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临京在即,他要就读的书院素以清苦著称,远在山里,远离繁华,于是他便想在离京之前放纵一下,好好享受。
    他去了倚红楼。
    华家虽是勋贵,却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即使上青楼,也要上的高雅脱俗。
    华静琮担心被熟人看到,于是选择了白天,白天逛青楼的人很少,姑娘们都在休息。
    华静琮对姑娘只有两点要求,一是要会做诗,二是要是处子之身。
    可是华大少爷手里的银子并不多,头牌姑娘的银子是给不起的,头牌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倒也不是不行。
    谁都知道,那些丫鬟并不是真正的丫鬟,只是因为年纪小,学艺未清,正在培养中的。
    妈妈根据华静琮给出的银子,给他安排了一位红茶姑娘。
    华静琮不胜酒力,没有几杯便醉了,红茶姑娘把他扶进房中,一进门,华静琮就把红茶姑娘吐了一身,无奈之下,红茶姑娘只好出去换衣裳。
    华静琮虽然吐出来了,可是人却还迷糊着,这时有人推开门,是个漂漂亮亮的姑娘。
    华静琮想都没想,就把那姑娘拽到床上
    华静琮是在哭声中醒来的,接着,他便看到了方裁缝怒气冲冲的脸。
    在看旁边的姑娘,哪里是什么红茶,脂粉不施,清纯如一朵初绽的海棠花。
    方裁缝的女儿来给倚红楼的姑娘送绣花帕子,错进了这间屋,被华静琮当成倚红楼的姐儿,给拉上了床。方裁缝在外面久等女儿没出来,便进来找人,路过这间屋时,听到女儿的哭声,便推门进来。
    看着床上斑斑红梅,方裁缝一拳打在华静琮脸上,叫嚣着要到顺天府报官。
    倚红楼的妈妈也给吓坏了,如果睡的是倚红楼里的姑娘,她顶多就是少收一点银子而已,可是那姑娘却是良家子,人家的爹又在这里,妈妈对华静琮道:“这位爷,不如您多出点银子赔给人家。”
    妈妈话音未落,方裁缝就火了,吼道:“老子是缺银子的人吗?老子有钱,有房,可老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坏了她的身子,让她怎么见人,报官,一定要报官!”
    华静琮吓坏了,他知道只要报到顺天府,他的前程就全都完了。
    别以为华家是勋贵,方家只是平民百姓,华家就能压死方家,若是在小县城里,这或许是有可能的,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掉个招牌就能砸死几个当官的。
    只要方裁缝去报官,不用进衙门,只要在门口喊上一嗓子,说不定就能招来一两个御史。
    祸害良家子,打板子都在其次,他是读书人,他的名声彻底完了。
    华静琮就差磕头了,把身上戴的玉佩玉坠银元宝全都拿出来,可是方裁缝就是不依。
    还是看热闹的红茶姑娘心眼多,她说道:“反正这位姑娘是良家子,不如你们两家就做亲家,公子娶了这位姑娘,成就一番佳话。”
    方裁缝却还是不依,眼前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出身高门,方裁缝心疼女儿,担心女儿高嫁会受人欺负。
    华静琮却是动心了,虽然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华家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但是做世子夫人不行,那么做妾呢?
