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左相府二小姐能进到柳园,是趁着园中郡主的护卫和太子府的亲卫的换防,王二小姐向郡主的护卫谎称是殿下的客人,是属下疏忽。”
    宋执说完,双手抱拳,单膝下跪。
    封湛薄唇微掀,冷声开口。
    “相关人等,各领二十军棍。”
    “包括你。”封湛冷冷看了一眼宋执。
    “属下领罚。”宋执被罚得心服口服,今日的确是他安排园中的防卫不当,幸而没造成太大的问题……
    等等……
    怎么没造成大问题了,如今郡主的事,就是太子府的头等大事。
    自家殿下的追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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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强园中守卫,将柳园之前的人撤下来,换成太子府的人。”封湛沉声安排,停顿了一瞬,又补了一句。
    “召太医。”
    宋执领命,
    “是,殿下。”
    宋执又突然想到什么。
    “殿下,似乎郡主身边的纪先生医术高明,要不问郡主借个人?”
    宋执瞥了眼殿下的神情,但殿下面上仍不见神色变化。
    宋执……
    殿下,苦肉计,用用?
    宋执心中一叹,为了自家殿下能早日迎娶太子妃,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殿下,一会儿属下领了军棍,殿下可否允属下去苍溪林一趟?”
    宋执没说他去做什么,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解释王家小姐的事。
    此等莫须有的误会可不能隔夜,让郡主给殿下狠狠记上一笔。
    封湛仍未置一词,只是抬手一挥。
    殿下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
    宋执快步出去。
    房门开合之间,晚间的凉风趁隙涌入。
    封湛喉间突然有些痒意,单手握拳,抵住薄唇几声轻咳。
    封湛似乎头更疼了。
    秦烟的名字若是已写进宗谱,就能名正言顺地将秦烟拴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像此刻这般,连个见她的正当理由,都要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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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溪林作为扬州四大园之一,其最为独到之处,在巧于因借之法。
    园子面南,不是封闭的围墙,而是隔着一条溪水,以园南的苍溪为园界,傍溪造园,而院子的主入口则是一座架在苍溪之上,颇有古意的石桥。
    溪水南面的远处是的迤逦连绵的群山,风光宜人,近借水,远借山,毫无穿凿之意,贵在自然。
    宋执是乘车到的苍溪林,刚领完军棍,若再在马上颠一阵,那可真得要他半条命。
    如预料般,宋执被挡在了桥南园门外。
    不多时,纪南风出来。
    “宋大人。”
    宋执回礼,
    “纪先生,大半夜的叨扰很是抱歉,但事出紧急,要劳烦纪先生给郡主带个话。”
    纪南风眯眼,主子半夜离开柳园,八成都是同太子有关,故他已了解了些情况,也猜得到宋大人是为何而来。
    宋执继续开口:
    “劳烦纪先生代我向郡主致歉,我没安排好柳园的防卫,让王二小姐擅自进了园子,此事若让郡主心中有了不痛快,我当赔罪。”
    纪南风颔首,转身离开。
    宋执又开口叫住纪南风:
    “纪先生,可否向纪先生讨一张治头疼的药方。实不相瞒,太子殿下着了风寒,已有好几日。殿下公务繁忙,也没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纪南风同宋执对视,两人心中都门清,太子若真着个风寒,哪用得着纪南风开方子。
    且就算纪南风给了药方,宋执拿回去也得让太子府的众医官反复验证,才能给太子用。
    此苦肉计,是太子的意思,还是宋执擅自做主?
    “稍等。”纪南风转身进园。
    不多时,纪南风出园,手中果真拿着一张素笺,递给宋执。
    宋执揣好药方,道谢离开。
    纪南风看着宋执一瘸一拐地走回马车方向,眯眼。
    宋大人,这是……
    挨杖刑了?
    因为今夜的事?
    ------
    翌日一早,秦烟到书房同纪南风处理公务。
    安排好事务之后,纪南风问道:
    “主子,可要见江南各州府掌事?”
    秦烟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
    “纪先生,明日在园内设宴,按照各掌事同他们家眷的口味,让府中准备膳食酒水。再了解一下各位掌事及其家眷的喜好,准备点礼物。”
    “是,主子。”纪南风颔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主子,昨日太子府的宋大人过来了一趟。”
    “宋大人向主子致歉,说昨日在柳园,由于宋大人安排护卫的疏忽,让左相府王二小姐趁机进了园子。”
    “此事,属下已向值夜的暗卫确认过了,王二小姐入柳园,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在太子殿下院门外,就被殿下的护卫请了出去。”
    秦烟饮着茶,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纪南风又道:
    “太子殿下,似乎着了风寒……”纪南风的话头,被一声茶盏碰到桌台的偏重的声响打断。
    秦烟放下茶盏,看向纪南风,语调不咸不淡:
    “以后,同太子相关的事情,不必告诉我。”
    纪南风微讶,这些时日,主子同太子殿下两人的相处虽时而热烈,时而冷淡,但他可都觉得只是那二人的情趣。
    那主子这是……
    真打算同太子断了?
    纪南风出去后,秦烟让沈莹在园子南边设桌案,伺候笔墨。
    苍溪林南面的长廊,隔着漏窗望出去,正是园外的溪水和远山。
    秦烟立于飒飒秋风中,提笔着墨,宣纸之上,正是远处烟霞中的秋日山景,秦烟的作画风格一如往常,大气磅礴。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秦烟落笔,就着沈莹端着的青花水盆净手。
    沈莹的神色有些赧然,方才在书房外,她将纪先生对主子说的话听了个全,昨日,竟是自己误会了太子殿下?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昨夜主子同太子殿下兴许……
    “主子,昨日属下……”
    “和你无关。”秦烟对这个下属很是了解,沈莹的心思都浮在脸上,她在纠结什么,秦烟一清二楚。
    沈莹有些疑惑,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开始收拾文房。
    秦烟向前几步,走到廊外,远眺苍茫的远山,听廊下溪水潺潺流过,秦烟闭目,任秋风带来远处田野的果香,清爽怡人。
    秦烟对封湛的确有几分好感,且并不认为封湛会滥情到来者不拒。
    但,这仅有的几分好感,却不足以让秦烟能容忍自己陷入同一群女人男人的地步。
    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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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湛昨夜服了药,今早头疼已然痊愈,但一众下属却能看出,太子殿下的面色似乎仍不太好
    太子车架由亲卫护送去了城北的刺史衙署。
    议事的全程,太子都鲜少开口,且面上是尤为的冷沉。
    虽是秋凉,但众官员背上都沁出细汗,太子殿下是否是因水患对他们办事不力极为不满?
    此次江南水患,多条江河都有程度不一的决溢。
    工部,户部,兵部的人也陆续到了江南,有的直接去了决口,有的到了扬州,在刺史府听候太子殿下安排。
    午膳时分,林辉安排众人在府中用膳,而太子只是端坐案前,翻阅各地送来的奏报,并未前去正厅用膳。
    诸官员食不知味,但殿下发话让他们用了膳食再继续议事,他们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只是太子殿下究竟是对何处不满?会不会拿他们开刀?
    林妙到议事厅门外时,被太子的亲卫拦下。
    林妙从开敞的大门望向议事厅内,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头戴玉冠,五官深刻冷硬的太子殿下,正在垂眸看着手中的折子,真是气势逼人,令人心生仰慕。
    林妙嗓音较平日里拔高了几分,
    “太子殿下,这是民女亲自熬的粥,殿下尝尝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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