是真有苦说不出,他们怕若说出不支持的话,会被皇上怀疑通敌啊!于是本可以拖到年后的仗,就在文官大力支持下,先是皇上点兵点将,接着便是户部送上粮草,草药,然后大部队便出发了。
    在士兵出发后,王家迎来的访客,李菻善带着礼物上门。此次带兵的是李将军,而李菻善因为身上有伤,未在行军之列,虽然他强烈的表达了可以上战场的意愿,但仍被拒绝,当然拒绝的不是李将军而是四皇子。
    在此之前王修晋一直以为李菻善也是随军之一,哪里想到,李菻善突然上门,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直到见着人,看着李菻善除了清瘦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外,松了口气。“你,没出征?”
    李菻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帮着父亲忙着派兵的事,便没有时间过来,让你担心了。”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你,之前伤到哪了?怎么受的伤?”现在兵也派了,他问问应该没什么了。
    “从边关回来,寻遇一队人的袭击,虽然他们着着梁人的衣着,可从样貌还是说话口音更像是蛮人。他们人多,我方人少,只能边打边退,退至城外时,幸得城内守兵相助才得将对方一队剿灭,留了几个活口后,问出了一些话。”李菻善简单的说起当时的场面,事实上哪里有他说有那么轻松,若不是反应的快,他们怕是全都交代在那,可不是只受了些轻伤。
    王修晋也知不会如李菻善说的那么简单,却也不好于多问,看过李菻善伤后,王修晋知李菻善并没有扯谎,当真是轻伤,只是在手臂,和肚子上各划了一刀而已,好在冬天衣服穿的都多,刀口不深,也就划破层皮。看着李菻善的伤口,王修晋突然有给士兵做防护衣的想法。
    第204章
    前方战士浴血奋战, 后方的百姓不能擎等着胜利的欢呼,也应该动员起来, 为战士准备他们所需的东西,全民皆动, 让百姓知士兵迎战的辛苦, 也让士兵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王修晋的想法和李菻善聊了聊, 李菻善眼睛一亮, 盯盯的看着王修晋,双手握住王修晋的肩膀,“谢谢你的意见,我觉得非常好, 这就回去跟祖父讲。”李菻善晃了晃王修晋,王修晋被晃得有些晕, 等回过神时, 李菻善已经拱手告辞了。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他怎么从李菻善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咆哮马的影子?
    摇了摇头,王修晋觉得自己想多了。李菻善这么激动其实可以理解的,他虽没有在战争时上过战场, 但末世时的经历, 让他觉得,人在前方战斗时, 除了拼死活着的信念之外,后方还有人需要他们保护,不是那种干等着吃闲饭, 他们同样做着努力,那种团结一心,似乎可以冲破万难,让他们抵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异变,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的考验,哪怕到后来,大家面对死亡已经麻木,却仍坚定的共同寻求生的希望。
    抬头看看天,非常晴朗。入冬后的雪下了好几场,有了去年的雪灾,今年雪稍微下得久一点,京城的街头就会出现主动出来清理雪的人,各地的驻守士兵和衙役都会四处走动,看看雪积的如何,确保在第一时间排除隐患,也因此,便是下了连夜的大雪,也没有任何一地上报灾情。
    没了灾情,却没止住战争的脚步。派往南边的使臣年后出发,北边怕是要先一步响起战争的号角。王修晋摇了摇头,还处在冷兵器时期的战争,平时练习的拳脚功夫在战场上并不适用,两方对阵,谁跟你摆架势,直接冲上去生砍,谁的速度快,谁灵活机敏,便占据了优势。除此之外,小队的协作,互相之间的默契度相当的高,且要十分信任,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打战的事,王修晋不在行,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评断或许会有些偏颇。
    “菻善怎么走了?”王夫人觉得奇怪,“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有没有看到他伤哪了?重不重?”
