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以为,单为寇国人,不足矣有此能耐,必有人与其相通,不然寇国人如何能那么凑巧的在换班时进了船坊,还那么会选地方的找到了可以点燃船坊的地方,如果不是被人及时发现,船坊里怕是全部烧毁,损失一艘战船,小儿承担的起,可若是安插船坊中,小儿恐无力养船坊。”王大人话里有他想的,还有王掌柜带着王修晋暗示的话转达的意思。
    皇上本就有着怒火,虽然现在无战事,船坊生产战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他还想统治海之外的国家,尤其是在皇室的子孙从海外归来之后,再加上王修晋对海外一些东西的推崇,让皇上起了占领的念头,出征海外便需要战船,这也是他没让船坊停止生产的原因,哪想到就被人这么毁了。皇上想起前不久,有文臣提出要停止造船的说法,说什么浪费钱财,不由得让皇上多了些心思。
    李家,米掌柜、李家二老爷都是带着怒气回来的,后面跟着的三人脸色也不怎么样,李大老爷被老爷子招了回来,告诉他派些人照看王修晋在京城的产业,务必保证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父子俩刚讲完,便见出去订亲的人归来,本还想问问如何了,看着几人的脸色,猜到不太顺利,大老爷正准备开口,就听弟弟气呼呼的说着和教书先生家的亲事黄了。
    老将军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再找便是。大老爷本想问上一句,却被米掌柜瞪得闭上嘴,心想着等回房后再问也不迟。二老爷火气并没有消,对那位教书先生心里是千百个不满,却不可能向父亲道明,便把话题转开,问起王修晋那边出了什么事。
    大老爷便开口道明船坊被烧了大半,长子和王修晋一并过去查看,算一下到底损失了多少。
    二老爷听完来龙去脉后,还没消下的火气便借着这火吼了一句,“这帮子混蛋!”
    那位教书先生是有不少学生的,教书先生自觉在李家折了面子,回去和学生说了一番,以为学生会向着他,哪想这些学生对倔老头也不是很喜欢,倒是王修晋新楼学堂的先生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那位先生的事,便仿着上次做过的事,针对教书先生做了一遍,这事王修晋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估计会阻止新楼先生们的动作,他觉得没有必要啊!
    连续奔波了数日,一行人到达船坊,士兵把船坊围得紧紧的,王修晋仗着是船坊东家的身份才得已进去,船坊里,管事正带着做工的人在里面做着清理,见到王修晋,立刻过来汇报船坊的损失,王修晋看了一眼管事头上的标签,没有任何的异常,再看向其他人头上的标签,也没有奸细的名头。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难不成猜错了?“船坊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自愿过来帮忙清理的,大家都想早日恢复上工。”管事苦笑了一下,“只是以目前看,恐怕是要重新盖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那伙流民真是太可恨了,即便他们烧死船坊,也不解恨。”
    “都烧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在,王修晋心里盘算着如果提议把人聚在一起,会不会有人没来,能不能从来的人里找到些什么。
    “没有一个活口。”管事这些日子也想了不少,从开始恨不得流民全都死了,到后来的觉得若是有个活口,会不会问出来点什么,尤其是驻守的士兵中头领,几次盘查船坊里做工的人,管事的也发觉了些不妥之处,能过来参与清理的人,都是管事觉得可以信得过的。
    王修晋听到管事之后的解释,点了点头,管事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船坊里清理的人,没有一个标上有异心的标签,“过来帮忙清理的,这些日子给三倍的日工钱,在船坊恢复前,每月工钱照付。”
    王修晋的话音刚落,管事的傻了,管事知道东家大方,不缺钱,可没想到东家大方到这样的程度,从现在到船坊再次开工,少说也得半年之后才成,这么长的时间,东家养着近百人,还是按着以前的工钱算,那得赔多少钱。管事的张口想要说什么,王修晋抬手拦着,“我也心疼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不能因为我心疼钱,就让做工的人几个月没有收益,这样忠心的,又成手的人可不好寻。”
    管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您就不怕他们拿着钱,到时候不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问心无愧就行。”王修晋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说以后他会推出一系列的福利,还会以船坊为优先,像是建房,他就想着不盯着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先在船坊这边做试点,以后便是医馆,也先从这里开始,算是对在船坊做工人的一种补偿。
    东家开口,管事的也只能听听,他自认没有王掌柜的两下子,怕是说不通东家。便把这个消息转给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全都感激东家的作为,有人还念着再开工前就当做养身子了,不用给他们开工钱,东家也不容易。王修晋去笑着摇头,寻了一个高的地方站到上面,“我十分感激大家对船坊的付出,我没什么大能耐,但养活大家,还是够的。”
    王修晋本还想加上一句,也是皇上的旨意,但想想把皇上说到后面,还不如说提,以免被人抓到把柄,又是对他一顿抨击。雪中送碳的人少,落井下石的,绝对不会少。
