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们都说不出阻拦林立文的话语。
    最后这一日,大家是高高兴兴的来,却是失魂落魄的离去。
    在回去后,村民们难过了下,却又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毕竟林立文这一去路途遥远,他们帮不上别的,准备些路上要用的物品和吃食总还是能行的。
    而林家这边,也是喜忧参半。
    对于林立文能被圣上召见的事,全家都是欢喜又很是激动的。可在听过王县令特意传来的话,知晓了圣上召林立文具体去做什么事后,全家又很是担忧。
    除此之外,还有林立文与钱家小姐的婚事。
    “我本还想着,待钱家小姐腊月及笄后,便让你爷奶找媒婆一块上钱家去商办你们的婚事的……”林周氏满脸忧愁的这般说道。
    女子满十五为及笄,及笄后便能婚嫁。
    林周氏心里一直记挂着林立文的婚事,只想早点给他娶上媳妇,把家成了。可哪知,林立文在这当头被圣上宣召进京了!
    林立文闻言,知晓自己差点就要娶个才刚满十五岁的小女孩时也是吓了一跳,紧跟着心中庆幸。
    到了如今这地步,林立文也不再想着退婚的事了。那钱家小姐在他穿进原主这具身体后,也是他该负起的责任。但是林立文对婚事虽不排斥了,可还是不想太早结婚。
    这事不仅是他心里这关过不去,过早结婚对钱家小姐也不好。
    于是,林立文便对林周氏说道:“娘,男子当以事业为重。如今得蒙圣上看中,欲招我进京做事,那我便先将圣上交代之事办妥。待事情办完后,我便能归家了。”
    “大郎说的在理。”林老头还又叮嘱林立文:“此次进京,你可一定要好生替圣上办事。”说着,想到了一些东西,又赶忙补充:“外面不比家来,万事需得稳着来,切不可心急和毛躁!”
    这是担心林立文脑子里又想出什么东西后去折腾。
    可这折腾在自家无事,最多损失点银钱。但给圣上做事,一个闹不好,那便是要吃罪的!
    林老头越想下去,心中便越是担忧,于是就说道:“也不知使者能否允许,让老二陪你一同进京。”这样的话,既有人在林立文身边帮忙提醒着点,有点事情也有人能帮他去做。
    这话也戳中了林立文的心思,他思考了一下,便看向林老二问道:“二叔,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去京城?”
    林老二错愕:“我陪你进京?”
    “对!”林立文点头。
    他之所以选林老二,看中的便是他越发娴熟的木工活。且两人磨合了快两年了,对于林立文的一些想法,林老二也能轻易理解些。而林立文带上他,若是有需要赶制什么农具的地方,总归也能方便许多。
    林老二也对一道跟着去京城做事确实有点动心,可他却也有点放不下家里,面色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林杨氏却比他干脆:“就让你二叔陪你一起去京城!”
    虽然要两口子分离一段时日,可这是给圣上做事,是天大的荣誉!若是做得好了,日后林老二或许也能得到圣上嘉奖!
    林老太便也说:“老二,你就陪大郎一起去吧。”
    于是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三日后一大早,林立文和林老二便出现在了暂住府衙的使者面前。
    没等使者开口,林立文便先解释:“大人,这位是我二叔。擅长木活,过去在制作农具一事上,帮衬我许多。故此次,我欲带上他一并进京,还望大人允许。”
    此次永兴帝召林立文进京,为的可是北地的民生大事。深知此事乃永兴帝分外看重之事的使者便想也不想的点着头:“既如此,那便一同出发吧。”
    且使者瞧着他们所带行李甚多,便给两人单独安排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放置行李,一辆用作俩人乘坐。
    对使者的这种安排,林老二受宠若惊下还有点惶恐。在进了马车,开始行使时,他还悄悄询问林立文:“大郎,我们这样是否太过麻烦使者了啊?”
