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身子不舒服,拜堂往后推迟,等到白小姐身子什么时候舒服了,再行拜堂之礼。”
    闻言,一旁的宾客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因为陈筝的荒唐行为震惊,这可是吉时,怎么能随便推辞?!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反驳陈筝,他们只是宁王府的客人,这是吉是凶都是他们宁王府担着,跟他们又有什么干系,而陈筝也没有理会众人眼中的震惊,径直朝着孟杲卿走了过去。
    低声轻语。
    “跟我来后院。”
    话落,也不管孟杲卿有没有听见,有没有答应,说完这句话之后,陈筝便离开了,看也不看孟杲卿的脸色,他坐在原处,看着白拂被小厮引去后院。
    看着那抹红色消失在眼前,孟杲卿犹豫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第102章 高台上
    虽然鸡腿褚泱没有吃到, 不过今日着实是有些累了,便随着萧玦一同去雨凝宫歇下,几日的劳累坠得褚泱刚刚躺到床榻之上便睡了过去。
    萧玦躺在内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侧头看着躺在身畔的褚泱,褚泱躺在外侧, 将所有烛火都挡住, 他看着朦胧的烛光洒在褚泱的身上,却被细密的小绒毛给拢住了。
    恍惚间让人以为是褚泱本身在发光。
    褚泱睡得很沉, 并未察觉到他的注视,而隐在黑暗中他的打量也开始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视线掠过褚泱精致的眉眼,最后落到那两片薄厚适中的红唇之上。
    前些时日, 这片嘴唇还亲了自己。
    虽然有些细节记不清楚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萧玦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蓦地加速, 快得慌张, 快得让人不知所措。
    “我这是怎么了呢?”
    怀揣着这个疑惑,萧玦做了一个春色潋滟的梦。
    等到十五孟汝杳去见商温的时候,他也跟去了, 看着在亭子中的褚泱和孟汝杳两人, 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褚泱身上。
    然后单手托腮,叹口气道。
    “老温,我好像陷进去了。”
    这是他今日对商温说的第一句话。
    ——
    跟前院的喜气热闹相比,后院可以称得上萧瑟冷清了,他虽然和陈筝自小纠缠着长大, 算得上是朋友,但他只来过一次宁王府。
    记忆深刻的一次。
    还未走进后院厢房中, 他便听见厢房中传来白拂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与此同时,陈筝已经走到了房门前,伸手轻轻用力将面前的房门给推开。
    房门中的景象便跃入了他的眼帘,只见七八个丫鬟围在白拂的身侧,撕扯着她身上的吉服,想要强行将她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
    在孟杲卿看见白拂的那一瞬间,白拂也看见了孟杲卿。
    她拢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站在身后的孟杲卿,心中惊恐不安,比自己落到陈筝手中还要害怕。
    “殿下。”
    陈筝的眼神在白拂身上扫了一眼便收了回来,他微微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红盖头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捻着那方细软的红布,递到了孟杲卿的面前。
    “卿卿把我的新娘子换了,那就再赔我一个。”
    他盯着递到面前的红盖头,并未伸手接过,而是抬头朝着陈筝看过去,在看见陈筝眼中沉沉的怒火之后。
    他心底一震,他本来以为陈筝想要娶白绫只是为了白家兵部尚书的位置,但今日看来。
    或许陈筝真的喜欢白绫呢。
    见孟杲卿并未答应,陈筝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顿时有人拿着剑放到了白拂的脖颈之上,锋利的剑刃划破肌肤,霎时间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卿卿若是不想让她死的话,最好乖乖……”
    陈筝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孟杲卿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好,我赔你一个。”
    他伸手将绕在陈筝指间的红盖头给接了过来,或许是陈筝再胡闹的事情都做过了,此刻他心中竟生不出半点抗拒,毕竟就算他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给父皇,父皇也只会劝着他陪陈筝一起胡闹不是吗。
    他拿着那块红布,坐在了一旁的梳妆台前。
    七岁的孟杲卿还可以往母妃身后躲,但现在的孟杲卿又能往能躲呢。
    看着孟杲卿那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陈筝黑着眸子,让旁人难以从眼中探取情绪,他转头对着一旁小厮吩咐道:“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让殿下穿上。”
    见孟杲卿受此羞辱,白拂心中闷痛,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陈筝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低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出声,要不然让旁人知道那红盖头下是孟杲卿,你觉得他们从今往后会如何看待孟杲卿。”
    羞辱,轻视。
