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四郎的心头不好受。”杜绵绵瞧出丈夫的心思,她便是问一句。
    “有一点。”在妻子跟前,司徒弘光懒得说假话,他是大方承认一回。杜绵绵笑了,她是依偎进丈夫的怀中,她笑道:“都是儿不必不如亲爹,如今淇儿升官,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淇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司徒家后继有人。”
    “四郎,你想想,你活着时,就能见到司徒家光大门楣,让祖父当年的心愿得偿所想。这让司徒家的地下祖宗们知晓,那也是十足的安慰。”杜绵绵执起丈夫的手,她仔细的看着他的掌纹。
    “你的话,有道理。淇儿能干,司徒家的光明未来指日可待。我肩膀上的担子更轻省些,有淇儿来分担。”司徒弘光承认妻子的话。这时候他为长子骄傲。
    “对于咱家而言,从四品的武官,那是了不得。可在宁王府的眼中,那就未必然。到底那是皇家宗亲的藩王府。淇儿今年二十一岁了,不好再担搁下去。”杜绵绵讲出自己的发愁事儿,她说道:“淇儿这一担搁。他下头的弟弟,甭管是泓儿、浦儿,可是十六的少年郎。淇儿没成婚,泓儿、浦儿总不好先娶妻。”
    一听妻子的话,司徒弘光的眉头也是皱起来。因着长子升官的消息,那是升起的欢喜也是落下来。
    “淇儿的婚事,唉。”司徒弘光有点愁。
    “北边的信,滢儿说,淇儿准备提亲。”杜绵绵讲出来北边的事儿。
    “能成吗?”司徒弘光担忧的很。
    “成不成,咱们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知道。怕还得等着北边的来信。就咱们担忧的这会儿,怕是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杜绵绵算一算这几千里之遥远。她觉得,她和丈夫担搁的这会子,北边的宁藩里,宁王和宁王妃肯定已经做出决断来。
    不管北边是一个什么样的决断。
    杜绵绵这儿先得着好处,司徒佑淇一升官,上头有人脉。姐夫司马睦一走动,在朝廷里活动活动。
    杜绵绵凭着儿子得风光,她如今是朝廷正式的四品诰命恭人。
    杜绵绵得着四品的诰命恭人。这等消息当然没瞒着人。丈夫没升官,还在正五品待着。妻子成为四品恭人。
    这是从何而来,自然是母凭子贵。
    于是杜绵绵这儿也得着亲戚们的恭喜。
    杜家是杜绵绵的娘家,娘家人自然也来贺喜。杜绵绵不可能只招待娘家人,便是朱家的亲戚自然也是招待一回。于是司徒家干脆的办了一场小席面。
    也算得宴请亲戚们,那是小小的庆贺一回。
    杜绵绵穿着四品的诰命恭人朝服。这让亲戚们都是羡慕的很。要论在场的亲戚里,如何得着朝廷诰封的。就数着杜绵绵一人。
    至于杜绵绵的亲娘崔氏,也是母凭子贵,那得着朝廷的敕封。崔氏是从七品的敕命孺人。
    哪怕是崔氏这个敕命孺人的身份,也是杜家的独一份儿。至于朱家?因着忠勇侯府被抄家,如今的朱家最出息的便是朱铭的举人身份。朱佑礽的媳妇如今便是有着举人亲娘的身份。
    除此之外的,能有一些念想的便数的全宝珠。一旦全宝珠的长子继承绣衣卫的官帽子,那时候自然可以给亲娘请封。
    奈何这还得等等。
    要说这一论起来,就数着杜贞贞最眼热。谁让她家如今的指望,儿子这一辈都是指望不上。还得指望孙儿。
    因着李家改换户籍的事儿,李家的损失可不老少。为着孙辈们的指望,李家只能舍了善财。杜贞贞如今就盼着孙儿争气。
    在儿子不能指望后,杜贞贞是早早给儿子娶妻。如今的杜贞贞膝都有两个孙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
    奈何还是两个小奶娃,那离着考科举还差着太久的年岁。只能说,如今是杜贞贞瞧着堂妹风风光光。
    “我家绵绵是有福之人。”崔氏吃一盏酒后,她是执起女儿的手,那是当着一众妯娌的面,那就夸起话来。
    杜家的大太太顾氏、二太太赵氏,自然是附合这一话。便是朱家的三太太贾氏也是附合这一话。
    “四弟妹自然是有福的。如今可不是享着儿孙福气。”贾氏笑着回一话后,还是举着酒盏,她道:“来,四弟妹,咱们共饮一回。也让嫂嫂沾一沾你的喜庆。”
    女眷这一边吃着酒。这在后宅中。
    男客自然在前院,那是也在吃酒,会友。还是谈一些趣事儿。一时间司徒家的气质甚好。处处是热闹。
    这一回的酒宴,还是吃着时间稍晚。最后崔氏是留下来,在女儿家歇一晚。其它的客人,杜绵绵也是留一回,倒是其它人皆没有留宿的意思。也便是告辞离开。
    杜绵绵难得的与亲娘还是多谈一回话。也是在次日,母女二人亲近着,也是忆一忆往昔。杜绵绵与亲娘说说话,她都在想,她是不是老了,才总想着过去。