    华家这样的人家,如果他想纳青楼女子为妾那肯定不行,但是纳良家女子,却是可行的。
    但是也不能直接说要收人家当姨娘,华静琮只好使出缓兵之计,先是说一定会负责,又说他对姑娘也是一见钟情,终于方裁缝被打动了,在收了华静琮的订情信物,又让华静琮写下保证书之后,留下地址,带着女儿回家去了。
    次日,华静琮派了小厮送去请帖,请方裁缝一家去了状元楼,给了二百两银子和一套头面,做为聘礼。
    再然后,华静琮便出京去读书了,等他再次回到京城时,方氏已经大腹便便。
    这一次,华静琮到了方家。
    此一时彼一时,看到女儿未婚先孕,方裁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焰,华静琮说不能让方氏做正牌夫人,方裁缝也认了,华静琮提出要等到有了正妻之后再纳妾,方裁缝也忍气吞声答应了。
    方裁缝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一座宅子外加一间铺面,因为石头胡同不能再住了,否则让街坊们看到方氏挺着大肚子,以后没办法见人了。
    第四一五章 真担心传到我头上
    初时,华静琮对方氏是迫不得已,可是几次亲密深入之后,华静琮与方氏便蜜里调油了。
    如今方氏有了自己的骨肉,华静琮虽然也会有些烦心,庶子和外室子是有区别的,即使日后方氏能够进府为妾,这个孩子的身份也会被人垢病。
    但是华静琮毕竟只是涉世不深的弱冠少年,他的心事被方裁缝知晓后,方裁缝破天荒地大度起来,承诺华静琮,即使这个孩子不能认祖归宗,方家也会将他抚养长大,毕竟方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这份家产也是要交给外孙子的。
    待到华静琮再次回到京城时,方氏已经为他生下了保住,看着玉雪可爱的保住,初为人父的华静琮非常欢喜。
    他对吕夫人说,想要结交名士大儒,于是吕夫人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存的好东西交给他。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吕夫人的嫁妆,不乏名家字画和古玩玉器。
    华静琮把这些东西变卖后折成银子,交给方氏,做为养育保住之用。
    这一次,他原本应该早在几天前就到京城的,可是在路过青平镇时,所住的官驿走水,,这把火虽然很快就被扑灭,但是华静琮被驿卒们救出来时,被水浇得透心凉,他没有被火烧伤,却发烧了,在青平镇耽搬了几天。
    也正是这个原因,华静琮不想再住官驿,接下来的路上,他都是住在舒适的客栈里。
    客栈虽然住宿条件好,可是鱼龙混杂,远不及官驿安全。
    最后一次住客栈的时候,华静琮被贼人盯上,他和几名随从全部中了迷药,身上的银票被抢劫一空,就连给客栈结帐的银子也拿不出来了。
    这家客栈离京城很近,半日路程便能到京城了,华静琮原本想把随从押在客栈里,待他回京后再让人送银子过来,可是客栈掌柜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华静琮便和他们理论起来。
    本来嘛,客人在客栈里被人下药偷走银子,这就是你们的责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清远伯府的,你如果胡搅蛮缠,我就让人抓你。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掌柜一声呼哨,七八名凶神恶煞的打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华静琮带的随从中虽然也有会武功的,但是也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花样子而已,看到这些打手,全都吓傻了。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也过来结帐,看到这情景,妇人二话不说,便拿出银子替华静琮结了帐。
    华静琮感激不尽,那妇人一口京片子,显然也是京城人氏。
    在华静琮再三询问下,妇人说她姓温,之所以出手相助,并非热心助人,而是听到华静琮提到了清远伯府。
    “小妇人曾经受过清远伯府华伯爷的恩惠,一直无以为报,今天恰好遇到公子,小妇人求之不得,公子万万不必言谢,小妇人也是报恩而已。”
    华静琮见这姓温的妇人举止优雅,言吐不俗,猜测或许是某位官员的家誊,待问过温妇人的住址之后,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不过这猜测有所改变。
    温妇人住在四喜胡同。
    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华静琮当然知道四喜胡同是什么地方。
    四喜胡同里住的,大多都是外室。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位温妇人应该是某位官员的外室。
    不过,华静琮并没有认为温妇人会是华大老爷的外室,他对父亲还是有所了解的,温妇人虽然风韵犹存,可是父亲应该是看不上的。
    说不定得到过父亲恩惠的,不是温妇人,而是温妇人的那位金主。
    这样一想,华静琮便心安理得起来。
    身上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华静琮很是狼狈,温妇人又借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另找家客栈,把自己拾掇拾掇再进京,以免被认识他的人看到,影响到华伯爷的清誉。
    华静琮想想也是,堂堂清远伯世子,当然要衣锦归乡。
    于是华静琮又多歇了一天,准备动身的时候,随从大惊失色从外面跑进来,把从街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华静琮。
    华静琮这才知道,府里出事了。
    祖母死了,母亲、妹妹和四叔父全都被抓了。
    华静琮进京后没有回家,直接去顺天府听审,当他亲眼看到吕夫人被判斩刑之后,一时六神无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六道街的,他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对其他人,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身边。
    他在方家待到天黑才走,他虽然不想回家,可是有些事还是要面对。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便和方氏成为永别。
    看完这份截然不同的口供,华静瑶无限感慨。
    “怎么了?”沈逍柔声问道。
    华静瑶指指自己的脑袋,一脸纠结:“我是不是很笨?”
