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娘眨眼,没懂他这句话怎么来的,昨天给她请封诰命时说她脾气软就罢了,可现在都知道她对周连平动过手了,她觉得自己的人设在他眼里应该厉害了一点才对吧?怎么反又倒退了。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哪怕她霸气侧漏,到他那里还是怕别人欺负着她。霜娘把自己脑补得满足极了,就势凑过去装了个可怜:“所以,你可别搭理别人啊,我谁都斗不过,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
    她说完没忍住先自己笑了,因为感觉词没找好,一下装过头了,怎料周连营摸了下她的脸颊,正经地道:“只有你,没别人。”
    哇。
    霜娘瞬间体会到心花怒放是个什么感觉了,撞过去亲他一口,才要后退,叫他捏着后脖颈摁住,生把时间延长成了一刻。到分开的时候,她小心地把自己的唇整个摸了一遍,确认没什么让人打眼的痕迹才放下来,和他说:“你休息吧,摆饭时我回来叫你。”
    起了身,美滋滋跑去找金盏了。
    过去就发现,叠翠和春雨已经抢在她前面安慰上金盏了,这么好一阵过去,金盏的情绪也被安慰好了,三个人凑在暖阁里,正不知说着什么,气氛看上去挺不错。
    说起来霜娘这里的四个大丫头,金盏细心体贴,春雨踏实寡言,半栀不合群,叠翠好表现,竟是一人一样性情,但几年磨合下来彼此间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互补,不但当面相安无事,背后也从没哪个为着要挤人下来凑到霜娘面前告过另一个的黑状。
    此刻见到霜娘进来,三人一齐笑着站起身来。
    霜娘在她们让出来的炕中间坐下,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也坐,然后向金盏道:“这么着就对了,四爷那种人,没必要把他放在心上,往后就是见了他也不必怕。等大嫂这一胎生产完,出了月子,府里的孝期正好也过去了,我去请她帮个忙,看看谁家有出息的小子,替你留意几个,到时候由着你喜欢哪个挑哪个。”
    她自己心情好,没留神说得太豪气,一下把金盏羞了个大红脸:“奶奶说什么呢……什么几个……”
    叠翠在旁挤了挤眼睛,笑得别有深意:“奶奶对金盏姐姐的这份好,我听着都要妒上了,不过呀,姐姐省事,应该用不着奶奶操心了。”
    霜娘听得一呆——她所以要来找金盏聊一聊,一则是安慰她,二则就是被周连平闹这一出提醒了,来问问她对自己的终身有什么想法没有。金盏如今正好二十,这个岁数要立刻就出去嫁人也行,要再留个两三年也成,身边别的人霜娘未必都能顾虑得那么周全,但金盏打从她进府的第一天就跟着她,事事为她着想,她是想尽力让她过得顺心的。
    对这时代的女人来说,人生什么最重要?婚姻嘛,嫁的男人好坏,几乎也就决定了女人的日子好坏,这一点就算是霜娘也不例外,要不是撞大运撞上个周连营,这会儿不知该把自己的心性压抑甚而扭曲成什么样子呢,哪像现在,这么舒心简单,她觉得自己都有往傻白甜发展的趋势了——想到这霜娘囧了,也许不是周连营误会她傻,而是她当真看着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一甩头,忙把这个可怕的认知甩出去,重新把注意力专注到叠翠的话上,惊喜地问金盏:“你家里给你说亲了?说的谁?长得怎么样?什么性情?你喜欢吗?——哎呀,你告诉叠翠都不告诉我!”
    金盏叫她一长串问得想装傻都难,想回答一时又不知该从哪一句回起,脸上红晕更甚,还是叠翠从旁笑道:“奶奶别醋,我也是才知道,姐姐在这里难过,我和春雨姐姐来安慰她,话说多了姐姐一时疏忽,才漏出来两句让我们知道了。”
    说着也推金盏:“奶奶都开口问了,姐姐还不细说一说?这里又没外人,我们自家姐妹,谁还笑话谁不成。”
    把金盏催得挨不住,只好忍着羞道:“我家里就是提上那么一提,并没说定,叫我怎么好说。”
    “没定也有七八分准了,不然你一句都不会漏出来,”霜娘才不受她糊弄,笃定说了,又追问,“你见过了吧?长什么样?俊不俊?”
    金盏平时那么大方的人,被逼得声音小成了蚊子哼哼:“男人不都长那个样,有什么俊不俊的。”
    “就是说见过了。”霜娘立刻抓住了重点,而后郑重地纠正她道,“怎么能说都一样呢?撇开人品,单论脸,你难道觉得六爷和四爷差不多?”
