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还好,皇后如今身子已经好了,她看了眼远处备下的轿辇,缓缓地坐了进去:“去翊坤宫,就说本宫有要事禀报,事涉皇子。另外去养心殿叫皇上,再叫上杜茂和唐勉。”这个点,都不在午憩。
    ——
    翊坤宫
    皇后已经坐在正殿等候,令妃的郑重程度让她有一丝紧张。
    魏芷卉到的比怡嫔等人早些:“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无暇顾及这些,有些没好气:“你这个时候来见本宫说有大事要说,又叫本宫叫来后宫众人,可有何事?”
    “娘娘少安毋躁,等人来齐了,臣妾自然有话说。”
    魏芷卉说完,翩然落座,默默地等候着。
    没一会儿,人便来齐了,怡嫔是最后来的,身后还跟着小高子,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众人看向怡嫔的眼神也有些不解,直到魏芷卉拦住了要坐下的怡嫔:“怡嫔还是跪着的好。”
    “令妃,这是为何?”皇后开了口。
    “怡嫔有罪,不该跪吗?”
    “你胡说!嫔妾何罪之有!”
    “皇上驾到——”
    魏芷卉舒了口气,他来了就好。
    众人纷纷起身请安,乾隆道了免礼过后,在皇后身边坐下,视线落在怡嫔和魏芷卉身上,最终问了后者:“有什么事?”
    魏芷卉站起身,将汤婆子递给了初菱,站得笔直,说道:“怡嫔言语冲撞孝烈武皇后、孝敬宪皇后还有皇后娘娘。颖嫔与兰贵人皆为人证。”
    乾隆看了眼她提起的两个证人,兰贵人的话他是不信的。
    “颖嫔,你说说。”
    颖嫔起身把御花园的事讲了个遍,怡嫔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有样学样,连带着把怡嫔说魏芷卉的那几句也学了个十足十。
    从颖嫔学到那几句的时候起,怡嫔就已经不抱希望了,谁不知道这个皇上有多宠令妃呢,当年可以为了令妃与太后起争,如今她不过是嫔位。
    但她没有表露在脸上,宫里的这些年她早就已经看淡了,喜怒不形于色才是生存之道。
    “怡嫔入宫也快二十年了,朕竟不知这二十年还没叫你学会如何在宫中说话?□□的皇后和皇额娘,有哪一个是你能随意顶撞的?便是皇后与令妃,一个国母一个妃位之首,你未免太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乾隆顿了顿,不经意地瞥一眼魏芷卉,若只是这样的小事,她无需特地派人来叫他,只怕这人心里还憋着大的。
    “你有着身孕,坐下来说话。”他看着始终站得直挺的人,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乾隆饮了口茶,等魏芷卉坐下了方才继续说道:“怡嫔犯上不敬,罚俸三个月,去奉先殿罚跪两个时辰,对着列祖列宗好好忏悔。”
    “皇上别急。”魏芷卉开口打断了乾隆的旨意,继续说道,“臣妾还有大事要回禀,是关于,十三阿哥的死因。”
    最后几个字从魏芷卉嘴里慢悠悠地被吐出来,却直击皇后心房。魏芷卉的余光里,皇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边的把手。
    “怎么说?”乾隆闻言,拧紧了眉。
    “臣妾从圆明园前往木兰围场时就曾听闻十三阿哥的病虽仍然需要长久地服药,但却是比起从前已有所好转,故而得知十三阿哥病重薨逝的消息时,臣妾颇为不解,便派人暗中调查,这一查……便让臣妾查到了当时在宫中位分最高的怡嫔身上。”
    “怡嫔当日岁说身子不适,但皇上与皇后娘娘念在怡嫔多年资历,将后宫琐事交由怡嫔处理。于是,怡嫔每隔几日便要去阿哥所探望未曾随行的几位阿哥公主,比如十三阿哥。于是便让臣妾的人发现,怡嫔在十三阿哥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减少了药材的数量,影响了十三阿哥的病情。如今人证物证都已在翊坤宫外等候。”
    乾隆看了一眼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传!”
