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慌忙站起身来想要回去。
    但是路刚刚走了半道,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小世子。
    “世子?”她勉强站稳身子,对着世子微微行礼。
    “见过世子。”
    那世子盯着她的脸一直看着, 突然嘿嘿笑了几声, 口水顺着闭不严的嘴角流了下来,恶心至极。
    等她察觉不对,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未住人的厢房被人从外面撞开, 这失了心智的傻子世子力气极大,把她推到了床榻之上。
    后脑磕在硬物之上,磕得她眼前一黑, 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世子便扑了过来。
    “世子!”
    她想要挣脱,但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
    只能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呼救上,她才不管什么贞洁不贞洁的东西,哪怕把人都引过来也没关系,只要能得救就好了。
    随后她就看见极为绝望的一幕, 风婆子带人将房门关了起来,并且在外面落了锁。
    脆的她都能听见落锁的声音。
    “表小姐, 您就省点力气吧,这处没人会路过的。”
    说话这句话之后,风婆子便带着人离开了。
    风婆子是沈婉清身边的管事嬷嬷,但沈婉清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姐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她,此事定是那风婆子自作主张。
    门外再没有人影经过,脑海中的热浪一点点侵蚀她残存的理智,她伸出手想要去推世子,但是手腕绵软,使不上半点力气。
    正当她心如死灰的时候。
    “阿姐!”
    沈安合从外面将房门撞开,那一身月牙白色的袍子在她眼中好看极了,他伸手将那世子从她身上拽开,扶起她就要离开这里。
    世子不甘心,还想要抬步追上来,此刻她才想起商温给自己的袖箭,想也没想就朝着那世子射了过去。
    短箭射中脚踝,那世子痛呼一声,倒在地上没再追过来。
    当时沈安合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满脸焦急和担忧地看着她。
    “阿姐,怎么办?!”
    她摇摇头没说话,更何况她也不知道。
    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吩咐沈安合给自己打来冷水,把自己泡进了冷水之中。
    ——
    商苑躺在外室软塌之上,因为被梦魇魇住,眉头紧紧皱起,此刻的沈安合也不好受,口中不断呢喃着。
    “阿娘,阿娘……”
    语气中满是害怕和不安。
    他看着面前那个极度熟悉的女子将他推开,用尽全力地对着他喊道:“檐儿,快跑!”
    他被推倒在地上,地上的砂石划破了娇嫩的手心,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他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但那女子的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团迷雾般。他根本就看不清楚。
    “阿娘!”
    他站起身来朝着女子追过去,想要抓住那妇人的手,但妇人的身影在他面前越来越淡,最后陷入了浓浓的夜色当中,他抓了一个空。
    原地只余下他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地看着周围的黑暗,一遍遍唤着。
    阿娘。
    ——
    等到商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整个晚上都被梦魇折磨,此刻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种又活过来的庆幸。
    刚刚直起身子来,便感觉床上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伸手摸索了一下,将商温给自己的袖箭从腰下拿了出来,现在袖箭上已经没有短箭了。
    她看着袖箭微微失神。
    自从那次之后,商温便将这袖箭改进了一下,在箭头上抹了剧毒。
    她一直以为商温和沈安合都是自己的弟弟,但现如今想来是不同的,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想起昨晚商温跟自己说的话,她应该想到答案了。
    想至此,她下意识想要下了软塌去找沈安合,但是脚底刚刚踩到鞋面上,突然发觉自己此刻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睡前的软塌,而是沈安合的床上。
    鼻翼间阵阵幽香传来,让人昏昏欲睡。
    她转头看向一旁桌案上摆放的香炉,此刻正有袅袅青烟从香炉中飘出来。
    是安神香。
    怪不得她睡得这么实,连从软塌上挪到床榻上都没有发现。
    身下的床铺还残留着沈安合的味道,是淡淡的杜蘅香。
    她穿好衣服便从内屋走了出去,只余下乱作一团的被褥床铺,香炉中的青烟从不同孔洞中钻出,又在半空缠绕在一起,卷在一起往上方飘。
    刚一出门,便撞见了端着洗漱东西朝着这边走来的初儿。
    她手中的袖箭还来不及放下,便朝着初儿急忙问道:“安合呢?”
