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可好?”乾隆的下巴正好抵着她的耳后。
    魏芷卉轻轻地点了点头:“谢皇上。”
    乾隆附在她耳边轻声唤了声刚赐的小字,倒引得魏芷卉浑身酥麻,她紧紧攥了手心里的帕子。
    初菱早已退了出去,乾隆看了眼攥着帕子的玉手,发出一声轻笑,一手轻轻地去展开那手,一手揽着她。
    紧握的手刚一展开,怀里的人便已化作一池春水。
    他笑了声,像她刚才那样,在她的唇上,也刻下一个轻吻。
    只是与她不同的时候,他很快便又吻了下去,唇舌之间,桃花酿淡淡的酒香还未散去,鼻息之间,有她身上挥散不去的的雏菊香,也有海棠和桃花混杂一起的花香。
    嗯,还有那龙涎香。
    各色香气混杂在一起,魏芷卉并不觉得难闻冲鼻,她只觉得,自己可能又要醉了。
    被抱进内殿前,她朦胧间看了眼窗外早已黑了的天色,一时间又变得昏沉起来。
    如莲藕般的手臂上有一丝凉意,她不免地往抱着她的人身上贴近了些,汲取着自己渴望的温暖。
    雨声大了起来,风声呜咽着,外殿唯一亮着的烛火轻轻地颤动着。
    床榻上,碧绿色的缎面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朵海棠花,淡淡的粉色宛若女子的两颊一般。
    魏芷卉渐渐迷失的意识里,她只觉得比下午还醉人。
    可这一次让她沉醉的不是桃花酿,是耳边从未断过的“子衿”二字。
    雨声淅沥,良久以后,雨势暂歇。
    殿外,李进早已赶退了敬事房来找皇帝翻牌的人,骂了声没眼力见儿。
    初菱看着从里头端了水盆出来的含云,唇角微扬,不过要个水,红脸做什么。
    殿内,魏芷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不想睁眼,也不想开口。乾隆揽着她,轻轻地抚着:“睡吧。”
    她本以为下午睡了一觉,晚上会难以入眠,但此时,她累得只要一闭眼就想睡。
    乾隆看着睡着了的人儿,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轻轻揉捻着方才掉落在床上的那朵海棠花。
    她下午起来的时候嫌麻烦没簪绢花,却也簪了朵真的海棠做点缀。
    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想起初初想的那个小字“宸俪”,嗯是不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一次可以,但不可以次次都这样。
    想着想着,二人皆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魏芷卉最先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她看了眼身旁沉睡的人,强忍着腿间的不适下了床,循着外头的烛光和窗内透进来的月光,悄声走了出去,夜间风大,她也没披衣裳,轻轻推开了门。
    “怎么了?”
    直到初菱转了身过来,她才看清这儿还有个陌生的宫女。
    “是长春宫的宫女,说是皇后娘娘发动了。”
    初菱的声音不大,却让魏芷卉心下一惊。
    这才四月初,皇后腹中的胎儿尚未足月,这……
    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轻声说:“本宫去喊皇上。”
    她推了门进去,乾隆好似也被吵醒了,魏芷卉只轻轻喊了声他便醒了。
    魏芷卉看了眼乾隆,犹豫了会儿:“皇上,长春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早产了……”
    乾隆原先还有些困意,早产两个字一出来,霎时清醒,他坐起来朗声唤了李进进来更衣,魏芷卉见状也唤了初菱进来更衣。
    只一会儿,两人便已换好了衣服,魏芷卉踩着花盆底微微蹙了蹙眉,整个人还有些腰酸腿疼的。
    外头下着雨,好在轿辇早已备下,乾隆拉了魏芷卉上自己的轿辇。
    魏芷卉在晚风中带着些凉意的手轻触着乾隆宽大的手掌,柔声道:“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乾隆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握着她的手紧了些,似是要把掌心里的暖意都传给她。
    好在离得近,长春宫很快便到,刚踏进殿门,就已听见了一阵阵喊声,还有进进出出的宫女和守月姥姥。
    魏芷卉顿了顿脚步,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跟在了乾隆后头踏进去。
    皇后痛苦的喊叫声传进她的耳里,她很难不想到景仁宫那次,她在初菱的搀扶下给已经在这儿的娴贵妃和愉妃请了安。
    乾隆在上座坐了下来,他扫了眼下面站着不敢坐的人,目光落在那站都有些站不稳的人身上,说了句:“都坐着等吧。”
    作者有话说:
    注:[1]书圣规宸藻,文心俪汉章。出自范成大《丙午东宫寿诗》
    [2]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出自《诗经·郑风》
    好怕我在做梦而你们在看锁章
    第17章、山药玫瑰豆沙糕
    长春宫的偏殿里,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魏芷卉抬头看着乾隆,满脸的愁容。
    富察夫人在乾隆刚来的时候出来过,讲了下皇后现在的情况便又进去了。但魏芷卉没遗漏掉她在看到自己和皇帝一起来的时候的那个眼神,那个看自己很不顺眼的眼神。
    也是,自己的女儿早产,可皇帝却在跟她讨厌的女人同床共枕,再加上魏芷卉此时强忍着浑身的酸软,全靠初菱在一旁扶着,脸上的红晕也难掩妩媚,这样来看,富察夫人看不惯她那是必然的。
    可魏芷卉不在乎,她从见到富察夫人的第一眼就有些不喜欢。
    她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卯时了,坐在这儿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里头却始终没有进展。
    皇帝还要上朝,早膳还未用,魏芷卉悄悄遣了初菱去问李进可有备下。
    很快初菱就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她抬头看了眼皇帝,一旁的愉妃看了看初菱,没说话。
    “皇上还要上朝,不如先跟李公公回养心殿用个早膳吧。”魏芷卉还是鼓了勇气开了口。
    娴贵妃听了,也道:“皇后娘娘这儿还有臣妾们呢,纯贵妃方才也遣了人来问,说是昨夜照顾公主不得空,早起了便来的。皇上就先回去用膳吧。”
    乾隆搭在椅子上的手捏了捏眉心,寝殿内皇后的声音忽大忽小,进进出出的嬷嬷们,也只说皇后还没到生的时候,他看了眼底下有些担心的魏芷卉,在心里叹了口气,经此一遭,也不知又要怕成什么样。
    他起了身,离了长春宫。
    魏芷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对于这个孩子他是担心的吧,可若来日,这孩子离开的时候,只怕他会更伤心吧。
    纯贵妃是和怡嫔一起来的,她一来,魏芷卉便先回了宫。
    永寿宫里,含云布了早膳,她只简单地尝了些,便听小高子说道:“皇上下了朝便直往奉先殿去了。”
    魏芷卉吃饭的手顿了顿,又听他说:“娴贵妃用完早膳便在翊坤宫的佛堂里祈福了……”
    她蹙了眉,轻声问:“皇后这胎,生得这么艰难?”
