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菻善的视线一直随王修晋而动,见王修晋倒在床上后,忙别开看眼,可又忍不住望过去,扫了一速的别开,然后又忍不住去看,重复了几次之后,李菻善清咳了一声,“那你继续睡,我出去转转。”离开的速度相当快,若王修晋此时睁开眼看向李菻善,就会发现,李菻善离开时姿态别扭,若脑子运转正常,就会分析出,李菻善走路顺拐了。当然,王修晋即没睁开眼睛,脑子也没有正常运转,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
    王修晋再次醒来时,太阳已升起,李菻善又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前看书。王修晋努力回想了会,模糊的记里,似乎有李菻善过来的事,“你早晨出去了?”
    “出去了,不过没有遇到卖早点的,就在店里要了些,是现在吃?还是等下?”李菻善合上手中的书,看向王修晋。
    “现在下楼吃,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洗漱一下。”王修晋快速的往身上套衣服,然后洗脸漱口。李菻善翻开合上的书,视线去没落在书上,而是一直留意着王修晋的动作,看他穿衣,看他漱口,看他洗脸,看他用布巾擦脸……王修晋的快速,在李菻善的眼里无限放慢,等到王修晋即将转身前,李菻善低下头,缓缓的翻了一页书。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手里的书,挑了挑眉,这人看倒书,居然还能翻页,有才。他又不是没有知觉的人,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有人在看着他,而屋子里就他们两人,除了李菻善在看他,还会有别人吗?而李菻善装得实在是太差,装看拿正了。理了理衣服,王修晋走到李菻善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你的书拿反了居然还能看到翻页,赶问兄台是如何练就看倒书的特殊本领。”
    李菻善非常淡定的将书倒转过来,“为了练就倒背如流的本事,只能行此策。”李菻善把书放好后起身,“可以下去吃饭了?”
    “走吧!早饭过后,咱们还得去寻官牙。”王修晋先行迈步往外走,李菻善紧跟在身后。
    两人下楼的时候,便见客栈里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些,两人也没在意,寻了个空位坐下,小二忙热情的过来招呼,比前昨天,今天的热情显得更真切,问明两人要的东西后,小二上菜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甚至比别的早来的桌还要快上一些,引了一些官人的不慢。小二也不在意,“若论先来后到,两位客官昨儿可是在小店住下,肯定比几位先到。”王修晋笑而不语,十分低调的和李菻善吃起早饭。
    京城,李将军押解俘虏搬师回朝,一路上受到百姓热情的欢迎。被抓住的哈德王一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一点草原雄鹰的英勇,缩在角落里如瘟鸡一般。
    李将军将人交出之后,便进宫送兵符。回到家里,见到米掌柜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面对父亲时,则十分严肃的把在哈密那边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比在宫里说的要仔细,尤其是关于哈密最深入的那些地方地形,虽然赶出去了一帮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讲完地形之后,李将军又讲了一此次的伤亡情况,较之以前战场拼杀,要少得多的多,“护甲真的是太有用了,若是更换得勤,冲锋的士兵伤亡还会再低一些。”
    “有用就好。”李老将军长出了口气,“你是不知,朝内因为给士兵专门建立武装工坊的事,连吵了数日,虽说现在工坊已经快要建完,但仍是会有人时不时的跳出来,声称此工坊就是往里扔钱,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伤亡减少,便证明工坊有存在的意义。”
    “工坊?又是准儿媳妇提出来的?”李将军语气得透着炫耀。“还是儿媳妇在管,那一定要先顾着咱家的队伍。”
    “并不是孙媳妇在管,而是皇上身边的肖亲随打理,套用孙媳妇的话说,工坊不是用来赚钱的,就不归他管的好,以免多生是非。”李老将军觉得王家小子,十分狡猾。“你先去休息吧!明儿早朝得打起精神应付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还有菻善和孙媳妇去奉安了。”提到奉安,原本要放儿子休息的李老将军,又多说了几句。
    李将军皱起眉,“他们走了多久?”
