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安排妥当,宝钏回屋继续安慰华静玟。
    主仆二人长嘘短叹,相对垂泪,可是也想不出好办法。
    哪有办法啊,到了这个时候,华静玟才发现,她擅长的琴棋书画全都没有用,若是华静瑶的话,一定能利用长公主府的权势把人救出来吧。
    想到华静瑶,华静玟咬牙切齿。
    华静瑶那个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草包,凭什么就有那么好的出身,凭什么?
    看出自家姑娘眼里的怒火,宝钏善解人意地从箱笼里拿出一样物件:“大姑娘,您扎几下消消气。”
    华静玟拿起针来,朝着那物件儿扎了下去。
    “住手,你在做甚?”
    一声暴喝忽然传来,接着一个壮硕的身躯从窗户里飞了进来。
    对,是窗子,那人破窗而入。
    华静玟和宝钏还没有反应过来,华静玟手里的物件便被劈手夺去。
    紧接着,虚掩的房门从外面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华静玟呆住了,她甚至忘记了惊呼。
    还是宝钏反应得快一些,她大叫道:“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女眷闺房?”
    尹捕头老脸微热他抓人无数,可还是第一次闯到千金小姐的闺房里抓人,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是史丁才不管这些,他是第一个进来的,破窗而入的就是他。
    他一看手里的那个物件,顿时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狗屁女眷,狗屁闺房,狗屁小姐,狗屁奶奶的,老子就闯了,不但闯,还要抓,顺天府办案!”
    史丁喊完了,发现没有应喝,于是他大声吼道:“尹捕头,快动手啊!”
    尹捕头心想,华大小姐是有多恨清远伯府啊,上到亲祖母和叔父,下到亲堂姐,她是全都不放过啊。
    “愣着干啥?蔡老太太当初还是诰命呢,不是也被撸了?”史丁冷声说道。
    是啊,听说蔡老太太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险些衣不蔽体。
    可是当初顺天府也没有抓过蔡老太太,蔡老太太是被太后处置的,但是眼下,华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把华大姑娘抓进顺天府收监啊!
    “尹捕头,你还是汉子吗?你怕个球啊,你是不是挨过一刀,怂了?”史丁骂道。
    华静玟和宝钏或许不明白啥是挨过一刀,可是尹捕头懂,他带来的二十名捕役也懂,丫的,史丁这是骂人呢,说他被割了子孙根,是个公公了。
    尹捕头这个气啊,华大小姐是故意的吧,谁不好派,偏偏派了史丁这个二愣子过来,有理讲不通。
    华大小姐?对啊,这是华大小姐的指示,有什么事也是华大小姐担着。
    想通了这个,尹捕头一甩头发,大手一挥,喝道:“拿下!”
    可是他们只是拿下了华静玟,宝钏却是被史丁拿下的。
    史丁才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他伸出铁钳一样的大手,捏住宝钏的后脖梗子:“那啥朱秀媳妇在哪儿,快,带我过去,你敢说不知道,老子捏断你的脖子。”
    而华静玟已经被堵上了嘴巴,尹捕头没有闯过香闺,可是却抓过女人。对待女犯,第一要做的就是不让她们喊叫。
    华静玟喊不出也叫不出,此时她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人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多人闯进来,竟然没有人告诉她。
    飞鱼卫那边,华四老爷是先被带走的,其次才是隆安郡王以及王府教授,连同他的多名护卫和府里的几名幕僚也一并带走了。
    围观百姓们虽然都在说飞鱼卫抄了隆安王府,可实际上,像隆安王府这种级别的府第,没有圣旨是不能抄家的,即使是飞鱼卫,也不能说抄就抄。
    不能抄,但是四处看看总行吧。华四老爷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逃犯,隆安王府窝藏逃犯,藏一个是藏,二个三个八个十个也是藏,说不定隆安王府地下是空的,刑部这些年来所有没有抓到的通缉犯全都藏在这里呢。
    隆安王府余下的人,除了咏恩郡主和郑婉以外,全都被带了出来,就连咏恩郡主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没有躲过去。
    没办法,谁让府里藏了逃犯呢。
    现在,管事拿出花名册,一名飞鱼卫按照花名册逐一点名,叫到谁就要站到一边,没有念到名字的,则站在另一边。
    沈四公子初时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就没有耐心了,他年纪小,从未入过官场,在世人眼里,沈四公子就是个小纨绔,妥妥的二世祖。
    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毛孩子,偶尔得个差事,便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差事能不能办成先放一边,得瑟显摆那是必须的。
    沈四公子冷着脸,叫过一名管事,说道:“带路。”
    管事吓了一跳,这是要抄家吗?