    那必须差远了。金盏马上摇头。
    “这就是了,六爷少说也要比他好看个十倍嘛。”
    三个丫头都捧场地点头——所以说捧场,是因为事实上并没有,周连平长得不丑,而且还算是个帅哥,但他气质太差,周连营往外一站一身朝气蓬勃,他只有一身酒色气。
    霜娘夸完自家人,想想也不为难金盏了,既然没正式定下,确实不好往外说,要万一不成了,屋里还有春雨叠翠两个同事在呢,以后提起来总是难为情。就换个方向道:“你不好说长相就不说了罢,你就说,你看他顺不顺眼?”
    金盏把手指挨个拧了遍,这回终于微微点了下头。
    霜娘愉快地笑了:“这就好。”这就是个好的开始了,有爱和没爱的婚姻,差非常非常多,她对此是有切身的深刻体会的。
    金盏忙又道:“我就是定了也不现在出去,我还想再伺候奶奶两年。”
    “这都随你的意。”霜娘很宽宏地道。
    金盏便红着脸谢了。
    叠翠在旁羡慕地看了她一眼,一般是丫头,但像金盏这样的一点也不必为终身发愁,奶奶面前得脸,家里人也给力,无论哪头使点力都能替她择个不错的人家。
    她就不行了,父母死了让叔叔卖进来,全凭自己的运气加努力爬到如今这位置上,可毕竟上位时间短,和奶奶的情分不够。不过她也不着急,她今年才十八,再熬两年,等金盏出去嫁人了,她就能往前再挪一挪了——至于直接和金盏别苗头到奶奶跟前去争宠,她可没这么傻,这不是挣表现,是找死呢。
    叠翠的小心思霜娘看出来了,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确实还不急,她也没打算像当初金盏那样提前就给承诺,个个都这么待,也就显得不稀罕了。
    这么一想,她还是很有点心计的嘛——霜娘欣然自喜地放下心来,在智商这一条上,她本来就普通得很了,可千万退化不起。
    **
    这场雪化尽的时候,梅氏在盛云院里发动了。
    比预算的日子提前了几天,这也算寻常,霜娘接到消息,和周连营说了一声,叫他不必等她回来用饭,然后穿戴好匆匆走去了。
    梅氏这是第四回生产了,院里的人都伺候熟了,一应事体都预备得齐全,霜娘去了发现也没什么能帮上手的,就呆在珍姐儿屋子里,陪着珍姐儿说话。
    梅氏怕生产时的叫声吓着珍姐儿,原想把她送去正院的,但珍姐儿如今七岁了,模糊懂得一点这上面的事——主要之前那么长久的预备期,不可能每个字句都瞒过她,她多少会听着一些,就担心起梅氏,赖着不肯走,硬要抱她就大哭,没法只好留了她,现在霜娘来,倒是正好可以陪一陪她。
    珍姐儿对霜娘不认生,守寡那三年里霜娘常来做客,还教过珍姐儿一些简单的刺绣技法,直到今年,六房的男主人回来了,她才来得少了。
    所以现在珍姐儿见着她行了礼,就蹭上来撒娇道:“六婶婶,你好久不来看我。”
    霜娘摸摸她的小包包头,笑道:“你六叔受了伤,婶婶要照顾他呢。”
    珍姐儿听了就很懂事地问:“我知道,六叔现在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啦。”
    两个人先聊得不错,但过了一阵,产房那里隐隐开始传来叫声,珍姐儿就白了脸,霜娘忙把她抱着,一个劲安慰她:“没事,没事,小弟弟生出来就好了。”
    有个长辈陪着,珍姐儿要安心许多,虽然也掉几滴眼泪,但总的来说还算坚强。
    没过一会,安氏也来了,她本来不必这么快来,但因珍姐儿不肯过去,她也不放心,所以丢下家务匆匆来了,到了见霜娘在这里,面色和缓,点一点头:“你陪着很好,我去看看你大嫂。”
    又匆匆掀帘出去。
    梅氏这一胎生得顺,早上发动,下午就生出了一个胖小子。
    母子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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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还没抛弃我的小天使们呜呜,
    我下本一定撸个细纲再发文,
    断更其实好愧疚,可是就真挤不出来。~~~~(gt_lt)~~~~
    ☆、第113章
    永宁侯府里好几年没见着新生儿了,梅氏这一胎出来,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霜娘看过了新侄儿,回去兴冲冲地学与周连营听,比划给他看。
    “就这么点大,好小的一团,大嫂说我可以抱一抱,我没敢,就在奶娘的手里看了一眼。他整个红通通的,眼睛就是一条缝,嘴巴也小,就一点点,不过张开来哭的时候中气可真足,我都走到院门口了还听见他的哭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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