    “算算日子应该到奉安了。”李老将军也忧心着长孙及王修晋的安全,毕竟这次是两人单独前往。
    在奉安的李菻善和王修晋此时正溜溜达达的寻官牙,一边打量着城中的热闹。第二次走在奉安的街头,就会比前一场发现更多的问题,如果说上一次只顾着看人,那么这一次,两人除了看人之外,也会把各种摊位,还有摊上的东西看得仔细。出走一段似乎很是繁华的街道,王修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见到有何不妥的东西?”李菻善小声的问着王修晋。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想,这里临海,就应该有港口。有了港口除了供人们来往外,还有就是通商,除去南北货物的流通之外,还得和海另一边的岛屿上来往才是,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也许是我不清楚两边的东西要如何区别才看不出?”王修晋把心里奇怪的地方说了出来,“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海那边为寇国,与丽高比邻,打过丽高的主意。前些年,丽高的人还跑到大梁来诉苦,想要让大梁出手对付寇国。”
    第213章
    听着李菻善说着关于寇国和丽高的事, 说来说去无非是寇国看中了丽高,想要据为己有, 但丽高虽然是独立国,却依附着大梁, 不过说是依附, 王修晋看来就是那种时不时会寻上门, 只会哭穷的拐了八百十里的亲戚, 这话都是好听的。王修晋最为不待见丽高,那屁大点的地方,还跳着脚的把别人家的历史往他们身上套,上辈子他还听过, 南丽高国内曾经把东北几省绅入他们国家的版图,天天叫着这个是他们祖宗, 那个是他们国家的, 其实细算下来,他们说得也不算错,他曾看国元代的舆图,南丽高国在元朝的版图内, 北丽高那块地方才是真正的独立国。若以元朝地图说事, 完全可以说,南丽高国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看不上丽高的王修晋在李菻善讲完之后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就让他们互相掐去,年年给那帮孙子钱, 也没见他们守好门,要他们,还不直接占了,另派能者去管。”
    李菻善没有言语,若是文人都有王修晋的想法,大梁早就变得不一样,也不会出现被人收买的事。“你不临朝,大概不清楚,前不久,丽高王派人过来求娶公主。朝堂上可是谈论了数日,依着皇上的意思,自然不想把公主送去丽高,但一些文臣却认为,嫁一位公主能让丽高安份,不失个好方法。”
    “他们的嘴是用来排气的吧!居然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大梁需要嫁公主以免战吗?他们是给皇上做臣子,还是给丽高做奴隶的居然对那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摆出卑躬屈膝的样子,听着咋这么堵得慌。”王修晋气得颇有些口无遮拦。
    “你……”李菻善不知要如何接话。
    “寇国也不是什么好鸟。”王修晋心气不顺,却也知跟李菻善说再多也不无用,这事脑残的还是那帮明明是大国臣子,却非要摆出奴性的文官。他一直觉得文武对抗,只要在大事上不出错,也没什么,可如何也没想到,在涉及到国家利益上,这帮子文官,想的不是国家名誉,而是自身利益,真是让人想上去给他们几拳。
    两人之后没再提此事,但王修晋的心里仍是不舒服,强压着没表露出来。寻到官牙后,两人便把所求之事讲明。奉安的官牙远比其他城的人负责,他们不但要看官引,还要有人能记明他们为良人才能为他们租赁房子。两人身上有官引,而良人证明,似乎也好弄,昨天晚上还帮了客栈一把,掌柜的应该不会拒绝。两人商量之后,便回去寻人,如他们所想,掌柜并没有拒绝,且让小二随他们跑一趟。
    官牙似乎和小二认识,两人扯了几句,小二还强调昨夜得了二位的帮助,还望官牙给行个方便。官牙听闻昨夜之事后,态度变得很快,问明两人要租什么样的房子后,立刻带着两位去看房子。
    奉安里闲置的房子并不多,独门独院的宅子确实有几处,把几个院子都走了一遍,两人商量了一下后,便决定了一处院子,小院位于闹市之中,却又不会受闹市影响,当真是闹中取静。房子地点不错,价钱也不便宜,又因为不确定会住多久,只能付了整月的银子。
    这么一道,王修晋暗里套了几次官牙的话,奈何官牙话虽多,却就没一句能为他们解惑的。两人并没有气馁,这样的情况,在预料之中。有了新住处,两人便去客栈结算,并把东西搬到新的住处,搬完之后,两人又去了一趟官牙,新院子里,需要雇佣些人,负责平时的打扫,洗涮。
    官牙只是应了下,并没有立刻让他们看人,只说让两人回去等,晚些时候他会带着人过去。两人也不在意官牙的反应,处处奇怪的地界,什么不一样的行为都是正常。
    “送来的人估计不是好套话的。”回到临时的住处后,王修晋瘫住在椅子上,“到时我们说话也得注意,我们想从他们嘴里套话,他们也有可能是过来监视我们的。”
    李菻善明了,只是他从没有想过能从下人嘴里套出话来,以奉城严谨防范的作风看,送来的仆人搞不好连话都不会说。“晚上我准备去海边一趟。”
    “晚上去海边,你能看到啥?而且还不安全,还是白天寻机会吧!”王修晋不放心,看着李菻善没有开口,他也清楚无法说服李菻善,他也清楚白天往海边走,会遇到一些麻烦,反而晚上过去,借着夜色掩盖,也许会更容易一些。“菻善,你说市场里卖海产的人,他们都什么时候打渔?在哪里打渔?”