    做工的人里,自然也有那种老好人,偷偷的去询问管事,能不能让没来的人也参加,管事的看了一眼过来说话 人,知道这人是老好人,便随便寻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不过他也担心,其他的人听说之后,会不会寻过来,必须今天听到的人不少,肯定会传出去。
    王修晋摆手,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若是他们寻过来,倒省得他费心思了。管事的也不知王修晋什么心里,只能干着急,看向一旁护着东家过来的李家长孙,这位就不管管东家?就算东家钱再多,可也得悠着点。
    李菻善怎么可能会管王修晋怎么处置此事,对于商业方面的事,他不懂,就算是懂也不会对王修晋的决定胡乱指责,他能肯定,王修晋做事肯定有原因的。
    一路赶过来的王修晋,没有在放完话后就离开,而是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李菻善自然而然的跟在身边,做工的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麻利的开始做事。
    在船坊一直做到晚上,王修晋才李菻善去家丁包下的客栈,王修晋进了客栈之后,便让掌柜的准备馒头和大肉送到船坊,给守着的守兵。掌柜立马应声去吩咐,王修晋累的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回到房间里,把腿伸直,看向李菻善,“晚上要吃些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厨房给你多烧些热水。”李菻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坐下,“受累了。”
    第333章
    若是别人说“受累了”, 王修晋大概虚伪几句,但是李菻善, 王修晋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么, 委屈吗?有, 而且还不少, 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 投了大笔的钱,结果呢?让人给烧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流民所为,他也认了, 可偏偏这里面怎么想都有他人参与的痕迹,怎么能让他不憋着口气, 堵在心里相当的难受。除了委屈, 还有精神上的累,身体的累,睡上一觉就能缓过来,而精神上的, 是如何也缓不过来的。
    有时候, 王修晋会想搬回王村去生活,两人养着孩子, 种上几亩地,只是这样的生活,也只能存在幻想中, 至少近些年是不可能发生。现在他的摊子弄得太大了,想要收手是不太可能,就算是若干年后,估计也不太容易,即便是从现在开始收手,一点点的收缩产业,王修晋凌担心的不是可行性,而是那工坊里做工的人怎么办,他自认不是好人,却也做不出断了众人生路的事。
    叹了口气,王修晋苦笑着,“没什么累不累的,就是想着早点解决,不能让那些做工的人没了营生的路,不过以后进船坊的人,一定要再三的清查才行,等下给王掌柜去封信,让他把其他工坊和商铺的人,全都清查一遍,不能再其他的地方也发生类似的事。”
    “京城和边城的不用担心,湘城那边,父亲也会有安排,不用担心。”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我让人先把热水送上来,先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再吃饭,然后就休息,明天怕是有得忙。”
    王修晋没有异议,他清楚明天恐怕相当的忙,肯定会有很多听到消息过来想要上工的人,不用做工,还有钱拿,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而且见有人拿,而自己没有拿到,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王修晋能想到明天的场面,一边揉着腿肚子,一边等着热水,他现在就有些泛困。
    没一会儿家丁带着几个伙计抬着热水桶进来,手脚利落的支起屏风,家丁麻利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抱了出去。王修晋等人出去后,便泡进桶里,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热水桶里加入了一些中药,药包是家丁从京城带来的,对缓解疲劳,非常的有效。
    王修也不知泡了多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李菻善走了过来。王修晋眯着眼睛,不愿意开口。李菻善一手撑着水桶,“需要帮擦被吗?”不想说话的王修晋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向前挪动着身体。
    李菻善拿起被王修晋顶在头上的布巾,过了下热水,便认真的给王修晋擦背,王修晋舒服的直哼哼。李菻善眼里满满的温情。
    这一夜王修晋休息得很好,一觉到天明。起来用冷水洗过脸后,王修晋没急着去船坊,而是准备四处看看,他准备等到人聚集很多的时候,再过去。王修晋昨天本想嘱咐管事的也晚些去,但怕管事的若是去晚了,船坊里之前没有去做工的人会闹出事来。王修晋却是没把那些驻守的士兵算上,有这些人在,便是有人想要起哄闹事,也得掂量一番。
    王修晋快晌午的时候到达船坊,还带了不少吃食过去。李菻善和家丁手里都没空着,尤其是家丁,还推着个单轮车板车,上面堆的东西更多,分了两车东西给士兵,士兵笑得特别豪爽,这个时代的士兵可没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铁纪律,因此也不会推拒送过去的东西。士兵偷偷的和王修晋讲,早上来了不少人,因为他们守着,他只让在薄子上登记过的人进船坊,其他人一个也没有放进去。