    跟在沈逍身边的平安立刻喝道:“公子让你带路你就带路,你这么犹豫,莫非府里还藏着逃犯?”
    “没有没有,不对,小的不知道,小的啥也不知道,这就带路这就带路,沈四公子前面请。”大冷的天,管事一头的汗。
    沈逍没理他,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管事还在原地没有动呢,一眨眼的功夫,沈四公子已经走到他前面了。
    不是说好了让他带路吗?怎么沈四公子像是对这里很熟悉?那还用他干啥?
    可是没有办法,管事只好小跑着跟上。
    管事猜得没错,沈逍对这里的布局的确很熟悉。
    他和华静瑶盯着隆安王府已有多日,且,长公主府当初安插到二皇子府的内线,后来阴差阳错进了隆安王府,依华静瑶的行事作风,现成的内线当然要用起来,饭放久了会馊,人放久了会懒,馊了的饭连狗都不吃,太懒的人就只能废了。
    因此,隆安王府的内部图早就传了出来,沈逍和华静瑶人手一份,年纪小的好处就是记性也好,那图上画的地方,他们二人早已烂熟于胸。
    之所以要让人带路,只不过是沈四公子用来掩饰的而已。
    沈逍直奔隆安郡王的内书房,那名管事大惊失色,这位小爷不是要四下看看吗?这么大的郡王府,你去哪里看不行,非要来看郡王爷的内书房?
    管事抹把汗,沈四公子是故意的,郡王爷若是知道是他带着沈四公子来的,他
    “沈四公子,这里不能进啊。”情急之下,管事说都不会话了。
    沈逍充耳不闻,大步走上台阶。
    内书房的门上了锁,平安冲着管事喝道:“你去拿钥匙。”
    像内书房这种地方,钥匙多半不会放在管事那里,只能是交由一两个隆安郡王信任的人保管。
    管事当然知道谁手上有钥匙,只到平安让他去拿钥匙,他松了口气,等到郡王爷回来,若是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就怪那个保管钥匙的人。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让银铃来开门。”
    管事说完便飞奔着跑了,沈逍看了平安一眼,道:“你来。”
    平安嘻嘻一笑,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串物件,眨眼的功夫,那只锁头便打开了。
    第三四八章 乱成一团
    飞鱼卫还在按照花名册核对人数,已经核对过的站在靠远处,没有念到名字的站在近处。管事没有看到银铃,寻思着银铃应该是站在远处的那群人里,他想要过去找人,可是前面一拉溜站了十几名飞鱼卫,气势汹汹,那森然的气势令管事头皮发麻。
    管事陪着小心,扯出个讨好的笑容,搬出沈四公子的名头,其中一名飞鱼卫走到远处的那拨人里,说了几句,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从人群里出来,低着头,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银铃啊,内书房的钥匙在你这里吧,快点给我,沈四公子要进去看看。”管事抹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大冷天流的汗,名符其实的冷汗。
    “啥钥匙?我哪有钥匙?”银铃俊俏的脸蛋罩上一层寒霜,她白了管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郡王爷内书房的钥匙,岂能交给我一个奴婢?”
    管事这个气啊,这个时候你肯自称奴婢了?平时你那通房大丫鬟的派头呢?
    “你没拿着,那在谁那里?”管事也不高兴了,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耍的哪门子心眼儿?
