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合没有过来的意思,她也没打算过去找沈安合,转过头看着一旁的老曹,温声道:“前辈不随着萧公子一起去南诏?”
    老曹摇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
    “不了,少城主自己的路总要自己一个人走,只是又要多叨扰你一段时间了。”
    她轻轻摇头,示意不介意。
    不再看站在远处的沈安合,转身回了家里,顺便让人将府门给合了起来,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昨晚上喝了个烂醉,关于昨晚的记忆,她只断断续续记得一些,想要完全记起来有些困难,此刻不过就是略微想了想,便感觉后脑一阵发疼。
    酒是醒了,宿醉还留着。
    吩咐初儿给自己熬上一碗醒酒汤之后,她便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躺在软塌上,伸手微微揉着眉心,想起昨晚上沈安合说自己这辈子不会娶妻,便觉得一阵头疼。
    既然没有娶妻的念头,她也不该再去找沈安合了。
    此时阳光正刺眼,她闭着眼睛,听着耳畔的脚步声,以为初儿端着醒酒汤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摸到温热的手指,她心中一惊,随后睁开眼睛。
    便见沈安合站在软榻前,看着她。
    两人手指在阳光下触碰在一起,却只是触碰在一起,谁也不敢进一步交缠在一起。
    见此,她微微正色,直起身子来,收起自己慵懒的姿态,将眼神落到面前桌案上的茶杯之上,就是不看沈安合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商苑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他便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见阿姐在要什么,又不知道阿姐要什么,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来,免得阿姐摸了一个空。”
    她微微低头,心中暗道自己刚刚就不应该闭上眼睛的,但面上却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沈安合,没有半点惊慌和心虚。
    “你来干什么?沈大人不嫌自己的名声被我弄脏了?”
    沈安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极轻地说道。
    “我偷偷来的,没人会知道。”
    沈安合的声音很轻,偏生说到偷的时候将语调微微拉长,正常的语气也被平白地拉出几分迷乱的味道来。
    正当她低头细细想着沈安合的那个偷字的时候,沈安合突然开口。
    “昨晚阿姐打得开心吗?”
    说话间,唯恐商苑想不起来,沈安合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商苑的面前,掌心向上,修长的手指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红,和一种近乎琉璃的半透明感。
    她知道沈安合问的是什么。
    想起自己昨晚喝醉酒打沈安合手心的事情,脸颊微烧,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安合了。
    她何时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被酒一勾,全都引了上来。
    昨晚的商苑对她来说,甚至有些陌生。
    她张着嘴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安合这个问题,干脆就不回答了,端坐在软塌上,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尽可能地忽视沈安合。
    沈安合也不介意,他心中知道此刻商苑已经慌了,为他慌了。
    “阿姐若是觉得打得不开心,我今日送上门来再给你打一次。”
    说实话,他喜欢看商苑手足无措的样子,不像平日里处理什么事情都是波澜不惊,神情淡淡的,像是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惊动了商苑的心。
    那样不是不好,只是平白少了生动。
    对别人那样可以,对他大可不必。
    说话间,他将手掌再次递到了商苑的面前。
    商苑知晓自己躲不过去,微微闭眼,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也不逼商苑,见此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今日来商家就是想着今日商温离开,商苑面对别离会伤感,他来商苑面前讨讨骂,总让商苑一个人呆着好。
    本来是没有正事的,但是此刻商苑问了三次,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件事情。
    “阿姐知道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微微一怔,她自然知道的。
    再过几天就是年关了。
    更是,沈安合的生辰。
    ——
    等到褚亦到了冀州的时候,看着面前的军营,听着耳边的操练声,眼眶有些热热的,原本早就凉下来的心脏也恢复了跳动。
    这里他十年前本该来的。
    褚亦从大邺城来冀州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到了冀州,此刻褚亦刚刚牵着马走近,便有小兵迎了上来,弯腰恭敬道。
    “卑职见过王爷。”
    褚亦点点头,将手中的马匹缰绳递了过去,随后抬步朝着军营走去,他并无兵符无法调动兵马,这次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罢了。
    他更想看看,谢蕴道待了十年的地方。
    侧头对着那小兵问道:“你们谢将军的营帐在哪?”