    “那人都去了哪里?”若人都回去了,那他过来的就太晚了,他怕是要悔得直拍大腿。
    “那些人都没走远,估计看到您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没一会儿就得聚过来,您可得仔细着,会不会还有流民幸存,我们也说不准,可别出了事,您若是不想见他们,我们拦着便是。”士兵说得很仗义,他们昨天得了不少荤菜,今儿王皇商又送来不少,不冲着派他们过来的,单冲着皇商的行事,他们也得回护一二。
    王修晋立刻笑了,拍了拍说话汉子的肩膀,“受累了,这样,等他们过来,也别赶他们,但也别让他们进去,让人进去寻我,我出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出大鱼来。”说完后,便让家丁偷偷给士兵塞一小壶的酒,士兵是明令不可以在军营饮酒。
    士兵看着手里的酒,下意识的看向李菻善,只见李菻善背对而立,士兵立刻明白什么意思,傻笑了两声,然后麻利的把酒藏好,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其他家丁进了船坊,和李菻善说话的时候,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别说,还真看到有一些人往这边走,王修晋也不停留,带着人进了工坊内,招呼着做工的人过来先吃些东西,管事的见着王修晋立刻过来,说着和外面士兵差不多的内容,话里话外的抱怨着现场做工的人,连赚钱都不知道偷摸的赚,他早上也和这些人讲了,若是全都过来做工,肯定不会三倍工钱,说不定昨儿说好的到复工前按原本的月钱发月俸也会折出去一部分。
    “你这话说完,就不怕他们有意见?”王修晋脸上带着笑,也没说对管事的话说得对错。
    “有些人可就后悔了得不行,有些人还在讲哪个多嘴的,自己出去不想赚钱就明说,不要连累大家,然后就是互相攀咬,吵闹了好一阵,我头都被吵得直晕。”管事的摇了摇头,脸上泛着苦笑,“东家决定怎么办?不会都招回来吧!”
    “当然不可能都招回来,就是这里的人,也不见得复工的时候,还会出现。我昨儿晚上已经想好,让人调查工坊里的人三代以上,若没有异常,且人还能信得过的,才能回船坊来,稍微有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招收,我可不想天天在京城里睡不着觉,想着船坊是不是被人下黑手。”王修晋看着不远处沉闷着吃饭的人,这些人里,怕是有很多都担心他让外面的人进来,怕没了三倍工钱,更怕从现在到复工前的月钱也没了。
    王修晋和管事的聊了一会儿,便看见刚刚收了酒的士兵跑进来,还不等他开口,王修晋便先冲他点了点头,没想到人聚得还挺快,王修晋叫上管事的,和李菻善带上家丁往外走。一直偷偷留意东家和管事的动静的做工人,互相看了一眼,推出一个机灵些的,让他到门口看看是什么事。那位看着吃食,再看看东家的身影,立刻摇头,“我不去,爱谁去谁去,若是被东家发现了,直接让我回家,我可就赚不到钱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需要我的工钱养活着。”那人脑袋晃得圆,说什么也不动。其余的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动。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也都指望着他们的工钱为生,而且还不只是老小,连弟弟妹妹都是指着他们养活啊!
    王修晋带着人出来,扫了一眼外面聚过来的人,便乐了。围着的这些人里,并不全是船坊的,有不少人是过来起哄的。王修晋叫来士兵和家丁,点着他看出起哄的人,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先抓了便是。士兵是觉得皇商为人不错,也乐得先卖个人情,以后至少还能在吃食上占些优。
    士兵带着人和家丁一起连续抓了近二十人,围过来的做工人声音也小了些,王修晋也不费力,直接交给官府,由他们出面审问便是,不管和流民有没有关系,这些人都是必须要好好管治一番。没了混水摸鱼的人,王修晋再看向其他人,一眼便看到两人的标签上明晃晃的写着“探子”二字。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现在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和火烧船坊有关,如果有关,还有没有其他人,抓了两人后,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菻善倒不在意这些,听完王修晋的分析之后,直接开口就是两字……抓人。
    王修晋深思了一会儿后,才点头同意,“抓吧!先审审再说。”
    李菻善带着人过去,很快便抓到两人,这两人是不会送到官府的,王修晋是准备亲自审的。压下心底涌出的激动,王修晋看向仍旧没有离开的人,“大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我很清楚,在场的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可以说都是靠着这份工在养家糊口,我清楚大家的不容易,但大家也要知道,不是我不想让大家回来,而是船坊里的探子一日不清除,每一人都有可能是这场火灾勾结流民的细作。”王修晋说的话很是直接,立刻引得被士兵拦着的人大叫自己不是细作。
    “是不是细作,不是我说是与不是,而是由官府和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他们共同调查后的,待查明之后,凡是接到通知在船坊复工之日便可回来做工的人,都可以按月领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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