    “我怎么知道,这关我啥事?再说了,郡王爷的内书房是能随便查看的吗?”银铃从小就在王府里,她能被挑去给隆安郡王服侍笔墨,自是识文断字,这里是郡王府,即使是飞鱼卫来了,也不是想抄家就抄家的,再说,刚才她就看明白了,飞鱼卫压根没提抄家的事,是沈四公子自己去四处转转的。
    管事等的就是她的这番话,给不给钥匙无所谓,待会儿见到沈四公子,他就说银铃不肯给钥匙。
    管事转身就走,银铃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郡王爷刚被带走,这些狗奴才就想胳膊肘往外拐了。
    管事走得不快,他要磨蹭一会儿,也好让沈四公子知道,他真的是费了很多功夫,也没有把钥匙要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内书房外面,见沈逍和平安还站在门口,管事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事情说了,没想到沈四公子并不生气,只是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算了。”
    这就算了?沈四公子这么好说话的吗?
    管事不明所以,但却松了口气,他继续跟在沈四公子身边,引领着四处闲逛。
    “沈四公子,再往前走就是女眷的住处了,您看”
    众所周知,老王妃常年住在城外的庄子里,隆安郡王没有成亲,也没有妾室,眼下王府里的女眷就只有咏恩郡主和女儿郑婉。
    咏恩郡主虽然大归,可毕竟是嫁出去的了,她们是郑家人,而非赵家的了,即使隆安王府真的被抄家,也不关她们母女的事。
    若是沈逍执意要过去查看,那便真的说不过去了,即使是闹到皇帝面前,沈逍也不占理。
    沈逍面无表情,只是嗯了一声,便转身向回走。
    管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万万没想到,沈四公子这般通情达理。
    看到沈四公子走了,一名丫鬟飞奔着跑到咏恩郡主面前:“郡主、姑娘,沈四公子走了。”
    “走了?”郑婉问道。
    “对,刚才沈四公子已经走到这边了,听杨管事说这边是女眷住的,他便转身走了。”丫鬟心有余悸,那位沈四公子虽然好看,可是一丝笑容也没有,板着脸的样子吓死人了。
    郑婉抿嘴笑了,对咏恩郡主说道:“母亲您看,我说的对吧,虽然飞鱼卫来势汹汹,可是也没到要抄家的地步,至少陛下那里,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咏恩郡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郡王爷一日没有放回来,这府里上上下下,就不可掉以轻心。”
    “是,待会儿飞鱼卫走了,女儿就让管事们紧闭门户,督促下人们谨言慎行,对了,母亲您看要不要让人出城给老太妃送信?”郑婉问道。
    咏恩郡主声音淡淡:“当然要送信了,她儿子出事了,她还想躲轻闲吗?这么多年,我看她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她还是隆安王府的人,隆安王府兴旺,她就能享清福,隆安王府若是有何不测,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逍回去的时候,飞鱼卫已经清点完了,正要收兵出府的时候,一名飞鱼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沈四公子,又抓到一个。”
    那些管事和下人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以为飞鱼卫要走了,这时听说又抓到一个,全都吓了一跳。
    前面已经抓了一个逃犯,现在又抓到一个,我的天呐,郡王府里有多少逃犯啊,郡王爷知道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很快,一名大汉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沈逍看了一眼,认出这就是在城外与朱禄交过手的七人中的一个,这七个人不但与朱禄交过手,还曾经将吴鑫打得重伤,他们是杀死吴鑫的真正凶手。而这七个中的两个,后来又杀死了另外五人,那五具尸体现在还在顺天府。
    沈逍与华静瑶对隆安王府的怀疑,起因便在这个人身上,那日华静瑶曾经在枣树胡同见过一个人,与那七人画像中的一个很相似,后来查明是其中一人的兄弟,而现在抓到的这个,就是那个人,而且,他还曾经与华四老爷在常记茶馆里见过面。
    沈逍挥挥手:“带走。”
    枣树胡同外面的围观百姓似乎比刚才更多了,隆安王府的门再次打开,几名飞鱼卫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和华四老爷不同,这个人头上没有罩口袋,五官相貌一目了然。
    “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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