    白拂低下头,咬着下唇,不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陈筝给他留了伺候穿衣的下人,但他不喜旁人的接触,是自己将那一身吉服给穿上的,女子的衣服和男子的衣服不同,孟杲卿穿衣服的时候,算不上熟练,可也不是一窍不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了不是吗?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吉服,到底是女子的衣服,刚刚在白拂身上还能曳地的裙摆穿到他的身上,现在只能堪堪齐地,他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绿色的吉服衬得他和往日有些不同,削去了几分如仙入画的缥缈,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生动。
    不过他还是喜欢雾色,私心里以为只有那种不白不黑的衣服才配得上自己,就像他一样,善得不纯粹,恶得又不极端。
    等到他从内屋走出去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白拂的身影了,不知道被陈筝带到哪里去了,他眼中划过淡淡的担忧,但也只是担忧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行动。
    那凤冠他嫌重没有戴上,头顶着红盖头和陈筝并肩一起朝着正堂走过去。
    虽然脸上的红布遮盖住了新娘的面容,不过众人都瞧得出来,这和刚刚带去后院的新娘子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此时没一个人敢开口。
    随着鞭炮声变得越来越响烈,两人在一旁司礼的高喊声中,跪倒在地。
    “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低头,比起排练多次的新婚夫妇还要来得默契。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来,对着上座的齐王弯腰低头。
    而就在两人低头的瞬间,有家丁从后院涌出来,挤进宴客中,看起来像是来招呼宾客的,但是那些人手上一没端着酒杯,二没端着瓜果。
    反而视线在宾客中来回扫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因为盖着红盖头,所以孟杲卿并未注意到坐在上座上的齐王对自己投来极深的探究,在夫妻对拜之后,有喜婆拿出红绳,系在了孟杲卿的腕上,另一端则系在了陈筝的手腕上。
    之后喜婆又围着他们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听进去,他只听见陈筝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赏。”
    那喜婆便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一般,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笑着离开了。
    接下来就该入洞房了。
    陈筝并未伸手去牵着孟杲卿的手,左右腕上已经系上了红绳,陈筝用力扯了一下,扯得孟杲卿的身子一踉跄。
    随后明白过来,抬步朝着陈筝走了过去。
    前院的热闹跟他们没有关系,等到跨过通往后院月门的时候,那前院的热闹也该停止了。
    他听见陈筝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
    初八。
    太常寺一早就在准备祭祀的事情了。
    外面依旧在飘着雨丝,不大不小不断,有要将他们都从这这个世间冲刷掉的趋势,褚泱张开双臂,任由旁人将黑色厚重的礼服穿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孟汝杳也正在穿着和褚泱一模一样的衣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刚刚上过妆的小脸因为太过紧张,又泛了几分白。
    今日她要和褚泱一起参加祭祀大典。
    他转过身来,任盛平为自己戴上发冠,随口问道:“事情可都准备妥当了?”
    盛平给他把头上的发冠给戴端正了,便收回了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道。
    “回陛下,已经吩咐下去了。”
    在祭祀大典开始之前,君臣同饮,秦淮那杯酒下了毒。
    等收拾妥当之后,褚泱便坐上车撵,朝着举行祭祀的祭台而去,而孟汝杳与他同行,眼下南诏国没有皇后,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孟汝杳的妃位了。
    故而这和褚泱一同祭祀的事情便落到了孟汝杳的身上,更何况这是褚泱要求的。
    坐在车撵之上,她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众臣民,心中紧张地不行,双手用力绞在一起,半晌都分不开,直到鼻翼间传来那股熟悉的药草香。
    她这才微微回神,缓缓镇定下来。
    褚泱走在前面,伸出手搀扶着孟汝杳下了车撵,两人朝着高处的祭台一步步走去,这祭台修缮得极高,光是台阶便有一百九十九层。
    旁人就算是着常服走上去都累得不轻,更何况两人穿着沉重的礼服,孟汝杳的身子不好,不过就是走上了几步就喘得不轻。
    幸好有褚泱在身侧,伸手搀扶着她,这才勉强爬到祭台顶端。
    这祭台自古以来只有帝后才可站立上去,在九十九阶之后,便不许宫人同行了。
    失了撑伞挡雨的宫人,两人的发丝和衣服都被雨水打了一个透湿,幸好幸好今日雨不大,这祭台足够高。
    两人这幅狼狈的模样,旁人看不真切。
    等到爬上祭台之后,接下来就该君臣同饮了,褚泱转身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酒盏,高举过头顶,对着祭台下的重臣高喊。
    “众位大臣可愿与朕一同为百姓祈福?”
    那黑压压的大臣,齐齐跪倒在地,同样高举手中酒盏。
    “臣愿!”
    声音响遏行云。
    见此,褚泱心中开心,高喊道:“先帝犯下的错,朕一人承担,若有什么报应,尽可冲着朕一人而来,放过无辜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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