    魏芷卉看向初菱,不一会儿,初菱便带来了杜茂和唐勉。
    “微臣唐勉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请安。”乾隆记得这个唐勉,是杜茂的徒弟,有几次杜茂来请平安脉,便是唐勉跟着。
    “你说说看。”
    “十三阿哥体弱,用的药都是严格控制用量,极温和的。多加几味药或是少加几味药都会加重阿哥的病情。微臣在十三阿哥死后特地检查了阿哥每日的药渣,均比太医院给的正常药方要少一些,这才导致十三阿哥的身子每况愈下,直至夭折。”
    “你污蔑本宫!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减少了药材!说不定是你们太医院的人不小心呢?”怡嫔指着唐勉,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心头的怒气。
    “如何没有?”
    魏芷卉从衣袖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初菱示意她给皇帝和皇后看。
    “这手帕是南巡时巡查苏绣,太后特地派人绣了几方手帕,将后宫众人的名讳或是封号取一字绣上,又各人绣了一朵不同的花卉。这上面可绣着怡字呢。怡嫔,你敢说不认识吗?”魏芷卉看向怡嫔,轻蔑地勾了勾唇。
    皇后接过帕子,帕子有些脏,她放在鼻间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令妃,这帕子你从何处得来?”皇后声音微颤。
    “怡嫔既取走了药,便自然得有个地方存放这药材,带回景阳宫太过张扬,怡嫔便将药材埋在了御花园西北角的树下。本是无人在意,可谁知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雪,雪化后臣妾带了攸宁去御花园完,无意间便看见了地上有一方帕子,半截在地下,半截在上面,找人挖了挖,谁知竟得了这么大个证物。”
    还得感谢这大雪,那会儿她正愁没有有力的人证物证呢。
    乾隆手里攥着那帕子,指腹摩挲着那上面绣的那个“怡”字,抬头看向许久不曾辩解的怡嫔,将手里团成团的手帕朝怡嫔的方向扔了过去,厉声道:“皇后待你不薄!永璟亦只是一个幼子!你入宫将近二十载,朕竟不知,你如此狠毒!”
    “皇上息怒。”见乾隆发了怒,众人忙下跪。
    乾隆举杯喝了口水,让人起来,看了一会儿怡嫔,说道:“怡嫔柏氏,残害皇嗣,侮辱先祖,不敬皇后,以下犯上,妄言诅咒,赐自尽。”顿了顿,他给李进递了个眼神:“带下去,白绫、匕首、鸩酒,随她挑选。”
    李进走到翊坤宫门口,挥了挥手里的拂尘,旋即便进来了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架住怡嫔往外拖去。
    魏芷卉看了眼一同跟去的小高子,希望小高子能懂自己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她看着怡嫔的挣扎,还是闭上了眼睛。
    ““”
    直到怡嫔被拖出翊坤宫前的那一句嘶喊:“皇上!你对得起臣妾的姐姐吗?”
    作者有话说:
    怡嫔的姐姐应该挺好猜……
    最近我都不止更了三千耶!
    孝烈武皇后是多尔衮他娘
    讲真写那个“赐自尽”,我满脑子都是四大爷的语音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2-07-01 09:05:00~2022-07-01 23:3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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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鱼香肉丝
    永寿宫里, 魏芷卉刚去偏殿看过攸宁和永璐。
    回到正殿,德忠已经在那儿候着:“给娘娘请安。”
    魏芷卉坐下, 抿了口桌上的茶, 问道:“景阳宫那边怎么样了?”
    “行刑在酉正时分,柏氏恕不就死,一心想见姐姐,但娘娘也知道, 怕是没人会理会的。娘娘若有事要去问, 现在正好。”
    还有一个时辰不到。
    她站了起来挥退了德忠, 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抽出了一封信, 又读了一遍, 将其放回原位。
    “去景阳宫。”
    ———
    景阳宫只住了怡嫔,怡嫔不得宠,这儿的陈设本就简单。如今获了罪, 才多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已经更见萧条了。
    宫人只剩了两个, 门口站着慎刑司的尹其泽,见她来了,忙上前来:“娘娘如今有孕在身, 有什么事儿让人来告诉奴才一声就行了,何苦亲自来呢?”