    “不笨,你很聪明。”沈逍不明白华静瑶为何有此一问,他实话实说,他真的觉得华静瑶很聪明,当然只限于查案的时候。
    “真的吗?你没有恭维我?”华静瑶忽然变得不自信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逍,像是要在沈逍脸上看出什么。
    沈逍郑重点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娘。”
    华静瑶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有些后怕:“唉,我以为愚蠢是遗传的,真担心会遗传到我头上。”
    前有华静玟因为一个嬷嬷的几句话,就去杀自己的亲叔父;后有华静琮酒后喜当爹,还差点落入温婆子的圈套。
    对,温妇人十有八、九就是温婆子。
    华四老爷让温氏母女接近华大老爷,想把长房搅成一锅粥,可是温氏母女的目标却不仅是华大老爷,还有华静琮,清远伯府的大金孙。
    “别的我不敢说,真若是华静琮被人绑票了,蔡老太太和华大老爷,再加上吕夫人,能用大半个清远伯府的代价来赎他。”
    温婆子就是卜绍花,这女人手上有二十多条性命,她这样的人,岂会稀罕那一点点包养银子,从她以往的战绩就能看出来,她要的是男人的全部身家。
    当然,清远伯府不是寻常富户,温婆子不会妄想拿到清远伯府的全部,但是大几万两银子,她还是敢想敢做的。
    第四一六章 不会的我去学
    可惜温婆子回到京城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让小美出马,与华静琮来个二次偶遇,华大老爷就在她面前被带走了,温婆子不敢轻举妄动,华静琮稀里糊涂躲过一劫。
    “对了,陛下让劳公公见过清远伯了。”沈逍说道。
    “啊?”华静瑶失笑,她以为皇帝会亲自召见华大老爷,往华大老爷脸上扔上砚台镇纸什么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见都不想见他。
    “嗯,华家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沈逍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我当时能够说服钱不争,不让他把华三老爷也给一并参了,说不定这个爵位还能有所保留。
    “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再说,让这一切大白于天下的人是我,与你何干?”
    华静瑶说的是心里话,从前世她跪在蔡老太太面前苦苦相求的那一刻起,从华大老爷一脚踢断她的锁骨开始,在她的心里,华家的一切荣辱便和他们父女无关了。
    这一世,姐姐变成了三公主,和华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唯一对华家还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父亲了。
    “沈逍,我从未宵想过华家的爵位,我想我爹也没有,所以华家会不会被夺爵,对于我们父女而言无关紧要,我只是希望从此以后,华家的那些人,不要再打扰我爹的生活。”
    沈逍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华静瑶头上的小花苞。
    这一次他的手停留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一点,华静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上一次太快了,以至于华静瑶无法确定沈逍是不是真的摸到她的头发,可是这一次,她知道这是真的。
    天呐,沈逍摸她的头了。
    华静瑶想起沈逍对她说过的要等她长大的那番话,与这番话同时想起的还有公主娘那八卦满满的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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