    “奴才方才见了郑太医,郑太医说是早产加上难产。”
    魏芷卉心下一咯噔,皇后身子这一年来本就不好,若再如此,只怕更会落下病根。
    她简单吃了两口,唤了含云进来伺候更衣:“一会儿含云随本宫去宝华殿,初菱在宫里等消息,一旦有事立马来报。”
    外头的风雨交加,较之前几日的风和日丽,要冷了不少,含云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宝华殿内,一股檀香扑鼻而来,内外都挂着经幡,在这儿伺候的宫人解释道:“这些经幡都是陈贵人和愉妃娘娘素日派人做了挂起来的。”
    魏芷卉点了点头,若说起来这俩人在宫里都什么存在感,愉妃好歹有个五阿哥。
    宫人把魏芷卉带到地方,便退了下去。
    魏芷卉点了香,在蒲团上跪下,来这儿快一年了,她早已渐渐地融入了这个环境,从前不迷信的人,今日不知为何,竟也期盼着这样做可以让皇后少受一份苦。
    她想起那日御花园一事以后,皇后特地派了素清过来替富察夫人赔罪,还拿了个点翠嵌宝大发钗来。
    她说不上这孝贤皇后的贤惠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但她看到的那些,皆是好的。
    她想起来自己从前在御膳房的时候,还觉得皇后的贤惠是做样子,可如今真来了这儿,倒好像也并非全然如此。
    魏芷卉在宝华殿跪了许久,与皇后不多的相处时光一帧帧地在脑海里回放,这宫里的人,她无意与谁交好,就连乾隆的心她都不曾想着要得到。
    可这深宫之内,若细数起来,待她好些的,确实只有皇后和纯贵妃。
    不知贵了多久,外头传来脚步声,须臾,初菱的声音传来:“娘娘,长春宫来报,皇后娘娘在生了。”
    魏芷卉轻声问了句什么时辰。
    “未正二刻。”原来都在这儿待了快半日了。
    含云搀扶着魏芷卉站起来,她俯身轻轻揉了揉膝盖,才好转了些。
    上了轿辇她才问道:“皇上还在奉先殿吗?”
    初菱点了头,魏芷卉却皱了眉,他待的时间比自己还久些。
    ———
    长春宫内,后宫众人尽数在此。
    外头的雨于午时停了,殿内人多,大家便都在外头候着。
    纯贵妃看了眼奉命在这儿等着的德忠,问了句:“皇上还在奉先殿跪着吗?”
    德忠点了头,纯贵妃焦急了不少:“皇上龙体也要紧啊!这大半日跪下来都没吃什么可怎么使得?”
    魏芷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含云,道:“小厨房那儿本宫记得备了山药玫瑰豆沙糕,你去拿过来。”
    雨停过后的空气里,还带着些凉意,魏芷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知又过了多久,连天都有些黑了,里头才总算传来了婴啼声。
    一时间外头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很快便有小太监从里头跑出来道喜:“皇后娘娘生了个阿哥!皇后娘娘生了个阿哥!”
    德忠见状也快步离开,去往奉先殿传话。
    怡嫔站在一旁轻声说了句:“这七阿哥的哭声怎么这么弱啊……”
    两位贵妃闻言,纷纷回头瞪了她一眼,怡嫔这才噤了声。
    乾隆匆匆赶来时,脸上有些憔悴,却也难掩喜悦,众嫔妃纷纷道着嫡子的喜,但内里,只怕也不见得多有真心。
    “今日是四月初八,如来佛祖诞辰,七阿哥出生,正是有福之人。”
    魏芷卉轻轻的一句话,却入了旁人的耳,众人又纷纷下跪贺喜。
    倒弄得魏芷卉无语了,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蹲下来请安,今天跪了一天,累都累死了。

章节目录


清穿之在御膳房打工后我成了令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克莱因蓝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克莱因蓝蓝并收藏清穿之在御膳房打工后我成了令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