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琸的手加重力道,摁碎了那颗葡萄,淡色的汁水顺着关太医的下巴划落而下。
    “所以,清瑎为何去了两趟,都取不回一株泽兰?”
    “国师要朕死,你也是?”
    那双瑞凤眼微眯,上下划过关清瑎的神情,没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年轻的帝王忽而又笑了一声,“怎么会,定是连风那个怪物为难你了。”
    关清瑎神色自若,仿佛谢琸顺着他下巴往下的手掌掐住的不是他脖颈,等帝王情绪稳定下来,微微放开钳制。
    青年温润的声音响起,“微臣不敢,只是几次去国师都避而不见。”
    剩下的他没有多说,谢琸自然也明白,避而不见必然不是一句简单的推脱,他派了两队锦衣卫一同前往,即使是要搜查镇国寺都可以。
    定是连风早就预料到,先一步离开了镇国寺,他的能耐没有人比谢琸更清楚,要一走了之轻易不过。
    什么狗屁国师,他在要当朝帝王命!而且光明正大!那个怪物,凭着一副看上去无害,又和谁的样貌十足相似的样子,灌了父皇不知道什么迷魂汤,混了个国师的身份试图以卵击石。
    谢琸冷笑一声,平日里散漫的样子不见踪影,似乎只要提起那人,他就有满腔的恨意。
    关清瑎看在眼里,心下微沉,皇帝的毒已经病入膏肓,情绪也越发不稳定,在这样的时间点又将注意力投向了镇国寺。
    清妤。
    想到才刚在镇国寺落脚的清妤,关清瑎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青年挽起帝王的衣袖,看谢琸的手腕内侧几乎贯穿到底的红色血线痕迹,他凝神沉思,在脑海中掠过数个治疗方案。
    谢琸任他动作,扯唇一笑,“是朕考虑的不周,清瑎你是君子,做不来强逼的事。”
    “既然这样,便让霍远替朕去一趟,想必这种事他擅长的很。”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脚步声,大太监躬着身进来传唤,“皇上,霍大人宣来了。”
    显然,帝王并非一时起意,或许早在关太医来之前已经下达了传霍远的口喻。
    关清瑎垂眼,收起自己的药箱,微微颤抖的手藏入宽袖中。
    青年退出殿外前望了一眼正闭着眼靠坐着养神的帝王。
    他说过,会保护清妤。
    如果有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事情,或者是…人,帝王亦或是霍远……
    关清瑎抿紧唇,并未离开,他静静地在殿外等着霍远。
    里间似乎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谢琸的忍耐到了限度,为了保险起见,交代得周密。
    霍远出来时,眉宇间尽显疲色,揉揉额角,看清面前人的同时,神色凌然。
    “关太医侯在此,有何要事?”
    他不动声色的问候。
    从宫中侍疾回到府上时,管事便如丧考妣般的说,“大人,清妤小姐不见了。”
    笼中的雀儿飞了。
    霍远第一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人,明明只是个小小太医,却因为世家在背后撑腰,无能的皇帝盲目宠幸,从不将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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