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把手里整个面包塞给他了,闷闷不乐地靠着树干发呆。
    元天空正要吃面包,他头上富贵的耳朵动了动。
    三人同时转头,距离不过几十米外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安德烈缓缓走进他们的视野里,眼眸阴郁,笑容自傲又张扬。
    ……
    原本平静的的林子里惊走了无数飞鸟。
    安德烈一行人躺在地上,或受了伤,或灵力耗尽,其中也包括安德烈本人。
    他望着十几米外平静地靠在树上的男人,一向高傲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丝恐惧。
    在来华灵院之前,他一直认为姬梧桐才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关风与之所以能久居木秀于林榜的第一不过是他的属性占了便宜,破魔之光,这是生来带的,但论努力、论资质,他不会比姬梧桐更强。
    可是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他骇然地发现,他曾以为的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姬梧桐竟然真的远不及他。
    二十三岁,四株灵脉,这怎么可能?
    安德烈凭借着炼鬼公会丰厚的财富,在学校也很舍得花钱交际,因此和很多老师关系都不错。
    在这次狩猎赛前,他私下找负责管理学生档案的老师问过。关风与上一次来测试灵力是在半年前,根据测试仪显示,他要修炼到四株灵脉至少需要四年。可现在才过了半年,他怎么就修到了四株?
    和他那个叫应桃桃的师姐一样,混沌冢没几个正常人。
    萧月图一个个收缴了他们的铭牌,走到安德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你想让我当你小老婆?”
    安德烈很快收住惊讶的心绪,笑着回她:“如果有可能,我更想你做我大老婆。”
    苏婉婉灵力耗尽,靠坐在安德烈身边的树上,她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泥土和落叶,听了这话甩手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就说男人都是贱.种!还不死心呢?睁开你的眼看看,这死丫头有我对你好?”
    萧月图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不是?”
    连续两届狩猎赛,苏婉婉凭借着强大的灵媒能力一直在帮安德烈,虽然学校里也有传言安德烈私生活不检点,但苏婉婉恋爱脑上头一直没去理会,没想到,到头来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安德烈无所谓被打,他舔了舔嘴唇的血:“人生苦短,快乐就好,有些事为什么要这样计较呢?”
    萧月图笑:“苏婉婉,好歹咱们做了几年同学,不管好坏还是有些交情的,我帮你修理这臭男人吧。”
    苏婉婉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身为小雏菊学院的首席,骨子里还是有点横气在。
    她瞥着萧月图:“他是贱了点,但我还没和他分手呢,用得着你来动手?”
    “你说得对。”萧月图不在乎她嘲讽的语气,“但他也惹到我了,不如这样,他的上半身我来修理,下半身让给你,各司其职,公平合理。”
    她刚要动手将安德烈打成猪头,几道金衣的身影缓缓靠近。
    “中国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德烈惋惜道,“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
    夜深。
    虚龙的洞穴。
    女孩似乎做了噩梦,浑身颤抖。
    霍迪本来睡得很香,被她无意识发出的梦呓声吵醒。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两夜了,除了吃的差了点,无聊了点,怕他逃跑逼他脱了衣服外,女孩倒也没有虐待他。
    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别说锁着他了,就算放开让他跑,霍迪都没脸回去。
    霍迪看着靠坐在他对面睡觉的女孩,她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皮肤下渗出来。
    不仅仅是噩梦,应该还伴随身体的疼痛。
    霍迪叫她:“周玉?”
    女孩没有反应,双眸紧闭,牙关也紧咬着。
    她手指无意识地抠住地面的石头,坚硬的石面不一会就被摁出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霍迪想起当初在她床板上看到的指印,终于明白是怎么来的了。
    这对她而言应该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在宿舍的床板上也留下那样的痕迹吧?
    霍迪揉了揉酸麻的腿,拖着锁链走到桃桃面前,他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把了把她的脉,蹙起眉喃喃自语:“她身体好奇怪,乍一看强健程度远超于常人,但是作为灵师的本源又很虚弱,像是……”
    像是一块满是裂纹的玻璃,随时可能破碎。
    女孩的身体滚烫,疼痛、高烧与噩梦齐至,神志模糊。
    霍迪从她颈间的空间石项链里翻出几件外套盖在她身上,但外套也不算厚,无法让她的身体发汗降温,更无法让她剧痛停止。
    霍迪蹲在她面前纠结了一会,伸臂抱住她。
    他不是没有交往过女孩,也不是没有抱过异性的纯情男人,但当他抱住这个女孩的时候,却觉得有种奇怪的异样感。
    好像是摆在玻璃罩子里的一块玉,不准人碰,甚至不准人看。
    他平时只能趴在门上偷偷打量,每当想要靠近仔细观察的时候就被人推出来。
    这本该是触不可及的东西突然落在了怀里,霍迪有些发懵,只觉得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更软。
    霍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被绑了两天,吞了两天饼干,按理说现在有逃生的机会,他应该想办法打开锁链并缴了这女孩的铭牌把她带回学校才对,可是他不仅没有这样做,甚至还在抱着她帮她退烧。
    这也太m了吧。
    霍迪在心里唾骂自己,他盯着女孩不算出众的面孔,心想这真的是她的脸吗?