    “娘怎么出来了,快些屋去,今儿天是好,风却是寒的,娘的身子骨渐硬朗,可不能再引起旧疾。”王修晋忙把母亲往屋里扶,“菻善身子没啥大事,这时候身上穿的都多,伤的地方也都是破了层皮,无大碍。这快到年底了,谁家没个事,何况李将军还带兵去了边关。”
    “也是这个理。”王夫人见儿子无异样,心里便踏实了,知李菻善没去边关,王夫人也落下心。“明儿你带着管家一趟将军府,把年礼先送过去,过年年后,他家因有人在外打仗,怕是不会接年礼。”王修晋不解原由,却也应下。
    李菻善带着王修晋的想法回到府里,立刻去寻了祖父,李老将军听完之后,虽觉得想法不错,若想推动,恐十分难。不说百姓会不会有那个意愿,便是那些文官,都会扯出许多理由,别看这次出兵,文官跳着脚的支持,那是扯进其他事,现在让百姓和士兵拧成一股绳,文官绝对是不愿意见到的。不过,李老将军仍觉得当试试。
    事情如李老将军所想的那样,文官绝对不愿见到百姓和武官拧成一股绳,跳着脚的反对,寻着各种借口,甚至还有直言李将军是不是没有底气取胜,才会想出此法。只不过这人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恨不得自抽几巴掌,若是别的武官,他说也就说了,可他刚刚说的是李将军,而提出意见的却是李老将军,满朝文武,现今何人能越过李老将军。
    “若让全民跟着动,是有些劳民伤财,不如便让当地的和围边几个城的百姓组织一下,如今大梁之刃不缺粮,不缺武器,百姓也无需做太多,无战事时,倒可以让一些老妇过去,帮忙缝缝补补。”王大人出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缝补之事,到底还是妇人做得应手,别看士兵上战场无畏,做针线活怕是会差太多。”
    文官也闭嘴了,武官也同意王大人的想法,皇上觉得两边都平衡了,便下了旨,让边关几座城的衙门,无战事时,每隔几日便在闲置之处,请些老妇帮士兵缝补衣物。皇上还特意对老妇进行了一些限定,让文官挑不出事,武官又觉得皇上对他们十分看重,自认胜了文官一筹,散朝时,呼万岁的声音那叫一个洪亮。
    李菻善得了信之后,立刻想去寻王修晋,和他分享好消息,还没等出门,便听仆人言,王修晋带着管家送年礼来了。李菻善忙往门口跑,后面的仆人也是一路的小跑,心说王公子又不会放下就走,何须这般的急。
    王修晋出来时,便从父亲那得了话,且也把想要给士兵做御寒的衣服,和护甲的事和父亲讲了一下,父亲说此事当与皇上相商,王修晋想想也是,他是皇商,行事需更谨慎才行。王修晋准备送了年礼之后,便进宫一趟,问问皇上的意见,如是同意,他就得和裁缝师傅聊聊,什么样衣服又能护身,又轻便,不会让士兵行动不便。
    见到李菻善眼里闪亮,王修晋也笑了,“我已知。”简单的三个字,让李菻善眼里的闪亮稍稍暗了一些,不过仍是能感觉到李菻善散发出的喜悦,“我记得你以前话很多的,现在变少了,真不习惯。”
    李菻善哪是不愿开口多言,而是自觉已然成年,便要沉稳下来,而话多也是单对王修晋,对其他人,他可没有那么多的话,便是疼爱的妹妹,他也是做得多说得少。“我只是太激动了。”
    听着李菻善开口后声音带着颤,王修晋明了对方的意思,他有些理解不了李菻善的激动点在哪,在他看来,这事不算啥大事,皇上不会拒绝的。“等下我要进宫一趟向,等回来再寻你问些事。”
    李菻善不解王修晋为何不现在问,偏要等到从回宫里出来再说,转身见到祖父的身影,李菻善自动脑补了一些,王修晋要讲的话,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不希望其他人听到,便点了点头。王修晋哪里知道李菻善脑补了些什么,见到李老将军后,便上前问安行礼,把来意讲明。
    李老将军点点头,言王夫人想事周道,因长子在外争战的原因,他们家从年夜开始,除了宫宴,便会紧闭大门,一直到有好消息传回。
    王修晋并没有在李家多呆,回家换了官服,便正式的进了宫,在御书房得了招见,方躬身进入,先是行了大礼,待叫起后,才敢直抒进宫所求。
    皇上听完王修晋的想法后,想了想觉得十分可行。有了护身的衣服,便会减少伤亡,征兵的数目就会减少,少了征兵,就不留下更多的壮汉,或从事耕种,或是经商,或为匠,不论是哪个都不会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当然减少伤亡并不是这么一点点的好处,怎么可能不允。
    得了皇上的应允,王修晋便开始忙了起来,这会儿工坊本就没有放假,传出今年过年要赶工的消息后,工坊里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的契约里可是写着缝年节时,工坊若要赶工,当天的工钱翻倍。
    打从宫里出来后,王修晋便拖着李菻善到了裁缝那,相商如何做护身的衣服,即能挡刀,又不厚重,能让士兵行动自如。裁缝们接触的衣料比较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一个个急得一脑门子的汗,都想快些想出办法。
    王修晋倒是记得,古时有种叫藤甲的护甲,只是用什么藤做的,他也不清楚,也就没打算说出口。李菻善一直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王修晋,之前他以为王修晋想问的是关于他们两人的事,哪想是关于士兵平时如何防护,而在得知王修晋要给士兵做护甲后,李菻善觉得十分的惭愧。不论是想事,还是办事,遇事时处理,他都不如王修晋想得周全,李菻善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护着王修晋,而实际上呢?王修晋并不需要。
    王修晋感觉到李菻善的不安,他以为李菻善的不安来自于战争的不确定,毕竟亲爹赶赴沙场,在战争没有开始将,没有人敢预言哪方一定会取得胜利。“大梁的军队一定会打仗对方,将来犯者驱赶出去。”
    李菻善点了点头,他真正不安的和纠结的,并不希望王修晋知道。
    “真希望能快些想到制作护甲的材料。”王修晋明白什么叫战争不等人,两方对阵,对方不会管你是不是战备如何,粮草够不够,对手巴不得你什么都缺,什么都没准备好。“战争年前是不能打了,年后队伍到了边关,应该不会立刻就打吧!”