    魏芷卉的脚步没有停, 侧眸看了眼殷勤的尹其泽, 示意他开门:“本宫有些话要问问怡嫔。”
    尹其泽识相,开了殿门,殿内已久敞亮, 但陈设却所剩无几。
    怡嫔身上的嫔位的服饰已经被脱下, 她自己穿了一身粉米色的旗装, 发间的珠饰皆已褪下,唯余一支兰花木簪。她仍旧端庄地坐在鸾镜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怡嫔淡淡地开口,屋外尹其泽的那些奉承,她都能听到。
    魏芷卉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了初菱,在怡嫔身侧几步处停下,说道:“还有事没说清,自然要来,曼容。”
    曼容两个字缓缓地从魏芷卉的口中蹦出来,面前背对着她的身影猛然转身。
    “你怎么知道?”怡嫔一脸的震惊。
    “你说我是该喊你白曼容还是柏琦萱?”魏芷卉慢条斯理地问着。
    怡嫔轻笑了一声,转而颇为自嘲地笑了好几声。
    “我入宫这些年,你看起来总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过是有些见风使舵,偶尔说话好像不经思考罢了,但我从未想过,你会算计这么多人。”魏芷卉上前两步,看着在那儿眼眶微红,一脸自嘲的人,说道。
    怡嫔站起身,往榻上坐下,说道:“娘娘不坐吗?”
    魏芷卉没有坐下,站在那儿看着她,小几上摆了几盘菜,御膳房又是见风使舵了的,那些嫔位的例菜全然不见,这食盘里的菜看起来,还没有她从前在御膳房时吃得好。
    一小碟子炝炒西葫芦、一小碗凉拌菠菜,唯一的荤腥就是一道鱼香肉丝,只看没怎么动过,就知道怡嫔并不喜欢这些。
    只听她说道:“原来你都知道。”
    “从孝贤皇后崩逝,你就在算计皇后和纯贵妃,葬礼上,永璋为何那样困乏,也是你做的。淑嘉皇贵妃偏宠永璇,也是你常在她面前吹捧四阿哥能干,有君王风范,才让金氏当局者迷。”
    她想起来淑嘉皇贵妃临死前,她去看她,她问她的那个问题,金氏一直避而不答,直到她临了要离开,金氏才缓缓地开口告诉她是怡嫔教唆。
    “她那么恨你,居然还会告诉你。”怡嫔冷笑,有着不可置信。
    魏芷卉垂眸转了转指尖的护甲,扬了扬嘴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淑嘉皇贵妃虽也作恶多端,难得有一桩冤枉事,临死前不得全吐干净?”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怡嫔,问道:“人之将死,所以我也来问问你,你入宫这将近二十年,都干了什么?”
    怡嫔执起一旁的筷子,轻轻地挑了两口菜,却没有吃:“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知道吗?自己不过只是知道她和白贵人的关系罢了,这是伊拉里氏告诉她的,若非如此,她也没法探寻到更多的细节。
    “是吗?我只怕我知道的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你也知道白贵人了吧,她是我嫡亲的姐姐,早在皇上登基第二年就被官员进献给了皇上,姐姐比我貌美多了,但入宫却只被封为了常在。那会儿慧贤皇贵妃正得宠,姐姐的宠爱仅次于她。乾隆四年,姐姐被晋为贵人,可没过多久皇贵妃病了,皇上就因为钦天监一面之辞,说姐姐与皇贵妃星宿不利,就把姐姐禁足宫中。”
    怡嫔顿了顿,碟子里的菜被她搅乱了,她把筷子放在一旁,继续说道:“好不容易等到皇贵妃病愈,姐姐的禁足解了,才侍寝一次,皇贵妃落水了。宫中又出现了姐姐与贵妃星象不和的传言,皇上本想将姐姐再度禁足,可偏偏高氏几句话,皇上便要把姐姐送去圆明园!”
    魏芷卉从没想过白贵人进圆明园还有这样的缘故,她本以为是白贵人自己犯了错,却不想这其中还有慧贤皇贵妃的事情。
    怡嫔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今儿没下雪。
    “一个大雨天,姐姐跪在养心殿门口哭着求皇上不要把她送去圆明园,你该知道的,一旦被送去了圆明园,与冷宫无异。可皇上听信了贵妃与钦天监的话,一心认为姐姐若再在宫中住下去,只会对宫中更多的人不利。你敢相信吗?满宫里的人,没有一个帮姐姐说话。”
    人心是冷漠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彼时的后宫,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谁会为一个可能阻挡自己前程的人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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