    “如今司徒家的家业是越来越好。我儿有福。”崔氏是替女儿高兴的很。
    “敦弟、啟弟也是有本事的。娘的福气还在后头。”杜绵绵自然也是捡着好话讲。崔氏一听后,她笑道:“我如今的日子过得舒坦。你家两个伯娘啊,如今在我跟前说话从来不大一点儿声。”
    杜绵绵能想像一下杜家的情况。
    杜家老太太过逝后,三房人没分家。主要还大房、二房不乐意分家。大房、二房也想靠着侄儿杜敦这一个官老爷,那是让杜家的门楣更擦亮一些。
    一旦分家后,那意议就不同。至少对于杜家大房、二房是如此。
    杜家三老爷在两个哥哥跟前,他是弱势的很。哪怕儿子出息了,还是如此。毕竟打小两个哥哥也没有宽待弟弟。以前是养着杜家三老爷这一个杜家的蛀米虫。
    杜家三老爷要花销,两个哥哥没二话。
    如今杜家的三房发达了,也不能一脚就踢开兄长们的两房人。那样太难看,也太不近人情味儿。
    这一个人治的时代,还是要讲一讲人情味儿的。
    于是依着杜家三老爷的意思,或者说是杜家大老爷、二老爷是跟弟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杜家三老爷提出的不分家。
    杜敦、杜啟是儿子,亲爹不让分家。当儿子的没得说出分家的话。杜家的大房、二房也是识趣儿的。
    杜家三房人,明面上没分家,暗中已经分产。如今只是借一借侄儿的官声。杜敦当然没得推脱的道理。
    “娘家如今全靠着敦弟撑场面。娘自然能硬气的说话。不过大伯娘、二伯娘也是最会看脸色的人,想必不会提过份的要求。都是一家子人,自然也是和和气气,商商量量的办事儿。一家子人才是齐心偕力,让杜家的未来日子越来越好。”杜绵绵自然捡着好话讲。
    “听你的话,倒跟你爹一个意思。”崔氏笑道:“罢了,我也是享福的命。如今万事你有弟妹操心。我就是逗一逗孙儿,也懒得多管事。当着官太太就是。”崔氏也是多小心眼儿的人。崔氏能享清福,她当然就乐得少管事儿。
    “要论起杜家来,如今三房人倒真是有商有量的。瞧着大家都要脸的很,便你二伯娘如今也不爱过份的填补娘家。”崔氏是说起杜家二太太赵氏的事儿。
    杜绵绵听一听,也是当一个趣事儿。
    二太太赵氏以前就爱补贴娘家。如今嘛,瞧着倒不太乐意。于是二太太赵氏与娘家的关系,那初时是越来越僵。
    可杜家如今有官老爷撑腰。赵家人自然就服软,就又巴巴儿的来捧二太太赵氏这一位出嫁的姑奶奶。
    “赵家人的脸,果然跟以前一样厚。”杜绵绵评一话。
    “可不嘛,还以为你二伯娘踩一脚后,赵家人就不会再来杜家打秋风。哪料想人家就不要脸。”崔氏也挺无语的。面对这样的二脸皮,赵家不要脸,但是杜家要脸面啊。
    这不,赵家死起白赖的,免不得就沾上好处。
    “赵家人真跟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人。”杜绵绵挺无语。
    “是这般没错。”崔氏也同意女儿的话。崔氏说道:“做人,还就得像赵家人这样的不吃亏。跟赵家比,吃亏的一定是旁人。”
    “赵家人的做法,只让人想吐槽,人不脸真就无敌。”杜绵绵最后给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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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乾元三十六年, 秋,从四品武官司徒佑淇向宁王府求亲,求娶宁王府的大郡主司马文娘。这事情一出来,当然没闹大发。毕竟司徒滢滢在中间替弟弟说情。
    只是这事情在宁王府内却是引起非常大的争议。
    司马文娘是宁王、宁王妃的嫡长女。她之下还有三个弟弟以及三个弟媳。司马文娘这儿一知道心上人正式提亲, 她是欢喜又害羞。
    司马文娘心头还是有期盼的, 盼着父王和母妃能答应这一桩婚事。司马文娘自己最清楚,心上人为着能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提亲, 一路在北地撕杀搏到从四品的武官位置, 那是拿命在拼。
    司马文娘的想法,自然与旁人是不同。
    她只盼着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宁王、宁王妃面对着司徒佑淇的提亲,还有大儿媳在里头的掺合。
    宁王妃有些不喜。到底她还顾念着三个孙儿的体面,也是给大儿媳司徒滢滢留一份体面。
    宁王妃与宁王提一回此事。夫妻二人一商量后,就是按下此事。宁王妃专门寻着大儿媳司徒滢滢,她道:“你家弟弟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只他来求婚, 此事不妥当。你身为家姐,且与你家弟弟好好商量。有些话你做姐姐的能说一说。睦儿媳妇, 你可懂我的意思?”