    第205章
    仗怎么可能说打就打得起来, 想打也得有个对象。边关也是有驻守的士兵,在大部队没到之前, 边关的士兵便肩负着顶住敌袭的压力,可敌袭只在皇子离开的前几天还像模像样的攻了几次,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一夜之间, 敌袭之兵全都没了影, 若不是城外百里之外,有敌人活动过的痕迹,他们差点以为敌袭是他们幻想出来的。
    敌退的消息还在边关郡守的王爷案上压着,京城派兵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王爷被快速的反应吓了一跳,依着他了解, 那帮子大臣不是应该跳着脚嚷着这个那个的, 还会扯上年关不宜引起战争之类的话,然后和武官打几天的嘴仗,年后能把兵派出来就不得。王爷看了看案上的退兵消息,更不会递上去, 兵来了更好, 至少能压压阵,谁也不能保证, 那帮偷袭的人会不会再卷土重来。一想到上次那帮蛮子偷袭四皇子,王爷气得肝都疼,还好四皇子福大命大, 没伤到半分,这若是伤着了,他也不用在这边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直接提头回京。
    偷袭的蛮子也不好过,数百人的偷袭队伍,回去时只有不足百人,想抓些百姓都抓不到,以前,大梁边城外有村庄,现在便是村庄都圈城内,想要抓些百姓回去做奴隶,除非能冲破高高的城墙。而那城墙,还是不提了,谁特么想的损招,在墙上弄刀子,那刀子还和墙是一个色,一不小心就被戳到。
    当初建城墙的时候,便是四皇子守边关,这招便是出自他脑,而引发他思出此等损招的源头,便是浇智铸泥墙时,有人不小心把盆子掉到铁柱上,赶巧那个铁柱头又粗又尖,也不知盆子年头太久,还是太过干劲,盆子被戳个洞。四皇子全程目睹了过程,当时也没想太多,到了边关建城墙时,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这事,便把建筑的头叫了过来,把想法一说,那个头忙又加了句,若能跟城墙一个色,绝对不易被发现,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谁也没想到,他们的主意当真派上了用场,想要夜里爬墙的蛮子戳了一个又一个,早晨看城墙上,冻了一层红色。这样的情况,一个出主意的在回京的路人,一个进行操作,并做了小小改动的人,在秋城正忙着收拾府衙里那些怀着小心思的官员,怎会知边关的情况,便是知了,也会道一句蛮子活该。
    京城成衣铺里,王修晋还等着李菻善的回答。李菻善将视线从裁缝身上移开,“现在的季节不适合打仗,蛮子也不会停留太久,若是以前,大概会就近抢个村子,把人和粮食带走。”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怎么听着和上辈子学近代史时,某鸟国的三光政策有些相似,那鸟国不会是蛮子的后代吧!“那是不是说,李将军到那时,蛮子或许早跑没影了?”王修晋抓住了重点,李菻善能想到的事,李将军会想不到?那么为何还要跑上一趟?
    “和蛮子的一仗早晚要打起来,边关之地是他们划出来的,却没有想过如今会变成边民吃饱穿暖,怕是早就后悔了,却不能明着来,只能套用以前的老办法,抢些就跑,可是他们这次却栽了个大跟头,四皇子在任时,把边关的城墙连着修,他们那边下手,绝对搞不到好,若改去川宁,有宋将军在,他们也讨不到便宜,还会损失不小……”提起战事,李菻善便开始给王修晋普及一些他能知道的事,王修晋听得直瞪眼,四皇子当真是大手笔,可真够狠的,把城墙连着片修,难不成他是想修条边外的长城?
    两人便一人讲一人听的在成衣铺里坐了很久,一直到裁缝说想出个办法,可以一试。两人同时起身,李菻善却没开口,成衣铺毕竟是王修晋的产业。王修晋知李菻善急,且事关重大,便直接开口,“师傅大可以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说,我着人寻来。”
    师傅立刻拉出单子,上面不单单有衣料,还有一些草药,王修晋不会多问,依着单子去置办东西,李菻善也将单子上东西记全,有一些市面上没有的,李菻善便会去寻小爹问问能不能帮忙弄到,年三十的晚上,这些东西到了师傅的手里。师傅们也知此事紧,也没想年不年的事,大年初三的早晨,王修晋便接到师傅们传来的消息,做出一件护甲,需寻人试试。
    王修晋让人去趟将军府,把消息给李菻善送去,然后直奔成衣铺,试护甲容易,只要李菻善带着刀过来,对着衣服挥一下不就知道,行不行。在衣服做成之后,师傅们已经用一些尖锐的东西试过,效果还不错,但因没刀枪类的武器,他们也不敢保证无事能不能防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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