    “二叔,无妨的。”林立文笑着安抚他。
    他们的东西确实多,既有许多村民们给他们准备好的吃食等物。除此之外,还有林立文在这几日让大家帮忙赶制出来的棉被和棉衣。
    今年林家一共种植了十四亩的棉地,一共收来好几百斤的棉花。除去进献给永兴帝的,家里还留存不少。
    林立文早些时日便打起了这些棉花的主意。
    因为他实在不想在冬日睡觉之时,时不时被寒意从睡梦中唤醒了。也不想因为天冷,整个冬日蹲守在火炉旁,不舍得出门。而且便是家里不缺碳火,可论保暖和舒适,有些时候也是无法比得上棉花的。
    且因为一路朝北前行,后面的天气给人的感觉便越发的冷了。
    “这北地的雪怎能下得这般大。”林老二穿着厚实的棉衣,往马车上开出的小窗口探出脑袋瞧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忍不住惊叹道。
    “二叔,这还不算什么。”林立文对雪没那么大的好奇心,此刻的他也穿上了厚实的棉衣棉裤,身上还盖着一床宽大厚实的棉花被:“再行走一段路程,这天还会越冷。须知越往北,雪越大,天也越冷!”
    “雪竟还要大,天也还要冷啊?”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他们衡县县城的林老二闻言震惊无比,然后他又一脸无比庆幸的说道:“得亏大郎你坚持一定要制作这许多的棉衣棉被……”
    想当初林立文说要这般制作棉衣棉被时,林老二还觉得他有点担忧太过。又心疼棉花使用太多,于是他那会便说:“给大郎一人做吧,我就不用了……”
    而深知北地有多寒冷的林立文,自是不会同意只给自己一人制作。他甚至还要求家里人多多制作一些:“莫要舍不得棉花,家里只需按照我教授的种棉法子,明年棉花依旧能丰产……”
    第50章 入京
    自从林立文随使者进京离去后,几乎整个堰塘镇都在讨论有关于他的事。且大家都在说,林家大郎怕是要做官了。
    毕竟是将他传召过去给圣上做事的,而这给圣上做事的人,还能不是官么?
    这些讨论的人还又分成了两拨。
    一波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对于林立文被传召进京这事,是带着羡慕和高兴居多,偶尔夹杂着不舍。
    另一波则是一些身怀功名者,又或是正在学堂念书的学子们。他们只要一想到林立文一个白身,只因为会养猪会种地,居然也能青云直上,心中便难免或是艳羡,或是酸涩,或是不平……总而言之,这些人的心中所想便要来得复杂的许多。
    “听闻林大郎被传召进京后,圣上便要给他赐官。”周夫子所带的学堂班里,有一学子在众人说起林立文被传召进京的事时,语气中是满满的羡慕。
    他们这些人,为何这般苦读?为的不就是将来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么?然学堂里入学者众多,可最终能考取功名者,终究还是极少数。所以林立文被传召进京的事,可谓是直戳他们这些人的内心了。
    另一学子便叹气道:“唉,若不是林二郎转学去县城了,否则咱们还能向他询问一番。”
    “便是被传召进京又如何?”早前在钱家宴席上,便批判过林立文所养猪蹄的罗五郎,此刻又一脸不屑的说道:“他林大郎便是得了这天大的机缘,被圣上传召与赐官,他那肚中学识依旧空空无几!”
    听他这般说,有人便不服气:“不管怎么说,林大郎此次能得见圣颜,已远胜我等许多了。”
    “是啊,我等虽学识上胜于他,可那又怎样?”
    被传召进京的人是林立文,终极不是他们。而他们这些人,虽坐在这学堂里,可谁也不敢夸口,自己将来就一定能考取功名,青云直上。
    罗五郎听着同窗们的话,心中越发愤怒,便开始奋力与众人进行反驳:“即便如此,林大郎也不过是靠着一些奇淫技巧走的捷径!且夫子也曾说,他这些终究不过是小道,是长久不了的……”
    “便是小道,我也愿意啊!”有一学子说道。
    这话可把罗五郎气了个够呛,脸色也涨红了起来:“你,你这是自甘堕落!”
    “我这怎就自甘堕落了?”那学子也不是个软弱的,便不服气的反驳:“我等勤学是不错,可最后到底能不能考取功名还未可知。故我对林大郎心生羡慕又有何不可?便是你,你今日这般作态之下,可敢扪心自问,心中可对林大郎被传召进京的事,当真一丝羡慕嫉妒也无?”
    猛不丁被人说中心中最隐晦处的罗五郎:“胡说,谁嫉妒他林大郎了啊?我用得上嫉妒一个被夫子赶出学堂的人吗?”
    “你如今这般恼羞成怒的模样,我瞧着便是在嫉妒!”
    “谁恼羞成怒了啊?”