    看着商苑这幅急忙的样子,初儿以为商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沈安合,歪过头细细想过之后。
    “沈大人一早就离开了,说府衙早就修缮好了,也是时候搬倒府衙上去住了。”
    “什么?!”
    她心中一惊,抓着初儿的手微微用力,将初儿都微微攥疼了,初儿只是皱眉,并未说什么。
    她随后看着初儿继续问道。
    “他现在人呢?”
    “我刚刚看见白林抱着行李去门口上马车去了,现在应当已经离开了。”
    话落,她不再理会初儿,松开抓着初儿的手便急忙忙朝着府门跑了过去。
    初儿担心商苑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连忙抬步追了上去,提醒道。
    “小姐,小心点!伤口昨天才包扎好。”
    但商苑此刻听不见了,她满心焦急,唯有见到沈安合才能安稳下来。
    他站在府门口,眼皮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晚上的剧毒折磨加上那砍在后背上的一刀,此刻他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
    少年受了再重的伤,腰背都挺得笔直,像是悬崖峭壁间攀长的松枝。
    等着面前小厮将行李搬上马车之后,正当他也想要抬步上马车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去,便看见商苑从内院跑了出来,头发都未梳起来,就这么披散着跑了出来。
    凌乱,莽撞。
    没有一丝平日里精明沉稳的模样。
    他眼中有些意外,但依旧站在门外,看着气喘吁吁的商苑:“阿姐跑那么急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顾不得将气喘匀,抬步踏出门槛,站在沈安合的面前,一直凑到脚尖对脚尖,不能再往前凑了,这才停下来。
    沈安合微微一愣,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后面撤了半步。
    就听见商苑问。
    “你这是要去哪?”
    语气中罕见地染上了一丝不满。
    他低头看着商苑的脚尖,轻声道:“府衙修缮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是魏南县的知县,总不能一直赖在商家。”
    闻言,商苑觉得肺管微微发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的太急,还是因为沈安合这番话。
    她此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好心修缮什么府衙。
    她抬头看着沈安合,那原本计划好说出来的话,对上对方的眸子,突然一顿,有些难以启齿了,她满门心思想着都是自己该对沈安合如此。
    可是从未想过沈安合的意思。
    对上对方澄静的眼神,她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微微侧头躲过沈安合的眼神。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过几日再走也不迟。”
    闻言,他的眼神下意识落到了商苑的肩膀上,此刻跑了一路,伤口崩裂开来,有鲜血将胳膊上的布料给濡湿了,点点殷红透了出来。
    他微微皱眉,面露担忧,但并未像平常那般关心商苑。
    只是说。
    “伤去府衙养也一样,阿姐还是回去吧。”
    言罢,他不再去看商苑,抬步就要上一旁的马车。
    看着沈安合的背影,她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紧张一样,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沈安合的袖子,但沈安合今日穿了一件窄袖的袍子。
    她就算用力抓住了,攥在手心的布料也少得可怜。
    “那毒还要服几次?”
    谢裕安守在沈安合门外不止是一次两次了。
    他低头看着商苑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若是平日里他自是不会挣脱,还会往商苑那边靠一靠,但是今日却伸出手指将商苑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指给轻轻抚掉。
    “四次。”
    就算有意保持距离,他依旧没有瞒着商苑。
    说完这句话,他弯腰上了马车,再没回头看商苑一眼。
    她看着沈安合上马车的身影,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她能察觉出来今日的沈安合变得有些不同,似乎是在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马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就当她以为沈安合就这么离开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窗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沈安合的脸,凝神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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