    李菻善转过头看向王修晋,似乎明白了王修晋的意思,“不如,我们去问问能不能到海边钓鱼?”
    “估计去问的话,会被海边最近涨潮不安全为由拦着,不如直接带着鱼竿过去。或者在市场好好留意卖海产的人,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可以能打动的人。”王修晋想了想,“我觉得,也应该留意一下奉安的百姓,他们不见得都会在市场买海产,想要买到新鲜的海产,还是在海边等归来的渔船为佳。”
    “这些都可以一试,不过晚上还是要去探探路,看看有没有设暗卡。”李菻善没有拒绝王修晋的提议,但晚上的海边之行,仍是要继续。王修晋不再多劝,只能随着李菻善的主意,且他也不能跟着去,以免拖累李菻善的行动,他是学过拳脚,但和专业级的人比起来,他那点拳脚就摆不上台面了。
    把话题转开,两人又提起海产,打从昨天进城,王修晋就没有满足口腹之欲。到了海边,若不吃上一顿新鲜的海味,那就相当于白来这么一趟,王修晋打定主意,等下要去买些海鲜回来,不用多麻烦的烹饪,只需要清蒸后蘸着醋吃,就会十分的美味。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院外的门被敲了几下,李菻善起身出去开门。王修晋正酝酿等下要买哪些海鲜回来,在古代吃着原滋原味的东西,便是没有吃货属性的人也会被点亮。王修晋想不起上辈子入口的都是什么滋味,却是能十分准确的形容出来……味不对,套用后世的一句说就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王修晋正想得出神,李菻善带着两人走进厅堂。听到脚步声,王修晋抬眼望去,这两人看起来十分实诚,不是耍滑偷懒之辈,视线从两人身上转向李菻善,李菻善开了口,复述了一下刚刚见官牙的情面。
    刚刚李菻善到门口,便见官牙带着这俩位,官牙夸奖了一番两人后,才悠悠的道出,两人能听到声音,却不会说话。李菻善早已猜到,便只是扫了官牙一眼,然后便将两人全都留下。官牙以为会受到的为难没有出现,让他松了口气,见院门关上,官牙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你把官牙直接关门外了?”王修晋挑了挑眉,“你这会不会把他得罪了,会不会等咱们离开时,官牙寻什么借口让咱们赔些银子?”王修晋相当会做戏,“我倒不是差钱,只是觉得不能白白便宜了官牙。”
    “若是他敢,回京之后,便去都察院告状便是。”李菻善从善的接道。
    “会不会不太好,这么做似乎不是很君子。”王修晋一脸纠结的样子,两人的对话没避开雇来做工的两位,时不时的也会用余光扫一眼,两位中稍微年轻一些的妇人略显得焦急,另一位年长的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他们说什么与她都无关一样,大概是做这样工次数多,见过的人也多了些,知道如何隐藏表情。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对了,她们要如何称呼。”
    李菻善顺着王修晋的意思,将话题转了过去,分别说了两人的姓,还有以后会做什么,王修晋点了点头,然后摆出一副很兴奋的表情,“两位可知哪里能买到新鲜的海产,我已经惦记了许久,想要尝尝鲜。”
    年轻的妇人先开始比划,王修晋看得有些懵,只能连蒙带猜,“你是说你知道哪里有卖?是就点头。”年轻的妇人快速的点头,然后王修晋立刻起身,“走,走,走,快带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年轻的妇人却忙摇头,手势有些急,王修晋看向李菻善,李菻善微微的摇头,另一位年长的妇人则摇了摇手,拦住年轻的妇人,向两位主家轻轻的伏身,脸上带着笑做了走的手势,随即又躬身。王修晋似乎懂了年长妇人的意思,让另一位留下打扫,和李菻善一同跟着年长妇人往外走。
    被留下来打扫的人,看着三人的背景,轻跺了下脚,咬了下唇,之后默默的去打扫卫生。
    出去买海产的两人随着妇人走进一家小巷,刚进巷子便闻到一股非常浓的海腥味,王修晋猜测巷子里住着的人多半是以捕鱼为生的。前面引路的妇人走了几户人家院门后停在了一家门上贴着一对喜字的门前,这户人家大概刚办了喜事没多久,门上的喜字还特别的红艳。
    妇人拍了拍门,没一会儿便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过了没多久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壮实的小伙,见到是妇人,脸上露着笑,看到妇人身边的两位,小伙十分认真的打了一番后才开口,“婶子过来是要买什么,今儿运气好,捞上来不好的东西,还没给铺子里送去,要不婶子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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