    “谁气愤到背后诋毁人,那便是谁!”
    “……”
    “够了!”就在一群人争执到面红耳赤之时,周夫子严肃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过是一靠小道走运才得了圣上传召之人,便能引得你们一个个的心思浮动,如今更是在学堂里就这般争执起来!”
    一顿训斥下,课堂里瞬间安静如鸡。
    “平日里我对大家的教诲,你们一个个的是全都忘记了吗?”周夫子说着走进课堂里,眼睛又看向之前帮着林立文说话的几个学子,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便是他林立文被圣上传召进京,他们又怎知,圣上便会赐官与他了?”
    直把那几个学子说的脑袋低垂了下去。
    瞧见他们这般模样后,罗五郎心中可算是舒坦了。然他还巴望着周夫子能多说一些训斥的话时,却听见周夫子说道:“今日课堂大家自学。”
    说完后,周夫子便甩袖走人。
    “你不是去学堂给学子们授课了么?怎的又回来了?”见着去而复返的周夫子,周罗氏便顺嘴问了一句。
    却只见周夫子冷哼一声:“如今小人得志,使我心烦躁,今日便不授课了。”
    不用多说,周罗氏便听明白了周夫子嘴里的“小人”,指的便是林立文。
    “……”见着他说起这事,周罗氏也就不吭声了。自打林立文拒绝重新入学,且还将林立泽转学去学堂后,又再次与秋闱中落榜的周夫子便对这事心生愤怒和不满。他心中也一直期盼着,啥时候能有机会好生压压林立文那势头。
    毕竟周夫子可是秀才老爷,还是林立文曾经的夫子,委实不该受到这般羞怒。可谁知,周夫子还没来得及压林立文一头,转眼间,林立文反而因为棉花丰产之事被圣上亲派使者召唤进京了!
    所以也别看周夫子刚在学堂里那般义正言辞的训斥学子们,可他也一如之前的罗五郎一般,心中对林立文是酸妒难平的很。
    圣上很是重视棉花种植之术,所以林立文他们去往京城的行程也是走得很是匆匆。
    正常需要两个来月的路程,最后却只花费了一月左右的时间,林立文便踏在了京城的土地上。
    京城气候果然也更为寒冷。
    所以林立文虽对这古代的京城心怀好奇,但也只在到达的当日出去转了转,随后都窝在屋子里,与林老二一起烤着碳火,轻易不敢踏出房门。
    因为在没有各种暖气设备的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且他们还是头次从南方到达北地,对这份过于寒冷的气候,委实有点遭受不住。
    而在他们进入京城的第三日,永兴帝才派人传召林立文进宫面圣。
    面圣的一些礼仪,在这三日里宫里早就派人过来教授林立文了。所以此次面圣,林立文的举止还算合格。
    永兴帝将林立文从拜见的地上唤起后,先是高兴的夸赞了他许多。比如说之前献上来的各种好使农具,还有祭天时的那两头肥硕“乌金”。
    “乌金”便是时人对猪的尊称。
    在一通这般夸赞完后,永兴帝突然话锋一转,一开口便直接问他:“牧州刺史还曾上报你有一种棉之法,可让棉花二月便能播种?”
    完全没被前面的夸赞迷失的林立文,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正是。”
    永兴帝又问:“那此等种棉之法,你可能在更冷的北地吉州施行?”
    自打从王县令那里知晓自己要被传召进京面圣的具体原因后,林立文便找他寻来了一些记载北地事宜的书籍。
    所以吉州的一些基本的气候情况,林立文也算是了解一些的。
    此吉州当然不是现代隶属于江西的那个吉州了,它属于北地,真要说起来的话,吉州的气候更接近于现代的东北那边。
    那是比京城更北的北地。
    在这之前,很是看重农事的永兴帝便曾派人去吉州试种过棉花。但奈何,吉州天气实在过于寒冷,棉籽早种会熬不过春寒,晚种又躲不开霜冻。故永兴帝几次派人前去试验下来,均以失败告终。
    这也是当初朝堂上,众大臣们再无人反驳的原因。
    他们无人可办成此事,那么便是对林立文的能力还保持些许怀疑,却也无其他可替代之人了。
    然此刻面对永兴帝的询问,只见林立文躬身行礼一拜,毫不犹豫的说道:“回圣上,草民愿去吉州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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