    那小兵忙走上前在前面引路。
    “王爷跟我过来的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兵营最后在兵营的最后面看见了谢蕴道的营帐,他抬步朝着那营帐走去,走得快些了,没注意到脚下。
    一个不注意被地上的石头给绊倒了,险些摔了。
    他低头看过去,就见地上埋着一块大石头,此刻大半暴露在外面,路过的人不注意那必然是被绊倒的。
    而这块石头,褚亦没有注意到,谢蕴道也没有注意到。
    那石头都被磨得光滑了,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摔在这块石头上。
    见此,一旁的小兵忍俊不禁,这里远离大邺城,兵营内也不像邺城中那么注重尊卑,在兵营中的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哪里顾得上礼节。
    “王爷,你和谢将军倒是像,都在这块石头上绊倒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和谢蕴道像的,他和谢蕴道半点也不像,若是他的话,在这石头上绊倒一次,立马就让人将石头搬开挪了,但是谢蕴道不会。
    他抬步,绕过那石头朝着营帐内走去。
    那小兵随后跟进来,跟他说起谢蕴道的事情:“也不知道谢将军是怎么想的,这块石头把将军绊倒多次了,却依旧不舍得挪掉,说这是个醒。”
    “在跟他提醒,该休息了。”
    第65章 踮脚尖
    刚刚走进营帐, 眼前便被密密麻麻的兵书给占据了,他的眼神在面前那些兵书上一一扫过,原本谢蕴道是不看这些的, 看得都是什么治国谋略。
    可突然来了边关,就算是不熟悉也不得不逼自己学习。
    随便拿出一本兵书, 就看见上面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书本都要被人翻烂了,他看了一眼就将兵书重新放回去, 尽可能地不破坏谢蕴道留下的一丝一毫痕迹。
    和他一样。
    谢蕴道在边关十年,这些兵书没有一本用得上的。
    而他身在朝堂,那些治国谋略没有一本用得上的,用的全都是以暴制暴威逼利诱的肮脏手段。
    想起谢蕴道双眸极亮地在他面前说起自己的雄韬大志的模样。
    想至此, 他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在朝堂上待了十年, 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比战场上的冷箭兵刃还要伤人,他现在倒有些庆幸, 庆幸谢蕴道去了边关。
    远知, 你所向往的朝堂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一个是文坛翘楚本该入朝为官,却去了边关熬着,他本该纵横沙场, 却被困在了朝堂之上, 每一次用阴谋诡计让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心底又止不住地厌恶。
    说起谢蕴道被北魏的人抓走的事情,那小兵就忍不住唏嘘,谢蕴道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待在边关十年, 也是尽心尽力,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不过花了一年的时间便将这些兵书给学会融会贯通了
    可惜……
    可惜并无用武之地。
    又觉得疑惑。
    “谢将军如此畏高, 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突然就想去山上画画。”
    闻言,褚亦微微皱眉。
    “畏高?”
    想起那日他和谢蕴道爬山的时候,谢蕴道眼中可没有半点畏惧,而且他谢蕴道自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没发现谢蕴道畏高。
    可是那小兵说的笃定。
    “对啊,谢将军极其畏高,往日里爬个小土坡都面色惨白,那日不知道是怎么了。”
    闻言,褚亦微微一怔,不过略微一思索也就想通了。
    既然畏高的毛病不是自小有的,而是来了兵营才有的。
    那就是那次了,谢蕴道把他从山上推下去的那次。
    没想到他这个被推下去的没有染上畏高的毛病,反而是谢蕴道那个推人的染上了畏高的毛病。
    那小兵又跟他说了一些关于谢蕴道的事情,两人便从营帐中走出来了,但是刚刚走出来,便被扑面而来的风沙迷了眼睛.
    他抬头看过去,便见有一小群兵马纵马离开了兵营。
    这些士兵大多住在了这里,很少有离开兵营的,这么多人一起离开就更少了。
    他朝着身旁的小兵离开:“那些兵是哪个营的?”
    小兵朝着那群人看了一眼,这才收回视线,对着褚亦解释道:“他们是武字营的人,先帝特赦他们每年年底可以出营探亲。”
    那小兵的语气中满是羡慕,像他们这样的人需得过个几年才能回一趟家,不像武字营的,一年可以回去一次,只是武字营不招人了,要不然他肯定也是要去武字营的。
    武字营是当年最早跟着静安王的人,立下战功赫赫,故而先帝才会给了他们这一个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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