    如果戴了假面,碰一下应该可以感受到区别吧?
    霍迪伸出手,又停在了半空。
    虽然他一直怀疑周玉的身份,但用这样趁人之危的方式验证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他收回手。
    虚龙的巢穴里阴暗安静,怀中滚烫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原本的温度,女孩的颤抖终于不那么厉害了。
    霍迪松了口气,却听见女孩嘴里喃喃吐着两个字:“南宫……”
    他气笑了:“喂,抱着你的人是我,帮你退烧的人也是我,你就算是个没心没肺的,这种时候也别叫错名字吧?”
    ……
    清晨。
    霍迪被一巴掌扇醒了。
    桃桃前些天淋了雨,又在空气不流通的巢穴里待了两天。
    雪胆枝她用完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没有吸雪胆枝,身体有些虚弱,所以禁不住发烧了。
    她当时因为剧痛和高热神志模糊,没有察觉到霍迪的举动。
    醒来后看到霍迪抱着自己,也意识到了昨晚他可能是在帮她退烧。
    本来没打算恩将仇报,踹开他就是了,但偏偏霍迪睡得迷糊,仍记得她昨晚的呢喃,嘴欠地问了一句:“南宫是谁啊?”
    于是,他得到了清晨一记响亮的巴掌。
    霍迪揉着脸,边打量桃桃边想,我真的是m吗?为什么我被她扇了一巴掌一点都不生气?
    桃桃昨晚出了一身汗,荒郊野外没地方洗澡,洞穴内只有雨后的积水,她蘸着毛巾简单地清理自己身上的汗渍。
    期间霍迪一直盯着她看,目光炯炯有神。
    桃桃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到他的目光,漠然地问:“你眼睛不想要了?”
    霍迪说:“当然不是。”
    他只是觉得女孩很漂亮。
    并不是脸,而是吊带下的身体,锁骨棱角精致,皮肤白皙无暇,就连仪态也刚刚好,脊背笔挺,腰看上去柔软极了。她神情虽然淡漠,但也刚刚好,多一分太傲,少一分又显得怯懦。
    这样人,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神态,无论怎么看起来都和这张脸不搭。
    想着,霍迪忍不在心里骂自己。
    昨晚趁她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干嘛去了?装什么君子啊?为什么不检查一下她有没有戴假面?
    桃桃擦完身体,霍迪说:“我想去厕所。”
    女孩牵着锁链的一头,另一头仍系在他的脚上:“去。”
    霍迪满以为经过昨晚,他们之间应该发展处了一些共患难的友情,就算不放他走,松开锁链让他出去上个厕所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他看着那锁链,愤怒道:“我现在连衣服都没有,我会跑?周玉你别太过分了,难道我是你的狗吗?”
    “不去是吗?”女孩漆黑的眼珠望着他。
    霍迪:“……我去。”
    如果他坚持要脱掉锁链,女孩肯定不会同意,以她的彪悍程度说不定还会直接让他就地解决。
    她不在乎,但霍迪还是要脸的。
    那锁链很长,足够让霍迪走到洞外了。
    他解决了人生大事,想抽只烟,可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被女孩给没收了,没烟可抽。
    “霍老师,您的通讯器响了。”霍迪还没有放够风,但听到女孩的话还是乖乖回去了。
    通讯是嵇色邪打来的,此时整个狩猎赛场上只差一个学生的铭牌没有被缴获了。
    嵇色邪在康默那里听到霍迪追着那个叫周玉的女孩进了山的事情,连忙打来电话。
    他以为自己那花心的外孙又做了什么花花公子的事情,上来就一通骂,并警告他不准再对女学生动心思。
    霍迪被他劈头盖脸地骂完,才在桃桃的示意下说:“都没抓到她我能做什么?我倒是想呢。”
    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的,桃桃瞥了他一眼。
    嵇色邪疑惑:“你没抓到她?”
    “是啊。”霍迪没好气地说,“那死丫头太能跑了,我人在虚龙巢穴这座山上,她滑溜得很,已经往北边跑了。”
    挂了通讯,霍迪知道接下来个金衣狩猎队的教授一定会按照他说的方向去追踪,但他们必然一无所获。
    他问:“现在全场只剩你一个人了,哪怕一个铭牌都没有缴获,你也能靠着在场存活时间进入前十了。”
    桃桃:“越往前奖金越高,我要的不止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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