    宁王妃的意思够明白。她不同意这一桩婚事。
    司徒滢滢赶紧给宁王妃福一礼,她应话道:“此事弟弟请来人提亲,只差着口风紧的媒人。母妃放心,此事不成, 也万万不敢损伤大姐半分清誉。”
    先把事情从弟弟身上转移后。司徒滢滢才又是跪在宁王妃的跟前。
    司徒滢滢说道:“家弟非是痴心妄想, 是真心仰慕大姐。大姐巾帼英雄,家弟与我谈过。若得大姐下嫁, 必是一心一意一世一双人, 此生不负。”
    “还望母妃给家弟一个机会。家弟如今区区从四品的武官, 确实是委屈大姐。只盼母妃赏识,家弟愿意再入北疆,一定搏一个前程出来。只盼着母妃许一点机会。”司徒滢滢最后还是为弟弟说了好话。
    宁王妃听着大儿媳的话,她想到看过的司徒佑淇的资料。宁王妃叹息一声,她说道:“你嫁入司马家为妇,你是睦儿的嫡妻。睦儿的长姐若是下嫁你家长弟,此事已经不妥当。更何况文娘的年纪比你家弟弟年长六岁余。此更是不妥。”
    “男儿薄情,红颜易老,非是良配。”宁王妃当娘的,那自然替女儿考虑良多。皇家出现换亲的名声,特难听。
    宁王妃总要考虑夫君宁王的声誉。更何况司徒佑淇比女儿小六岁。
    女子的青春太短暂,如今的花好月圆,宁不知他日就成昨昔的黄花,最后闹得一地鸡毛。毕竟让一个有本事的男儿,一辈子守着一个人老黄珠的女人,还是一个下嫁的女人。
    对于有本事的男儿而言,外头人的一张嘴,那会有许多的流言扉语。谣言可杀人,三人成虎,众口烁金。
    别人议论的事事非非,吃软饭三个字戴头上后,一个有真本事的男儿就会落一个软骨头的坏名声。自己在战场上拿血,拿命拼来的功绩,全部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走裙带关系。
    一句靠女人,就能抹杀掉所有的努力。
    宁王妃越是看司徒佑淇有本事,越是看他年纪英俊,就越觉得非是女儿的良配。特别是这司徒佑淇还是长子的妻弟。
    他年司徒佑淇一旦娶了女儿,再是与女儿生出矛盾来。嫡长子究竟听了枕头风去帮衬妻弟,还是与枕边人闹出大矛盾,去帮衬亲姐姐?
    总之,这会成为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未来注定要成的,还不若一开始就别掺合在一起。宁王和宁王妃自然是一样的意思。这一桩婚事不成。
    “儿媳明白,儿媳会好好说服家弟。”司徒滢滢本来还想求一求话,可她见到宁王妃那冷淡至极的眼神。司徒滢滢知道再求话,只会让宁王妃这一位婆母是怪到她这一个儿媳妇的头上。
    司徒滢滢心头叹息一声。她只能感慨一回,弟弟的姻缘真不顺。
    司徒滢滢带着失落的心情,她从宁王妃的院中离开。
    她刚出院子时,遇上来此的司马文娘。二人相互见礼后,司徒滢滢说道:“姐姐,抱歉。”后头的话司徒滢滢不讲,司马文娘又不傻,她已经懂得司徒滢滢的未尽之语。
    “许是我福薄。”司马文娘的眼中有失落。最后她再福一礼,道:“弟妹,我去看望母妃,这便是与你道别。”
    “姐姐,您请。”司徒滢滢回一礼。
    二人错身,一个进院中,一人远离去。
    司马文娘进得主屋,她向宁王妃福一礼。宁王妃待这一位守寡的长女自然是心疼的很。她道:“快起来,来,坐与我近前。”
    “母妃。”司马文娘坐在宁王妃近前后,她说道:“儿听说有人向父王和母妃提亲,想求娶儿。”
    司马文娘的语气里带着小欢喜。她似乎在张显着,她恨嫁的情绪。这当然是她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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